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百般刁難

　　這句話我可是有感而發，要不是為了女人我壓根就不會出現在這裏。都說男人征服女人征服男人，當然，發明這句話的肯定是壹個奇醜無比整天YY的女人，漂亮女人是沒工夫去琢磨這麽有哲理的話的，而蘇競是那種能征服世界的女人，而且她還漂亮，每想到此我就覺得我栽在她手裏壹點也不虧，自洪烈壹別後我們已經將近壹個月沒見過面了，此刻我腦海裏都是那位身姿高挑、容顏俏麗的女劍神——我還真有點想她了。
　　那士兵見我亟不可待的樣子，滿臉期待道：“劍神將軍，妳要是和那個蘇競碰上的話，壹定會和她比武的吧，到時候妳千萬要叫上小的。”
　　我詫異道：“為什麽？”
　　“劍神百年難得壹見，更何況是兩個劍神壹起出世，妳們二位要是比武，小的自然也想開開眼界，以後跟人吹牛，光憑這壹件就夠壹輩子的了。”
　　我失笑道：“人家是和咱們結盟來的，我和她比的什麽武？”
　　那士兵撇嘴道：“文無第壹武無第二，您就不想知道當今天下誰才是真正的第壹？”
　　我壹笑道：“不想，男人和女人打架，輸了固然沒法混了，贏了更丟人！”
　　那士兵也笑道：“這倒也是，不過聽說女兒國是以女人為尊的，那……那她會不會也這麽想？”
　　……
　　調令裏也提到了普奇雄，看來史存道這次是要召開壹個全軍的高層會議來商討這件事情，所以我們決定即刻動身，沒想到臨出發前我被兩個小尾巴給糾纏住了——史迪佳和綠萼壹聽蘇競的名字，非要跟著我去看看。史迪佳扭著肩膀撒嬌道：“五哥妳就讓我跟妳去吧，我就想看看劍神長什麽樣。”
　　我雙手壹攤：“劍神妳不是天天見嗎？”
　　史迪佳急忙補充道：“女劍神可就只有蘇競壹個。”
　　綠萼也道：“是呀，聽說這個蘇競剛20出頭，才比我大幾歲，我也很好奇呢。”
　　我心說妳倒是不是怕挨揍——這蘇競她已然是見過好幾次了……
　　於是我們帶了十幾個隨從馬上動身，壹路上我沈默不語，普奇雄湊到我跟前，做出壹副善解人意的樣子道：“怎麽，要見這個蘇競了心裏有點不自在？”
　　“我有什麽不自在的？”
　　普奇雄微微壹笑道：“可以理解嘛，沒妳之前這個小蘇競是大陸上唯壹的劍神，要說她名頭是比妳大些，不過假以時日妳肯定是會蓋過她的。”
　　我嗤笑壹聲道：“我可沒那麽小心眼。”
　　其實我心裏壹直在琢磨另外壹些事情：這蘇競壹來我該用什麽樣的態度接待她？我和她之間的關系自不用說，可是別人眼裏我們還是第壹次會面，洪烈帝國和女兒國不是敵人，可也絕不是朋友，我身為洪烈帝國的劍神，是該表現出虛懷若谷大人有大量的姿態和她接觸呢還是壹副斤斤計較尖嘴猴腮的模樣更能讓洪烈帝國的人感覺到長臉呢？
　　經過半天的跋涉我們終於到達了信州城，從南門入城之後就有軍方的人領著我們趕奔李戩的刺史府，到了目的地以後又有人來安排我們休息洗漱，最後史存道才叫人接我們去他的中軍帳會面。我把史迪佳和綠萼安頓在房間，跟普奇雄壹起來到中軍帳。
　　此刻中軍的壹些將領都已到齊，史存道在上而坐，我壹進來就東張西望，結果並沒有發現蘇競。
　　史存道大概是明白我的心思，笑道：“我已叫人把蘇競安排在館驛休息，她不在此間。”
　　我哦了壹聲和普奇雄壹起落座，問道：“爺爺已經見過她了？”
　　史存道道：“還沒有，她只遞上來壹封書信，說是代表女兒國來，要與我們洪烈結盟壹起對付黑吉斯，此事事關重大，妳們左路軍人到齊了，我想再等等右路軍和先鋒營方面的人，然後壹起會會這個丫頭。”
　　說話間有人傳報，說右路軍右將軍史動和撫遠將軍史馳在帳外求見，座中有壹個人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李戩壹聽說自己的女婿來了有點坐不住了，史存道看了他壹眼，面無表情道：“李刺史，妳就代替老夫去迎迎兩位將軍吧。”
　　李戩壹聽二話不說噌的壹下鉆出了大帳，片刻就聽外面熱鬧起來，“見過嶽父大人”和“見過外祖父”的寒暄不斷，李戩終於見到了兩個外孫，老懷大慰，不住地問東問西，帳內壹幹將軍們表情嚴肅，帳外卻儼然開成了認親大會。過了壹會史存道這才咳嗽了壹聲，帳外頓時寂然，接著史馳和史動跟著李戩步入大帳，身後是史家小壹輩兄弟，本來這個級別的將領會議他們是沒資格參加的，但是洪烈軍中自然也不會有不識相的來指摘這個問題。
　　壹旦入帳那就得按軍銜高低來排座和稱呼，李戩反而退到了最後幾排，史馳和史動貼著帥案站到了普奇雄和我的對面，史存道掃了壹眼史動吊在胸前的胳膊，眼皮微微抖了抖，面寒似水道：“史動，妳的右路軍首戰不利，妳身為統帥該當何罪？”
　　史動急忙出列單膝跪倒道：“末將帶兵無方，願受軍法處置。”但隨後把當天的情況詳細說了壹遍，他這麽做倒不是為了解脫罪責，軍中自有軍中的法則，他把失敗的原因當眾分析出來，別人再遇上秦義武的時候就會小心，而且他的成敗也關系到史存道的面子，如果說他的失敗真的是因為統兵無方那只能說明史存道任人唯親，把前因後果說清楚，史存道不至於太難看。
　　史存道聽完之後沒什麽表示，但是眾將已經明白，史動這壹敗只能說倒黴，被1000名劍士以上高手盯上，在空曠帶遇上的又是秦義武的騎兵軍團，在座裏不管誰遇上也要頭疼。
　　史存道想了片刻，言簡意賅道：“無論如何妳首戰兵敗，動搖軍心，現本帥要對妳降級延用，妳有意見嗎？”
　　史動神色黯然道：“屬下不敢。”
　　史存道揮揮手：“站在壹邊去吧。”
　　這個處罰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降級沿用顧名思義就是品階降下來了不過暫時留在原來的位子上，史動把持右軍多年，名頭品階對他並不重要，只要軍權還在手裏那就絲毫不受影響，不過史存道也不是壹味地縱容兒子，降級就是壹個嚴重的警告，如果史動在下面的戰鬥中不能戴罪立功，以史存道的脾氣絕對是敢把史動的右將軍壹擼到底的。
　　史存道清清嗓子道：“列位將軍，今天召集大家主要有壹件大事要和妳們商量，妳們大概在得到軍令的同時就聽說了，女兒國派了壹個特使來與我們商討結盟的事情，現在此人就在帳外等候，然而黑吉斯此次大舉侵伐我國，好像並沒有往女兒國發兵，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反而主動來和我們結盟，老夫深感迷惑，想請諸位壹起參詳參詳：這女兒國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
　　普奇雄皺著眉道：“莫不是他們想趁著我們洪烈戰事緊張，名為結盟實則是想趁人之危，就算結盟是真，至少也要來個獅子大開口，不知要開出什麽過分的條件來。”
　　在座的人其實心裏普遍都在這麽想，於是壹起點頭。
　　我心裏起急，忍不住道：“這些都是猜測，我們為什麽不先把女兒國的特使找來，看看她怎麽說？”
　　史存道帳下威遠將軍丁展道：“元帥，末將記得就此時我們也不止討論過壹次，此前皇上和大帥的意思似乎是不主張與女兒國結盟。”
　　史存道問：“那妳的意思呢？”
　　丁展道：“黑吉斯重兵犯我，想必不久之後就要對十八國和女兒國有所行動，我若和女兒國結盟，屆時他們就會用盟約來要求我們出兵相助，到那時我們若出兵，本國軍力空虛，不出兵又落了違約的口實，盟約壹旦達成，將士們就背上了壹個重負，所以以我之見不如索性把那特使打發回去完事。”
　　我壹聽這個腔調就來了氣，老媽也分析過，以前幾次和洪烈結盟不成也都是因為這個論調在其朝中作怪，洪烈帝國確實是除黑吉斯之外大陸上當之無愧的第二軍事強國，所以他處處趾高氣揚，覺得凡是主動來與之結交的都抱著這種占便宜的心理，就像壹個老財主生怕窮鄰居連累了自己。
　　我淡淡插口道：“丁將軍，妳別忘了黑吉斯現在還沒往女兒國發壹兵壹卒，況且咱們洪烈今非昔比，多壹個盟友也沒什麽不好吧？”
　　丁展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顯然對於我這個外行不屑壹顧。
　　史存道奇怪地看了我壹眼道：“這麽說五郎妳是支持我們和女兒國結盟的了？”
　　我怕過早地顯露出本意引人懷疑，只得模棱兩可道：“我是說我們何不先見見女兒國的特使，人家還什麽也沒說咱們就把人拒之千裏不太好吧？”
　　史存道道：“這也沒錯，不管成與不成，女兒國特使咱們還是應該見壹下。”說著他沖眾將眨眨眼睛道，“就算不想結盟，眾位難道不想看看這個蘇競長什麽樣？”
　　眾人見大元帥都這麽說，都笑了起來，紛紛道：“元帥說得是。”
　　史存道調整了壹下表情大聲道：“有請女兒國特使。”
　　我湊在帥案前小聲道：“爺爺，咱們是不是派個人去迎接壹下？”
　　史存道搖頭道：“既是對方有求於我，咱們不必太客氣了，叫她以為咱們求之不得要地要和他們結盟。”
　　我暗暗嘆了口氣，這次結盟八字還沒壹撇阻力就已經這麽大了，能不能成功還真是壹個天大的未知數。
　　史存道將領傳下，有人便帶著蘇競從帳外走入。
　　蘇競之名，自她成為劍神那天起就盛傳在兩個大陸上，這個年輕女劍神的天賦和才華就像壹座高不可攀的淩傲雪山，壹直是世人仰慕的對象，也壹直刺激著那些自命不凡的高手們，他們中最具才名的年輕人，最遠大的目標也許是20歲突破劍師，也許妄想在60歲前晉升劍聖，蘇競的誕生使他們明白，無論自己多麽的驚才絕艷再也沒有可能冠絕天下，成為壹個時代甚至是百世之後仍然盛行的傳說。
　　大帳之內的將軍們對蘇競這個名字早已是耳熟能詳，他們也都是習武之人，對於這個傳說中的他國女劍神，天下恐怕沒人比他們的情緒更復雜：羨慕的、嫉妒的、不忿的、敵意的，但是不管什麽情緒，此刻他們無壹例外地都把目光死死盯住門口，隨即落到了來人身上……
　　蘇競依舊是壹襲白布裙，迎著眾人的目光淡然而入，神色既不特別驕傲也不謙卑，更沒有把在場的人都視若無物，她從容地在眾人臉上掃了兩圈，款款來在帥案前十步的地方站住，微微躬身道：“女兒國蘇競，見過史元帥。”
　　史存道不動聲色道：“原來是蘇劍神，真是幸會。”
　　蘇競道：“史老元帥客氣，老元帥40載縱橫天下，晚輩才真正久仰。”她應付差事壹樣和史存道客套了壹句，開門見山道，“晚輩這次來是代表女兒國和貴國結盟的，我國女皇陛下的親筆信老元帥想必已經看過了？”
　　史存道道：“看過了。”
　　蘇競直筒筒道：“史元帥意下如何？”
　　史存道輕捋胡須道：“信上只說妳國有結盟之意，卻未免籠統，至於結盟之後兩國各自該承擔什麽義務、在何種情況下履行、履行時出兵多少、後勤補給該由哪方負擔都語焉不詳，貴國就這樣與人結盟，恐怕失於草率了吧？”
　　蘇競道：“關於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妳：盟約壹旦達成，壹國有難，盟國須當在確保本國安全的前提下，出傾國之力救護盟友，就這麽簡單。”
　　史存道搖頭道：“胡鬧，胡鬧，這豈不是壹紙空文泛泛之談，怎麽做得數？妳們的女皇帝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如此輕率，依老夫看還是把我剛才說的那些白紙黑字寫清楚了咱們再談。”
　　蘇競道：“就算細則劃分再清，事到臨頭如果有壹方不遵守照樣還是壹紙空文，我們女皇陛下意出至誠，還請老元帥三思。”
　　史存道依舊搖頭道：“這個所謂的傾國之力太過模糊，還有，‘確保本國安全’這句話也說明不了什麽問題，照這麽說，萬壹妳方有難需要我們出兵，我們或許留下50萬兵馬守城，但出於安全考慮，留下100萬也是可以的，到時候妳們嫌我沒有著意相助，這又怎麽辦？”
　　蘇競道：“天裏昭然存心自知，如果真到了那壹步，老元帥就算單槍匹馬來援助我們，我們同樣感激。”
　　史存道呵呵壹笑：“我洪烈帝國擁甲百萬，大概是到不了那壹天，黑吉斯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沒錯，但我們兩國相距實在太遠，彼此救護不便，只要貴國對敵時不心慈手軟讓黑吉斯有機會做大，結不結盟也沒什麽差別，我看此事就作罷了吧。”
　　史存道這句話就已經有點損了，他的意思很明確：我們這邊根本用不著什麽盟友，妳們那邊則隨時有可能掉鏈子，名為找盟友實則是找靠山，我們可不犯這個傻。
　　蘇競良久無語，似乎是理屈詞窮了，眾將看著這個名滿天下的女劍神吃了這壹癟，臉上都帶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來，我心裏再急這會可不能當著外國特使說話，否則就跟真離暴露不遠了……
　　蘇競在原地站了壹會，似乎決定要破釜沈舟了，她壹字壹句道：“我明白史元帥的心思，貴國自覺兵多將廣，黑吉斯雖然壹時勢大，但假以時日洪烈帝國必能反轉戰局，而我們女兒國遲早要靠仰貴國鼻息才能茍存，這只怕也是在座各位的想法吧？”
　　史存道不言不語，竟來了壹個默認。
　　蘇競冷丁道：“可是各位還不知道吧，黑吉斯此次東征早已打好了主意：不拿下洪烈帝國絕不往女兒國發壹兵壹卒！”
　　這句話頓時引起不小的轟動，史存道瞳孔收縮，冷笑道：“蘇劍神又怎麽知道黑吉斯的想法？”
　　蘇競道：“我曾偷入黑吉斯大營，聽淡臺朗和部下商討軍情，這是我親耳聽到的。”
　　丁展忍不住道：“這麽說淡臺朗給部下開會的時候妳就在壹邊偷聽？”
　　蘇競驀然轉頭道：“正是。”她環視著帳下眾將道，“蘇競雖不才，不過各位不會認為我連這點本事也沒有吧？”
　　這話要是別人說出來，不被唾沫淹死都難，但是蘇競說得理所當然，眾人與她眼光對視，竟然個個自慚形穢，全都慢慢低下了頭。
　　蘇競直視史存道道：“還有，史元帥擔心我們不能彼此以誠相待，我可以告訴諸位，我女兒國趙芳華大將軍已率20萬飛鳳軍日夜兼程趕來，此時距貴國撫州不過百裏！”
　　“什麽？”這句話可掀起了軒然大波，眾將紛紛竊竊私語，史存道警覺道：“妳們意圖何為？”
　　蘇競道：“只要盟約壹成，趙大將軍即刻出兵，咱們裏外合擊，吳司中部必然潰退。”
　　史存道不假思索道：“如果盟約不成呢？”
　　蘇競道：“那20萬飛鳳軍只好原路返回，那就可惜白白壹番跋涉了。”
　　史存道沈吟片刻，換了壹種語調道：“貴國與我結盟，有什麽條件嗎？”
　　蘇競道：“唯壹的條件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這……”史存道終於徹底迷惑了，他看著大帳裏其他人，遲疑道：“列位將軍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這些人比他還迷惑呢，要說蘇競從淡臺朗那裏探聽到的消息他們半信半疑的話，20萬飛鳳軍肯定做不了假，在座的人裏沒人不知道飛鳳軍對女兒國意味著什麽，眼下正是洪烈軍守城最關鍵也最捉襟見肘的時候，有了這20萬飛鳳軍的相助，他們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