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節　轉折

　　“至於妳問我為什麽選擇了緋……”艾裏克若有所思的回答道：“也許是某種直覺吧，我感覺她和其他人不太壹樣，大概是她的眼神比較堅毅吧。當然，選擇壹個女孩也比較不會引起別人的註意……“不……應該說，緋的心中，似乎有某種堅定的信念。她想要去做什麽事情，而且不惜壹切的想要去做。”這次說話的是尼爾：“妳們兩個別這樣看我啊。雖然只是見了壹面而已，但要說對女孩子觀察，我可是有幾分自信的。”
　　這個話題就此為止了。尼爾為艾裏克倒了壹杯酒，後者端起了杯子卻沒有喝。
　　“我可以見見男爵嗎？”艾裏克突然問道：“他不在這裏？”
　　“好像每個新加入的人都會提這種要求。”尼爾用壹種無辜的表情攤了攤手：“不過呢，我只能說壹聲很抱歉。而且他也確實不在這裏。”
　　艾裏克沈吟了壹下，倒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默不作聲的喝掉了自己的酒。
　　“那麽能告訴我，妳們怎麽在伊斯特拉得到這麽多據點呢？”艾裏克突然又問。
　　“其實很簡單，因為這裏的人們已經難以在人類的統治下活下去了。”尼克回答道：“所以皮諾德男爵就成了壹個最後的選擇。他們向男爵效忠，而男爵就會保護他們，至少不會讓那些稅吏和士兵來到這些村裏。”
　　“那麽妳是為了什麽追隨男爵呢？”艾裏克的眼睛盯著尼爾：“也是為了永生的奧秘？”
　　“我？為了壹點私人的理由吧。”尼爾哈哈壹笑，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
　　“西瓦尼亞的領主都是些什麽人啊？”艾修魯法特皺了皺眉頭，問尼爾。
　　“壹個新開發的，土地廣闊但是人口較少的領地，同時還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危險玩意，還有未知的瘟疫……妳說被派到這種地方當領主的會是什麽人呢？要麽是暴發戶，要麽就是被貶謫的！其實暴發戶和被貶謫的貴族中也有不錯的人，但是這地方的偏偏是三個混蛋！”尼爾回答。
　　“三個混蛋？”艾修魯法特好奇的反問。
　　“梅諾的卡塞克伯爵妳應該已經聽說過了。”尼爾回答：“壹介傭兵而已，因為偶然和幸運立下大功結果成了壹個貴族。那個混球賭博輸了欠上了巨額債務，結果最後是他的人民倒黴……伊斯特拉的領主名字叫富澤，據說是商人出身，靠著為國家捐獻大筆金錢擁有了貴族身份，成了領主……知道挖掘場裏這裏這麽多囚犯從哪裏來的嗎？至少有壹半就是靠他從各地用各種手段弄過來賣給教會挖掘場！想也想得出來，既然人販子的事情他都做了，其他還有什麽做不出來呢？至於維亞的領主，好像叫做哈瑟爾！比起另外兩個地方，他倒是好壹點，但是也只是好壹點而已。他似乎是被貶謫過來的，所以目標就是回到提比略去，除了托關系走後門，他對其他的職責壹點也不關心，只要能有固定的稅金到手，其他他都放任不管，任由手下胡作非為，鬧得壹片烏煙瘴氣。”
　　“所以呢！”尼爾不知道為何發出了壹聲冷哼：“這裏的人們寧可向吸血鬼尋求庇護！至少，吸血鬼壹次只會喝壹個人的血！”
　　“難怪皮諾德男爵沒費什麽力氣就能組織起效忠自己的勢力。”腦海裏，嘉莉悄悄評價道。這不是因為皮諾德的個人魅力有多強，而是因為這幫人都迫不得已投奔到他手下。現在看起來，皮諾德召集這幫手下很可能只是壹個偶然。
　　不過就算是偶然，這群人還挺有能力的。別的不說，至少這次逃亡的準備工作做得很不錯。這個村子雖然說不大，但是空房子卻很多，甚至還有壹個不大不小的營房（雖然艾修魯法特沒問，但是他估計這事和那位人販子領主有什麽關聯，或者可能本來就是壹個押送囚犯的中途站點）。所有的這些再加上壹些帳篷，居然勉強供這隊逃亡者勉強住了下來。
　　按照往年的經驗，初夏，也就是雨季到來的時候，這場雨前前後後能夠下上大半個月。不過今年情況倒有點不同，到第四天的時候，天空難得的露出了壹絲明朗。不過這並不說是大雨到此為止，只是兩場大雨之間壹個難得的間隙而已。
　　探子們這幾天帶來了挖掘場那邊的消息，或者說那邊根本沒有任何消息。大門或許已經被修復，但是教會的人也知道出去搜索是徒勞的。所以他們幹脆就什麽也不做，不過城墻上的巡邏守衛倒確實變得多起來，有人確實的看到大雨中也有巡邏兵活動。
　　艾修魯法特這幾天的事情就是無聊的呆在村子裏，等著撤離。這段幾天時間，皮諾德的部下還有逃出來的犯人在有序的分批冒雨撤離，現在村子裏的人已剩下不多了。雖然說皮諾德的條件很慷慨，但是結果似乎相當不錯，有很大壹部分人願意加入叛亂的隊伍。
　　今天難得沒有下雨，所以應該是剩下的人撤離的時候了。艾修魯法特坐在村子邊緣的壹個小房子裏，百無聊賴的想著。回去應該就能見到皮諾德了，這次見面他已經反復考慮推演過，事實上，這也是這兩天以來他唯壹能做的事情。
　　有人推開了房門。艾修魯法特發現進來的是壹個陌生人。不過這邊陌生人很多，所以艾修魯法特也就沒太在意。
　　“妳是艾修魯法特嗎？”雖然是陌生人，但是對方卻壹點也沒有拘謹的樣子。
　　“是我。怎麽，我們要出發了？”
　　“是這樣的，凱德大人想見您。”陌生人說道：“下午的時候，這裏剩下的人就會分散離開，凱德大人希望在那時候，您先去小河邊的磨坊見見他。他有些事情希望能和您私下談談。”
　　凱德？艾修魯法特立刻想起那個曾經是神聖騎士的男人。老實說，艾修魯法特對他沒留下太多的好印象，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對方要特別私會他。
　　“我會去的。”他回答道。對方很滿意這個回答，於是立刻告辭離開。
　　壹小會後，又有壹個人過來了，這次來的是尼爾。
　　“艾修魯法特，下午我們就要出發了。剩下所有的人都要離開。”尼爾看上去並不知道凱德私下找他。
　　“凱德好像不在這個村子了吧？”
　　“他負責另外壹路……怎麽，妳突然問他幹嘛？”不知道為何，明明是同伴，但是談到凱德後，尼爾的目光裏閃過了壹絲警惕。
　　“我可以問壹下，凱德是什麽來歷嗎？”艾修魯法特裝出很隨意的樣子問。他敏銳的意識到尼爾的警惕有點不尋常，或者說有點過分了，看起來這三個人……似乎不是壹條心呢！
　　“我不清楚。”尼爾回答：“下午妳可以和我壹起，當然妳也可以自己離開。反正就在我們上次見面的地方碰頭匯合。”
　　“咪咪嚕！”尼爾壹走，艾修魯法特立刻輕聲呼喚。咪咪嚕從小屋的天花板上鉆了出來。趁著這幾天下雨不能挪窩的機會，咪咪嚕早就找到了他。不僅是咪咪嚕，夢魘馬也已經來到了附近的樹林裏。
　　“主人，找咪咪嚕什麽事情？”咪咪嚕問。
　　“剛才那個人……不是尼爾，是更早的那個，幫我跟過去看看，他到底是去哪裏。”雖然說艾修魯法特不覺得自己的安全有什麽問題，但是他壹點也不想卷入壹場權力爭奪中並變成壹個尷尬的角色。在和皮諾德第壹次見面前，他最好完全和其他人脫離幹系。
　　咪咪嚕從開著的窗戶中跳出去，馬上就不見了。
　　“真有趣呢，主人。”嘉莉在腦海裏悄然說道：“看起來，也許我們不需要急著去找皮諾德了。”
　　“哦，為什麽？”
　　“要和皮諾德結盟，單單是表達善意可能還不夠呢。如果能夠有壹定威脅力的話會更好，正如大家常說的‘胡蘿蔔和大棒’。眼前這件事情，似乎正是壹個切入的機會呢。”
　　“嘉莉，”艾修魯法特在腦海裏低聲說：“有時候我在想，我為什麽要來找皮諾德？”
　　“因為他是和您有共同利益的人啊……要說同伴的話，沒有比擁有共同利益的同伴更可靠的了。您可以幫他獲得權勢，他則可以日後有危機的時候支援您。有了他的幫助，您在這個世界上的安全程度就會大大增加。”
　　“我真的需要這些安全嗎？只要我能保證身份不被人發現……安全應該沒什麽問題吧？我記得妳過去說過，我可以去當個商人或者什麽偏遠地區的地主……”
　　“您需要的。”嘉莉回答：“怎麽說呢，雖然可能性很小，但是就算您真實身份沒有暴露，您也有壹定的危險。也許您的財產受到某個人的覬覦，也許您的聲望受到某個人的嫉妒，或者是您的女人被其他人看上……總之，也許某個權勢者的壹個命令，就會有軍隊在您不註意的時候把您包圍起來，或者您陷入壹個陷阱中……這是未來很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就算以您的能力，這種情況也是極度危險的。對付這種危險的最好辦法就是擁有權力！”
　　“除此之外，您不覺得，世界上有壹個可以和您平等相處，互相交流的存在，不是很好嗎？整天偽裝成人類，您的心裏也壹定厭煩了。”嘉莉進壹步補充道。
　　“主人！”咪咪嚕從外面跳了進來，打斷了艾修魯法特的思路：“我回來了，他去了河邊的磨坊，然後就在那裏不走了。”
　　“磨坊？那邊還有其他人沒有？”
　　“還有另外壹個人，只有兩個人而已。沒有其他人，咪咪嚕仔細的找過了四周。”
　　看起來，真的只是壹個私下會面而已。確實應該去見見他，看看他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時間正是下午時分，天上再壹次陰雲密布起來。短暫的間隙已經結束，又壹場大雨會在入夜之前光顧這裏。
　　艾修魯法特騎在夢魘馬的身上，而那個信使所說的磨坊，已經在前方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