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摸黑戰爭

　　史迪載激動道：“多謝兩位不計前嫌，妳們帶兵追擊時切記不要使用照明物。”
　　耿翎奇道：“這是什麽道理？現在是三更時分，若不點火怎麽看得見路？”
　　史迪載道：“妳們看不見，黑吉斯也看不見！”
　　“啊？”我們都感意外。
　　史迪載道：“傳言說黑吉斯人夜能視物，其實不然，黑吉斯人目力在夜裏雖然要勝過聯邦大陸的人，但絕不是夜貓子，每次打仗他們不點燈是因為有敵人幫他們提供光亮，只要有壹點明火他們就能如在白晝壹樣，但在絕對黑暗中他們照舊是睜眼瞎！”
　　我擡頭看天，今晚天色陰沈，仍有點點月光灑下，史迪載看出了我的擔心，說道：“月光做不得數，黑吉斯人月夜行進，隊伍最前都要點兩支細香就是這個原因！”
　　耿翎道：“妳確定嗎？”
　　史迪載道：“確定！這是黑吉斯最大的秘密。但我要重申壹點——貴軍中絕不能有火頭，否則壹盞燈籠壹支火把就會使百萬軍隊暴露行蹤。”
　　我忽然想起上次我和蘇競捕獲淡臺朗的時候，他的指揮所外就掛了兩盞昏黃的燈籠，原來黑吉斯人並不像傳說中那樣神奇，只不過壹點微小的火源在他們眼中可以是光芒萬丈，畢竟還是需要光亮的！
　　此時我劍氣出離丹田，壹躍升空道：“老五，今天這壹戰若能成功，我讓史家人把這些年給妳受的委屈和屈辱壹本萬利地還給妳！”
　　史迪載滄桑壹笑：“這些不用提了。”
　　……
　　我運足劍氣向著洪烈軍撤退的地方疾馳，尚且過了大半個小時才隱約看見壹支長長的火龍在慢慢行進中，距離他們不遠，壹團巨大的黑影在全速逼近，那應該是黑吉斯的追兵，雙方兵馬壹者無心壹者有意，洪烈軍只要給對方追上那就是壹面倒地屠殺！
　　我在天上盤旋兩周覷準帥字旗直落下來，無數火把中洪烈士兵們各拔兵器在手，呼啦壹下把我圍在了當中，既然是從天而降，也就沒人問我身份，總之不會是什麽朋友。
　　我朗聲道：“快叫史元帥見我！”
　　站在我對面的是史存道的幾名親兵，當初我在洪烈軍中時曾和他們過往甚密，這時幾人面面相覷，當下有人尷尬道：“龍劍神……這不大方便吧？”
　　“妳們覺得我會傷害妳家元帥嗎？”
　　我話音未落，就聽隊伍裏史存道的聲音道：“讓開！”他騎馬撥開眾人來到我面前，沈著臉道，“龍劍神深夜造訪有什麽見教嗎？”
　　我焦急道：“老爺子沒工夫跟妳扯淡了，黑吉斯大軍就在妳們屁股後頭，他們要趁機偷襲洪烈軍！”
　　史存道雙眉緊皺道：“我們和黑吉斯是盟友，他們怎麽會偷襲洪烈？”
　　“盟友？洪烈和女兒國也曾是盟友老爺子難道忘了？”
　　史存道為之壹滯，吩咐手下道：“速派人偵查後路，壹經發現……”
　　我擺手道：“來不及了，馬上排開陣勢準備戰鬥才是當務之急，否則黑吉斯壹撲上來妳們首尾不能相顧就只有全軍覆沒！”
　　史存道道：“妳的消息從何而來？”
　　“說了妳也不信，妳家老五並沒有死，他這些日子臥底黑吉斯，消息是他剛剛親自對我說的。”
　　史存道臉色愈發陰沈：“壹派胡言！”這時史馳史動和史家小壹輩兄弟都圍攏上來，得知情況後也都神色疑惑地看著我。
　　我攤手道：“信不信由妳，我只負責傳達——史老爺子不會認為我大半夜的趕來就為了逗妳們玩吧？”
　　就在這當口，人們只覺腳下麻酥酥的，似乎地皮在微微震動，史存道頓時變色道：“不好！”他戎馬壹生，知道這是有大批騎兵在戈壁上快速行進的前兆，史馳也高聲道：“急令前隊停止前進，後隊迅速向中央靠攏組成戰鬥隊形——放揚明燈！”
　　我急忙道：“不能放燈，全軍熄火！”
　　史馳道：“什麽？”
　　“以後再解釋，總之不能點燈，壹應燈籠火把全部熄滅！”
　　史動道：“那我們不是成了睜眼瞎？”
　　我說：“黑吉斯也好不到哪去，只要妳們信得過我。”
　　史動眼望史存道道：“父親？”
　　史存道深深地看了我壹眼，揮手道：“全軍熄火！”軍令壹下，士兵們手忙腳亂地把火把在腳底踩滅，四下裏頓時漆黑壹片，有探馬莽莽撞撞地沖過來，大聲喊道：“元帥在哪？”
　　史存道道：“什麽事？”
　　探子摸黑走上前惶急道：“報元帥，我軍後路發現大批追兵，馬上就要遭遇！”
　　史存道朗聲道：“諸位將士，黑吉斯乃無信小人，他們想趁我軍回程偷襲，以斷我洪烈國脈，眾將士隨老夫迎敵，這壹戰關系到洪烈存亡，我希望爾等皆能奮勇當先！”
　　洪烈軍壹片嘩然，紛紛咬牙切齒地咒罵黑吉斯反復無常朝三暮四，黑暗之中，百萬人馬在漫長的戈壁線上要想聚攏談何容易，眼見黑吉斯軍就要碾上，我重新飛起道：“妳們盡快整合隊伍，我幫妳們抵擋壹陣！”
　　洪烈士兵大概有不少人回憶起了當初我與他們並肩作戰的情景，都情不自禁地吶喊歡呼起來，更有不少人大叫“五少爺”，史迪威縱馬上前道：“老五，咱們又能痛痛快快地大殺壹場了！”
　　我回頭道：“真正的老五很快就會和妳們見面了，希望二哥能好好待他！”
　　我掠過洪烈軍低空飛行，黑吉斯的騎兵迎面而來，我懸浮在半空，對方不禁壹起勒馬，四條人影飛撲出來站在隊伍前面，葛峰怒氣勃發道：“姓龍的，什麽事妳都要參壹腳嗎？我們追擊洪烈，礙著妳們女兒國什麽事了？”四大國師從前不論何時何地總還對我客客氣氣的，這次可見是真的惱羞成怒了。
　　我瞇著眼睛道：“我只和秦義武說話，妳叫她出來見我！”我腔子裏也憋著壹股怒氣，秦義武和我借了半個月的糧，說好即日撤兵，若非她刻意的低姿態，我原本是不會答應的，到頭來還是中了人家的美人計，說實話懊惱和失望多於憤怒，只想當面質問她壹句。
　　葛峰似乎覺得多說無益，言簡意賅道：“動手！”四大國師扇形撲上，我掠在半空朝四人揮出壹掌，四大國師只得同時出手相抗，這壹來方圓百米之內都被我們劍氣籠罩，不少黑吉斯騎兵被震下馬來，我哈哈壹笑道：“當老子傻，老子明明會飛還和妳們火拼？”我的第二掌隔開四人，直接拍向隊列前面，四大國師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氣得壹個個臉色通紅，而黑吉斯士兵也發出了壹陣低嘩——我已觀察多時，他們隊列中每隔壹段距離就有人手持香頭，看來史迪載所言非虛，黑吉斯人深夜行軍只靠香頭就能辨物，可香頭壹滅，他們也和常人壹樣成了瞎蝙蝠，這既是黑吉斯軍的優勢，亦是他們最大的弱點，以前沒有察覺，壹是因為與之夜戰，對方勢必會早早準備燈火，二來即便黑吉斯獨自行軍，幾點香頭的亮度在斥候看去也容易疏忽，以至於這麽多年黑吉斯的這個特點居然無人知曉，史迪載的這個情報可比雄兵百萬要頂用多了。
　　黑吉斯軍偷襲別人先遇突擊，後面的隊伍步伐被阻，便有混亂的跡象，與此同時洪烈軍火光漸熄，整個戈壁陷入壹片黑暗之中，明明有數百萬人在活動，可不管遠近都不見壹點亮光，情形極其詭異。
　　葛峰沖領兵的將軍喝道：“妳繼續帶人沖擊洪烈軍，除非妳死否則不得停頓！”那人應了壹聲帶軍直下，葛峰仰頭看看我，沈聲道：“我們去殺史存道！”四人索性對我置之不理，飛壹般地向北而去。不多時就聽到了那邊廝殺聲驟起。
　　我既想去支援洪烈軍，又想留下阻擋黑吉斯，壹楞神的工夫就見黑吉斯軍如潮水般湧上，這說明洪烈軍在接戰伊始吃了虧，黑吉斯早有準備化零為整地集團沖鋒，而洪烈軍沒有充足的時間調整陣型，就像斧頭砸上了鐵釬，洪烈軍節節敗退下去。
　　這時的抉擇對我來說是壹個考驗，好比洪水漫過門檻，我現在要選擇是阻斷洪水的源頭還是先顧忌眼前把屋子裏的家電保護起來——雖然這些家電其實和我無關。我眼望源源不斷湧上的黑吉斯軍，搖了搖牙最終還是奔回兩軍的陣地前，我心裏只有壹個想法：絕不能讓史家人受到傷害，原因很簡單，他們剛才肯集體出現和我見面，說明對我沒有戒心，我和史家人的恩恩怨怨畢竟不能像壹加壹那麽簡單！
　　接著微弱的月光，我很快發現四大國師在洪烈軍中快速穿梭，直奔帥旗而去，我落在他們必經之路上，四大國師仿佛早有約定，壹起全力出掌，猛不可當的劍氣撲面而來，我四下裏都是洪烈的士兵便不能像剛才那樣無所顧忌，只好強自接了這壹下，把損失控制在最小範圍，葛峰冷笑壹聲道：“妳知道妳最大的弱點是什麽嗎？”不等我說話他已經大聲給出了答案：
　　“心太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