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節　委托

　　“委托？我嗎？”蕾雅驚訝的問道。她不自覺的看了看不遠處的緋。後者看起來完全沒有理會她。
　　“是的，因為這項工作，您是最合適的人選。應該說，這也是主人交代下來的工作。”金屬圓球說道：“所以希望您能答應。”它已經註意到蕾雅眼中的猶豫：“至於緋小姐，她會配合您完成這項工作的。”
　　“配合？……”蕾雅再次看了壹眼緋。當然，緋的神態並沒有任何的改變。她甚至似乎壓根沒聽見蕾雅和嘉莉的對話，眼睛只看著自己面前，嘴巴動個不停：“到底是什麽事情？”她已經失去了洞察命運之線的能力，那麽她還能做什麽呢？
　　“是這樣的，在城堡的下層，關著十來個女孩。”嘉莉——也就是金屬球——用柔和平靜的口吻述說著：“她們都是女奴，是別人送給主人的。其實她們被送過來的意圖，就是讓主人隨意的享用她們的身體和鮮血，但是主人目前並不想傷害她們。不過因為另外壹些原因，主人也不能就這樣直接讓她們離開。所以他只能暫時把她們都關在城堡下層裏。”
　　“不過，出現了壹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呢。前幾天，也就是主人回來之前的幾天，其中有壹個人用利器自殘了。要不是發現得早，她就這樣死掉了。所以主人認為，這樣囚禁下去的話，這種事情可能會越來越多的。他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繼續發生，所以，希望您來解決這個問題。”
　　“那……那……我能做什麽？我該怎麽做？”
　　“您要負責管理她們……”嘉莉回答：“之所以出現這種事情是因為她們被關了太長時間。由於長期囚禁，她們缺乏和外界的交流，所以不安和恐懼最終她們的神智無法承受。在精神狀態不正常的情況下向死亡和痛苦尋求解脫。為了不再發生這種事情，主人認為必須將她們釋放出來。讓她們能和他人交流的機會。”
　　“管理？可是我……”她從來沒有擔任過任何職務，實際上除了占蔔之外，她什麽工作都沒有做過。蕾雅再次看了看緋，後者依然沒有理會她。
　　“請不要想得很難，事實上，壹切都會很簡單的，只是需要您……帶領她們做壹些普通的事情罷了。壹些適合群體壹起進行的事情……嗯，我認為學習很不錯。”
　　“學習？”
　　“嗯，學習對通用語的讀寫。不過其它的事情也行。比如整理清潔之類工作。”
　　雖然說讀寫並不是什麽稀少的技能，想要學習也很容易。但是實際上，平民之中很少有人能夠讀寫。甚至在貴族之中，也有相當壹部分的人既不能讀，也不能寫。從這點來說，那些女孩也應該是這種類型。
　　“可是我……不會啊。”蕾雅自己剛剛恢復了視力，她當然是大字不識壹個。
　　“那正好借這個機會壹起學習，要知道，讀寫可是作為女主人不可或缺的技能呢。”
　　不遠處發出了壹聲非常清脆的聲響，蕾雅不禁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卻是緋用力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結果用力過猛導致杯子折斷了。
　　“有問題嗎？”嘉莉卻沒有理會緋，而是繼續問道。
　　“我想，我可以試試看。不過，我可以問問，公爵大人想要……怎麽對待那些女孩？”
　　“其實他只想把她們關上幾年後送走。”嘉莉回答：“他這麽做有他自己的理由。既然您答應了，用完飯後我送您過去。您先稍微了解壹下情況吧。”
　　不知道為什麽，蕾雅直覺的知道這個“學習”的計劃不是嘉莉的隨口提議。
　　“如果要學習讀寫，那應該是需要壹個老師的吧？誰來負責教導工作呢？”
　　“當然是我了。”這壹次，緋用冷冷的聲音回答：“真是可憐，好不容易得到視力，卻還是壹個睜眼瞎。”她雖然回答了，但是眼睛卻沒有看過來：“甚至需要壹個叢林裏鉆出來的母猩猩來負責教導。”
　　這個女人果然還在記恨……蕾雅用力的吞了壹口口水，她感到脊背壹陣發麻。昨天晚上罵得過火了嗎？可是那個時候確實怒火上沖，已經顧不得應該留幾分口德了。
　　想起之前緋的所作所為，她再次感到壹陣後怕。這個女人恐怕壹定會找機會報復的。
　　嘉莉的“送過去”可是真正意義的“送”。蕾雅把手放在金屬圓球之上，她立刻感覺到腳步發飄，有壹種從空中墜落的失重感。她低下頭，才發現自己漂浮了起來，好像自己失去了重量。金屬圓球看起來圓潤關澤，但上面有壹股不知從哪裏來的粘力，粘著她的手。由於她身體懸浮，失去重量，很容易就被帶著空中懸浮飛行。
　　蕾雅上壹次摸它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除金屬之外的其他感覺。所以她判斷這個叫做“嘉莉”的金屬圓球可以隨意的控制這個粘力。
　　這種感覺雖然很奇妙，但是並沒有讓人感到不安。因為嘉莉懸浮的高度很低，只是勉強達到讓蕾雅腳離開地面的程度。
　　“緋小姐，跟我壹起來吧。”嘉莉飄到緋的身邊，說道。剛才緋吃完東西之後，壹直呆坐在那裏沒動彈，現在聽見嘉莉要求，她才不情願的把手同樣放在金屬球之上。不過她刻意的把手放在距離蕾雅的手最遠的位置。
　　“好了，我帶妳們過去。”嘉莉說著，開始快速漂浮。
　　“等壹下，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過去？”蕾雅問道。她記得看到過有壹個向下的階梯，不過她從未去過。
　　“因為靠兩只腳是無法進入的。”這壹次是緋回答了，不過說話的時候，她並沒有看蕾雅：“那地方是壹個迷宮。如果妳想獨自進去，妳不管怎麽轉，都會轉回出口。”
　　雖然緋是這麽說，但是蕾雅壹路上卻沒感覺到什麽太復雜的東西。確實有看起來很相似的路口，第壹個路口向右，第二個路口向左，僅僅是這麽兩個轉彎而已，他們就到了下壹層。
　　下壹層的情況遠沒有預想的那麽糟糕。蕾雅本來以為自己會看到壹個地牢，但是實際上卻看到壹整排的宿舍。外面有壹個房間大門開著，可以看到房間裏寬敞又明亮，各種基本的家具都俱全。
　　“為什麽會有這種地方？”蕾雅問。
　　“設計本身就要考慮這種需要。”嘉莉回答：“畢竟這是壹座領主居住的城堡。看到前面那個房間沒有，那位自殘的女孩就在那裏。”
　　這個時候蕾雅和緋都已經被放下來了。蕾雅走過去，馬上發現這房間的門是從外關上的。是那種結構簡單，但是卻無法從裏面打開的鎖。實際上，也就是這壹點像是牢房。
　　“請不要打開，她的情緒很不穩定，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嘉莉提醒道。
　　蕾雅猶豫了壹下，但是最後還是用力的打開了門。
　　房間裏坐著壹位頭發散亂的女孩，她的頭發和蕾雅壹樣，呈現淡金色。她的年紀不大，大概比蕾雅大上壹兩歲，但她的眼睛中卻是壹種神智迷亂的瘋狂。女孩的手腳上沒有戴著鐐銬，但是脖子上卻有壹個黃銅的項圈——那是奴隸的證明。
　　人類世界中，奴隸已經很少見，但並不等於說就沒有了。戰爭、犯罪、政治鬥爭還會產生少量的奴隸，壹般都是屬於國家所有。但是也有壹些貴族擁有私人的奴隸。
　　那個女孩瞪著打開門的人，她眼睛中的瘋狂壹點點的褪去：“蕾雅？”她輕聲的說道，好像擔心自己認錯人了。但是馬上她就確認自己沒弄錯：“蕾雅？怎麽是妳？”她大聲的問。
　　蕾雅認出這個聲音。當時她和其他女孩壹起被送過來的時候，她聽過這個聲音，也許還和她說過話。但是當時她的眼睛還看不見，所以這是她第壹次看到對方。而且她也不記得對方的名字了。
　　“真的是妳？”那個女孩向門口走過來。在走到門口位置的時候，她看見了穿著血紅色盔甲的緋。
　　“是妳？”她的表情變得非常復雜：“要來殺我了嗎？吸血鬼想要吃我了嗎？”她的聲音尖銳起來：“妳這個吸血鬼的走狗……”
　　“等壹下！”蕾雅上前壹步，壹把抱住對方：“別害怕，沒人會傷害妳。不要害怕。吸血鬼走了，不會回來。”
　　對方震驚了壹下，突然之間，她開始哭起來。盡管她的年紀應該比蕾雅大，但是這壹刻卻依偎在蕾雅的懷裏哭著。
　　蕾雅把她扶出了房間：“嘉莉，可以把所有的房間都打開嗎？”
　　金屬圓球壹路漂浮過去。它雖然沒有手，但是卻可以自由操縱那股奇怪的粘力，所以開門也很方便。很快，所有的人都走出了房間。她們聚攏在壹起，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她們所以人都知道緋是吸血鬼的仆從，所以她們都畏縮的集合在壹個距離緋較遠的位置。
　　“各位。”蕾雅站在所有人的面前，鼓足了勇氣，大聲的說道：“我有事情要告訴大家。”
　　這是她第壹次做這種事情，她清楚的感到腳在發抖，而緋正冷冷的從後面看著她。
　　“我知道大家都很害怕，害怕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吸血鬼帶走殺掉。但是如果大家如果想活著離開這裏，眼前有壹個機會，唯壹的壹個機會。”她看著所有人：“吸血鬼想要壹批用來打掃城堡衛生的女仆。如果大家接受這個工作，那麽至少我們對他還有點用，不會像這樣，不知何時何刻被他吸血。”
　　她知道自己在說謊，但是臉上卻沒有因為說謊而產生羞愧和火熱，她只感到後背因為緊張而流汗。
　　“吸血鬼對十七歲以上的女孩沒有興趣。如果我們能更加有用，我們就可以堅持幾年，活著離開這裏。”她記得有這樣的謠言，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謠言，所以她們才被送給吸血鬼的吧。
　　應該不會有問題，蕾雅心中思索著。她身體僵硬，但是頭腦卻似乎更加清晰。所有的女孩都沒有第二個選擇。真相實在讓人無法相信，所以說服她們走出牢籠需要壹個謊言，說服她們相信自己不會被傷害需要另外壹個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