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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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戰書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次日,清晨。
  影梅小閣,寬敞奢華的錦塌,熟睡中的浮香“嗯”了壹聲,發出甜膩又慵懶的嬌喘。
  濃密的卷翹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睛,她的視線裏,最先出現的是許七安的高高的鼻子,輪廓俊美的側臉。
  他已經醒了,靜靜的望著屋頂。
  “早安,許郎。”
  浮香從被子裏探出雙臂,勾住許七安的脖頸,同時壓住他作亂的手。
  “早什麽早,早上要說:妳昨晚好棒!”許七安打著哈欠,問道:“幾時了?”
  “討厭,奴家說不出口。”
  浮香也打了個哈欠,臉頰蹭了蹭許七安的臉,撒嬌道:“水漏在床腳,許郎自己看唄。”
  許七安上半身撲出床外,往床腳看去,下壹刻,他從床上蹦了起來:“竟然辰時了,妳這個磨人的小妖精,我得立刻去衙門,不然下半年的月俸也沒了。”
  浮香手臂支著頭,癡癡笑道:“昨兒都是許郎在磨人家,倒打壹耙,呸。”
  許七安離開影梅小閣,去往馬棚,牽走自己的小母馬,不出所料,二郎的馬匹不見了,這說明他已經離開教坊司。
  他騎乘小母馬,返回許府,沿途左顧右盼,始終沒有看見有賣青橘的。
  “鐘璃好像還在司天監,我該去接她了。”許七安嘀咕壹聲,轉道往司天監的方向跑。
  ……
  “紮紮紮……”
  許七安拉下閘閥,通往司天監地底的石門打開,他扯著嗓子喊:“鐘璃,我來接妳了。”
  聲音在空曠的地底回蕩。
  過了片刻,那條筆直通往地底的臺階傳來腳步聲,油燈燃燒,火色的光暈映照出壹個人影輪廓,逐漸清晰。
  披頭散發的鐘璃登上臺階,清脆的聲音從頭發裏傳來,帶著幾分雀躍:“妳來啦。”
  “走吧,隨我回家。”許七安轉身欲走。
  鐘璃回過身,朝漆黑地底高喊:“楊師兄,好好閉門思過,不要再惹老師生氣了。”
  說完,她拉下把手,關閉石門。
  許七安邊往外走,邊好奇打聽:“楊師兄做錯什麽事了麽。”
  鐘璃看了看他,低聲說:“楊師兄昨日去了午門,攔住文武百官的去路,念了妳的那首詩。
  “諸公和陛下大怒,派人譴責老師,嚴懲楊師兄。老師把楊師兄吊起來抽了壹頓,而後關押進地底,思過壹旬。諸公和陛下這才罷休。”
  ……許七安驚呆了,面孔呆滯,難以置信有人會為了裝逼,竟做到這壹步。
  楊千幻被監正吊起來抽了壹頓?我當時沒有旁觀,真是太可惜了啊!!
  心裏惋惜著,他也沒忘記正事,在大堂裏環顧壹圈,由於九品醫者們跑光了,他只能詢問身邊的鐘璃,道:
  “有沒有掩蓋身上氣味的藥粉?我昨晚喝了些酒,妳可能不知道,我嬸嬸和妹子特別不喜歡我喝酒……”
  “噢。”鐘璃點點頭,乖巧的說:“掩蓋脂粉味的方法很簡單,妳等等,我給妳找熏香。”
  這就有點尷尬了……許七安嘴角壹抽。
  回到許府,他在庭院的石桌邊,看見麗娜和蘇蘇在對弈,許鈴音在不遠處紮馬步。
  “大鍋……”
  小豆丁假裝很開心的迎上來,趁機偷懶休息。
  麗娜顯然是不稱職的師父,全神貫註的盯著棋盤,漂亮的臉龐充滿了嚴肅和思考。
  這倒是稀奇……感覺看到兩個學渣在討論微積分……許七安好奇的走過去,定睛壹看。
  原來兩人在玩五子棋!
  走了走了……
  因為路上已經提醒過鐘璃,所以司天監的五師姐見到壹只鬼坐在院子裏下棋,並不覺得奇怪,只是反復看了幾眼。
  “這是壹只魅,很罕見的。”她小聲說。
  我知道,魅的特點就是漂亮,喜歡在深山老林裏勾引路人,然後抽幹他們的精氣,嗯,這個精氣它是正經的精氣……許七安點點頭,表示自己心裏清楚。
  鐘璃見狀,便不再多說。
  隨後,許七安發現李妙真不見了,頓時壹驚,跑到院子問蘇蘇:“妳家主人呢?”
  蘇蘇頭也不擡,專註的盯著棋盤,嬌聲回復:“去靈寶觀啦。”
  ……
  皇城門外,穿道袍的李妙真被虎賁衛攔了下來。
  她不急不惱,轉身往回走了壹段路,而後壹拍後背,“鏘”的壹聲,飛劍出鞘。
  不遠處的虎賁衛見狀,以為她要強闖皇城,大驚失色,紛紛拔出兵刃。
  李妙真翩然躍上劍脊,飛劍帶著她扶搖直上,於二十丈高空凝滯。這個高度,已經可以看到極遠處的靈寶觀。
  城頭的虎賁衛拉開弓弦,轉動床弩、火炮,對準了李妙真,只要長官壹聲令下,當即就是萬箭齊發。
  虎賁衛千戶沒有下令攻擊,他瞇著眼審視著李妙真,心裏靈光壹現。
  道袍、女子,要進皇城……是天宗聖女李妙真?那位天人之爭的主角之壹?
  不過,李妙真如果執意飛劍闖皇城,那麽等待她的,必是禁軍高手、打更人們的反撲。
  李妙真當然知道自己被鎖定了,但問題不大,她並沒有強闖皇城的想法。
  凝視著遠處的靈寶觀,氣沈丹田,聲音清越:“天宗弟子李妙真,奉師命而來,與人宗弟子切磋論道。
  “時間,地址,由人宗來定。”
  聲音極具穿透力,不震耳欲聾,卻傳出很遠,皇城內外,清晰可聞。
  皇城裏居住的達官顯貴、宗室、衙門的官員,在這壹刻,全都聽見了李妙真的“戰書”。
  皇城外,緊鄰著紅色城墻的內城居民,同樣被聲音驚動,行人停下腳步,攤主停下吆喝,紛紛扭頭,望向皇城方向。
  臨安府。
  穿著紅色層疊宮裝,正與宮女們踢繡球的臨安,忽然停下腳步,側耳聆聽,問道:
  “妳們聽見什麽聲音沒?”
  幾名宮女側著頭,靜靜的望向皇城方向。
  “聽見啦,好像是什麽天宗弟子李妙真……”被許七安拍過屁股的那位宮女回應。
  話音方落,清冷悅耳的聲音從相反方向傳來:“三日之後,卯時三刻,京郊渭河畔,人宗記名弟子楚元縝出戰。”
  裱裱微微張大小嘴,心裏浮現許七安與她說的奇聞趣事,其中有壹件事——天人之爭!
  “三日之後,我要去看,我要狗奴才帶我去看。”裱裱心頭火熱,恨不得立刻讓侍衛傳喚自己的狗奴才。
  淮王府。
  鮮花爛漫的後花園,穿荷色長裙的女子站在花叢中,遙望城門方向,低聲道:“三日之後,卯時三刻,京郊渭河畔……”
  她眉眼彎了彎,喜滋滋的說:“又有好戲看了。”
  無風,但滿院的花朵輕輕搖曳,似乎在回應著她。
  ……
  李妙真來京城了,於三日之後的渭河邊,與人宗弟子楚元縝決鬥。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在短短半天裏,幾乎傳遍了整座京城。
  最先沸騰的是那些早早聞訊入京的江湖人士,他們等了足足壹個月,終於等來天人之爭。
  等來道門人宗和天宗最傑出弟子的決鬥。
  盡管很多人都面臨著盤纏耗盡的尷尬,但沒有人埋怨,甚至覺得提前來京城,是壹個無比正確,且慶幸的決定。
  因為在天人之爭前,他們見到了壹場百年罕見的鬥法。
  這壹點,從因為晚來而錯過鬥法的江湖俠客們懊悔的態度裏,就可以充分證明。
  即使沒有後續天人之爭,對於大部分江湖人士而言,已經是不枉此行。
  某座酒樓,銷魂手蓉蓉與美婦人,還有柳公子以及柳公子的師父,四人找了個窗邊的空位,邊用午膳,邊說起天人之爭。
  兩位主角理所應當的成為焦點。
  蓉蓉給美婦人倒酒,卻扭頭看向中年劍客,脆聲道:“我聽前輩說過,這楚元縝似乎是元景27年的狀元郎?”
  中年劍客聞言,臉色有些唏噓,“是,當年我在京城遊歷,恰好杏榜之期,看著他成為會元,而後是狀元……
  “沒想到,他竟已辭官不做,成了人宗的記名弟子。甚至今日,代表人宗出戰。”
  “師父,我聽說那李妙真是壹位國色天香的仙子,妳說她會是道門幾品?”
  柳公子說這話的時候,註意力全在“國色天香”四個字。
  對於徒弟的問題,中年劍客搖頭,“那天宗聖女幾乎不在江湖走動,名聲不顯,為師也不知道她是幾品。
  “不過,江湖還有壹個傳聞,前年橫空出世的飛燕女俠,就是天宗聖女。”
  “飛燕女俠是天宗聖女?”蓉蓉吃了壹驚。
  飛燕女俠的大名,她略有耳聞,此女劫富濟貧,行俠仗義,不是在做好事,就是在做好事的路上。
  其事跡深受江湖遊俠的傳頌與稱贊。
  不過,壹年前,她突然絕跡江湖,不知去了何處。
  中年劍客笑道:“都是江湖傳聞,不知真假。不過飛燕女俠自壹年前絕跡,不知去向何處。”
  這時,鄰桌壹位穿藍袍的江湖人插嘴,嘲諷道:“孤陋寡聞了吧,飛燕女俠是去了雲州剿匪,才消失壹年的。”
  去雲州剿匪?
  不等中年劍客發問,周遭的江湖人士紛紛看了過來。
  “閣下怎麽知道飛燕女俠去了雲州剿匪。”
  “我不但知道飛燕女俠去了雲州,我還知道她就是天宗聖女李妙真。”藍袍江湖客喝壹口小酒,侃侃而談:
  “我有壹個兄弟,青州人士,年初時突然回鄉,說這壹年身在雲州,隨飛燕女俠四處剿匪,修為大漲。也是他告訴我,飛燕女俠就是天宗聖女。”
  中年劍客目光閃爍,對於藍袍男子的話,充滿了質疑,問道:“既在雲州剿匪,怎麽又突然返鄉?”
  藍袍江湖客嗤笑道:“自然是剿匪結束了,去年年尾,朝廷派了兩名金鑼,以及壹眾銀鑼親赴雲州,將雲州的山匪連根拔起。
  “打更人衙門的那位許銀鑼,當時就在其中,據說差點死了壹回?”
  當即就有知情的江湖人士開口,說道:“不是差點,是真死了壹回。”
  “屁話,死了還能復活?”
  “嘿,壹看妳們這些窮酸家夥就知道去不起教坊司。那許銀鑼是教坊司常客,隨便挑壹個院子問壹問裏頭的姑娘,就能打聽出很多關於許銀鑼的事。”那位知情的江湖人士說道:
  “據說,當時雲州布政使率兵叛亂,數萬兵馬圍攻了巡撫壹行人。就在眾人絕望之際,是許銀鑼壹人壹刀,擋住了數萬叛軍,就如他前幾日擋住文武百官。
  “殺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最後力竭而亡。但也拖到了援兵的到來,逆轉局勢。”
  大堂裏嘩然,不管是江湖人士,還是普通百姓,都驚呆了。
  “壹人擋數萬人,世上真有此等高手?”
  “我覺得有可能,妳們沒看鬥法嗎?許銀鑼天縱之才,連佛門羅漢都甘拜下風。”
  “可我怎麽聽說是監正在幫他。”
  “住口,是許銀鑼憑壹己之力戰勝佛門,關監正什麽事,我不允許妳詆毀大奉的英雄。”
  ……
  靈寶觀,幽靜小院。
  元景帝負手而立,站在池邊,凝視著盤坐水池上空,閉目打坐的絕色道姑。
  “唉,國師啊,此戰過後,短則三月,長則壹年,天宗的道首就會入京。屆時,國師就危險了。”
  元景帝嘆息壹聲:“監正多半是不會插手此事的。”
  如果監正能出手庇護,再加上洛玉衡自身實力,對付壹個天宗道首是綽綽有余。
  當然,元景帝知道這是奢望,壹品高手之間,沒有特殊緣由,幾乎是不會動手的。況且,監正對人宗的態度冷淡,指望他出手抵擋天宗道首,概率渺茫。
  “國師若不能踏入壹品,即使楚元縝勝了,意義也不大。”元景帝搖頭。
  天人兩宗有壹個規定,道首爭鬥之前,先由兩宗的弟子較量壹番,輸的壹方,待真正的天人之爭時,得讓對方三招。
  但洛玉衡只是二品,與天宗道首相差太大,縱使楚元縝勝出,她有了三招的先機,最後還是壹樣會輸。
  “有什麽辦法,能延期這場天人之爭?”元景帝問道。
  他沒有說阻止,因為那不切實際。縱使他是皇帝,也無法左右壹位二品,壹位壹品高手的道統之爭。
  洛玉衡睜開眸子,靈光閃動,淡淡道:“分不出勝負即可。”
  分不出勝負……元景帝咀嚼著這句話,無奈道:“除非李妙真同意。”
  洛玉衡沈吟片刻,道:“有壹個更簡單的辦法……”
  ……
  許府。
  在院子裏逗弄小豆丁的許大郎,忽然聽見壹聲尖細的貓叫,側頭看去,壹只橘貓蹲坐在墻頭。
  “鈴音,妳先去找妳師父玩,大哥有事要辦。”許七安摸了摸妹妹的腦瓜。
  “好的,大鍋我晚上要吃桂月樓的菜。”許鈴音牽著大哥的手指。
  “行吧,待會出門給妳買,趕緊滾。”許七安指頭戳她腦門。
  許鈴音高興的跑開,蹦蹦跳跳。
  橘貓順勢躍入院子,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他面前,口吐人言:“李妙真下戰書了。”
  許七安頷首:“我知道。”
  橘貓露出人性化的微笑,說道:“有件事要請妳幫忙。”
  許七安沒回答,默默的看著他。
  壹人壹貓對視許久,許七安低聲道:“道長,妳是不是又想坑我?”
  橘貓搖頭,“許大人,貧道何時坑過妳。”
  這……許七安嘆口氣:“妳這個節骨眼來找我,我有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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