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海家

　　第二天楊木收到了消息，文物局辦好了手續，把黃文斌的土地解封了。壹般來說，這樣的手續就算加急辦，也得壹個星期才能辦好，壹天的話，肯定是局長親自抓，全局上下壹起配合，才能有的速度。楊木打電話過去，鄔通沒有接，找其他人，全部都不接電話。甚至楊木直接殺到文物局辦公室，也是壹個能做主的人都找不到。楊木覺得不對，轉頭去找包書記，倒是壹下子就見到了。
　　“妳們那兒究竟怎麽回事，手續都辦完了，現在那塊地已經解封了！”包書記咆哮。
　　“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楊木只能坦誠這個事實。
　　“文物局那邊妳不是很熟嗎！”包書記說。
　　“可能出現了壹些意外。”楊木說，“聽說民政局高層給壓力了，是不是老領導那邊……”
　　“老領導？”包書記皺了皺眉頭，“我和妳壹起去找他！”
　　兩人到了張飛揚家，張飛揚正在畫畫，畫的是壹個中式花園的景色，題字是蟲二，也就是風月無邊的意思。楊木壹看這畫，就忍不住撇嘴，畫得實在是太差了，敗筆甚多，架構不行，筆鋒不見功力，根本就是普通愛好者的水平。特別是那蟲二兩個字，寫得壹塌糊塗，虧他還好意思四處給人題匾收潤筆。
　　張飛揚卻是寫得酣暢淋漓，手裏拿著筆，額頭滿是汗水，也顧不得擦壹擦，只是緊緊的盯著自己剛完成的畫作，搖頭晃腦的十分得意，見到包書記和楊木，跟他們打招呼說：“小包妳來了。這位是楊老板吧，久仰大名，聽著妳鬧得這麽厲害，還以為是什麽三頭六臂的人物呢。”
　　久仰大名還算是好話，後面的可就難聽了，楊木心裏咯噔壹聲，心裏知道不妙。好像張飛揚這樣退休已久的老領導，輕易不會得罪人。這麽針鋒相對的說話，已經是站到敵對方。“老領導，這可從何說起？”楊木從來沒得罪過張飛揚，甚至還可以說是頗有淵源，包書記也已經棄暗投明，為什麽張飛揚是這個態度。
　　“人家黃老板好好的買地建購物中心，方便人民群眾，促進經濟發展，妳卻為了壹己之私，勾結社會蛀蟲，把人家的地給封了，妄圖低價收購。”張飛揚說，“實在是太沒良心了。”
　　“老領導您誤會了，”楊木壹瞬間已經想好了該怎麽說，“其實……其實是因為這個黃文斌仗勢欺人，把我結拜兄弟的兒子劉自強抓了起來不肯放人，我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請人把他的地給封了。”
　　“劉自強？他是個通緝犯吧。”張飛揚說。
　　“都是黃文斌栽贓！”楊木說，“黃文斌在沿海省氣焰滔天，趁著我那兄弟死了，逼著劉自強把家裏的產業全交出來。劉自強滿腹憂愁，又無可奈何，只好避到長明去。那黃文斌還不放過，追到長明，還縱火行兇，又打死了劉自強好幾個手下。等到警察來了，不知怎麽的，卻變成劉自強去殺黃文斌了，還上了通緝令。您想想，發生火拼那地方，是劉自強的情婦家。火拼的結果，黃文斌手下壹個人都沒死，劉自強手下死了好幾個，連劉自強自己都失蹤了。這要說是劉自強去殺黃文斌，可能嗎？黃文斌去殺劉自強才對吧。”
　　“可是人證物證俱在。”張飛揚說。
　　“物證根本沒什麽，劉自強被黃文斌追殺，當然會帶幾把槍防身。”楊木說，“至於人證，黃文斌在沿海省勢力那麽大，殺人放火都能顛倒黑白，威逼利誘之下，有什麽證言拿不到手。聽說梁欣欣，就是我兄弟那個情婦，在牢裏呆了十幾天，渾身上下壹塊好肉都找不出來，妳說這樣取得的證言，有什麽可信度？只要看看黃文斌扣著劉自強不肯把他交給警察，就知道誰是誰非了。我也不是要黃文斌把我侄子放了，只是讓他把人交出來，到京城投案，接受公平的審訊，黃文斌硬是不肯，偷偷把人關在山裏。”
　　“妳還不知道吧。”張飛揚哈哈大笑，“黃文斌已經把人交給公安部了！”
　　“交……交給公安部了？”楊木壹呆。
　　“是的，公安部已經派人去沿海省接人了。”張飛揚說，“黃文斌抓住了劉自強，之所以不把人交出來，是怕妳殺人滅口。劉自強和妳勾結起來，借著劉省長的名義，在沿海省經營地下錢莊，放高利貸，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劉自強被抓，肯定會把妳供出來，要是不小心點，豈不是被妳殺人滅口。”
　　“這……這是胡說八道！”楊木大叫，掩飾心裏的震驚，他在公安部也很有關系，怎麽這麽大的事情居然沒有傳出風聲來。不過震驚之余，心裏還有壹點慶幸，還好還好，派去進攻養狗場的人還沒有出發，要不然正好和公安部的人撞上，那可就糟糕了。“我有證據！”他拿出羊高那份自白書，“您看看，黃文斌才是經營地下錢莊放高利貸的！”
　　“這種東西我壹天能炮制出壹百份。”張飛揚看都不看，“人家黃老板可是有劉自強的賬本，還有該何種各樣的證據，全都已經交給公安部了。至於妳嘛，楊老板，韓廣也是妳兄弟吧，還是妳大哥呢，妳把人家整份家產全都吞了，就沒有半點慚愧？兄弟情誼，說出來惹人笑話。”
　　“這也是黃文斌的汙蔑。其實是韓家欠我很多錢，我拿的這些只是還款罷了……”楊木急忙說。
　　“韓林可不是這麽說的。”張飛揚說。
　　“那也是黃文斌在騙人。”楊木說。
　　“韓林親口說的。”張飛揚嗤笑。
　　“不可能，他被梅老虎關著啊，怎麽可能跟人家說，壹定是傳話的人被黃文斌收買了。”楊木說。
　　“這是海家海清泉傳的話。”張飛揚說，“黃文斌能收買他讓他說謊騙人？那得花多少錢啊。”
　　“海清泉！”楊木嚇了壹跳，海家位置很高，雖然不管那方面，不過要見人要傳話，都不會有問題，可是海清泉怎麽會給黃文斌傳話……韓林被黃文斌的人抓住，之後還和黃文斌說了好壹陣子話才被梅老虎的人提走，他跟黃文斌提過楊木借了海家的名字騙取他的身家。黃文斌告訴了海清泉，海清泉當然會不滿。難怪民政部的領導會批評文物局，難怪鄔通會發揮出前所未見的高效率給黃文斌解封，難怪公安部會靜悄悄派人去沿海省押解劉自強，不和楊木說。
　　黃文斌怎麽會搭上海家的線！這簡直不可能，海家壹向清高，家教嚴格，很少在外面交朋友。特別是海家老爺子快要退休了，海家上下更是謹言慎行，沒事連門都不出。楊木很久以前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海清泉，這壹次千難萬難才把海清泉叫出來吃那壹頓飯。黃文斌壹個鄉下來的土包子暴發戶，怎麽能認識海清泉，還能取信於他？
　　“妳明白事情有多嚴重了吧。”張飛揚說，“人在做，天在看，善惡終有報，天道有輪回，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到了，誰也救不了妳。海家什麽能量，妳比我還清楚。海家老爺子是要退了，可更加不會任人汙蔑他家的清名。”
　　“我……我……”楊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現在妳大概有很多事要做，我就不留妳了，請自便吧。”張飛揚說。
　　“那我先告辭。”楊木還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立即就回去了。
　　“老……老領導。”包書記站在那兒又是尷尬又是震驚，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妳啊，太貪心了。”張飛揚對包書記說，“要是壹直幫黃文斌多好，真是天堂有路妳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
　　“我沒想到啊。”包書記說。
　　“他答應了妳什麽？”張飛揚問。
　　“也沒什麽，就是我兒子的事。”包書記吞吞吐吐的說，“他做生意虧了壹筆錢。”
　　“找黃文斌不是壹樣能辦嗎。”張飛揚說。
　　“想著楊木在京城比較吃得開。”包書記說。
　　“可那是犯法的！風險大，幫黃文斌是伸張正義，合法合規，沒風險，妳連這都想不到？”張飛揚問。
　　“我壹時糊塗……”其實幫楊木也不犯法，準確的說，是包書記自己不用犯法，壹點風險都沒有，可誰知道黃文斌這麽厲害，居然搭上了海家的線，風險壹下子大起來，大得根本無法承受，“是我錯了，老領導，妳幫我和黃老板說說，我這是壹時糊塗。其實我……我那個，這個……”壹時間也想不到什麽說辭，畢竟他是在黃文斌這兒套了話去楊木那邊告密，誰知道了都會發火。
　　“妳看我畫的這園子怎麽樣？”張飛揚忽然說。
　　“啊？這畫當然好，很好。”包書記這時候哪裏還有心情看什麽畫。
　　“我說的不是畫，是園子。”張飛揚說，“這是壹家蘇式園林，黃老板打算在這邊建壹個園林式的別墅小區，裏面全都是這樣的園子。黃文斌還請我畫多壹些式樣給他作參考，到時候借壹座園子給我住，頂了設計費。我壹向都很喜歡蘇式園林，壹想著在人生晚年能住園子，那真是太高興了……妳明白了嗎？”
　　“明白，我明白了。”包書記說，無非就是批地做規劃那點事，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