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節　夜襲

　　在門口，女先知菲兒正在那裏等著他。
　　“我再次提醒妳壹次……”菲兒想開口，但是艾修魯法特做了壹個“噤聲”的手勢，直接從她身邊走過。
　　男人都是這樣傲慢而愚蠢！菲兒恨恨的想。所有這些世俗的騎士，每壹個都壹樣！
　　但是他別無選擇，只能跟上去。
　　在城中心的空地上，已經集結了壹百來個騎士。
　　“艾修魯法特，這種想法簡直是瘋了，妳要是……”裏歐正在努力的勸說朋友放棄這個打算。在夜晚，率領壹百來個騎士突襲敵營，消滅對方的魔法師。這種戰術簡直異想天開。先不說別的，單是那些魔法師藏在哪裏就是壹個大問題。
　　“裏歐，我們沒有別的選擇。”艾修魯法特回答：“如果哪天魔法之風適合，那麽我們是守不住的。”
　　“那麽我代替妳去好了！”威廉戴利突然冒出來，他也已經全副武裝，做好出擊的準備。
　　“我去收拾那些魔法師。放心，哪怕是魔法師，腦袋被砍下來壹樣會死！對我們來說，妳更加重要……”
　　“謝謝妳，威廉戴利。可是這個事情是妳無法代替的。只有我能感覺到魔法之風，才能判斷他們的位置。這個任務，只有我能行！放心，我壹定會回來的！”
　　“主人……根據我的計算，您的風險度高達百分之七十二。我強烈建議您不要參與這次作戰。他們都是壽命不過百年的凡人，而您是永生不死的！用您永生不死的生命為這些凡人……”
　　“不要說了，嘉莉，我意已決！而且情況如此惡劣，假如真的城池淪陷，我有機會獨自逃走嗎？”
　　“您有的，只要您單人逃走，您的風險度只有百分之四十六……”
　　“那不是沒差多少嗎？！”他在腦海裏怒吼了壹聲，嘉莉閉嘴了：“而且我也不是永生不死的。琴心不是也死了嗎？”他冷冷的補充道。
　　他走過人群，突然看到鄧肯也在這些誌願者中間。他神情憂郁，壹聲不吭的站在壹個角落裏，只是默默的撫摸著自己胸甲上的紋章。
　　“鄧肯。”艾修魯法特打了個招呼。鄧肯像是大夢初醒壹樣猛的壹驚，然後摸了摸眼睛。
　　“不要去，”艾修魯法特低聲的說道：“我知道妳不想去……這個任務很光榮，但是沒有必要。妳剛剛被冊封為騎士，而且妳有妻子和孩子……”
　　“不，我要去！”鄧肯突然間堅決的回答：“艾修魯法特大人，請壹定要讓我去！”
　　“為什麽？這個任務太危險了。妳不需要為了表明上的榮譽……想想妳的家人……”
　　“為了他們我才要去！”鄧肯的臉上異常的堅決，悲哀而堅決：“艾修魯法特大人……有人已經向榮譽法庭提出質疑了……而我沒有自信能通過榮譽法庭的審判。湯瑪士大人雖然把我提拔為騎士，但是我知道我確實沒有立下什麽真正的大功勞……我是不可能通過榮譽法庭的審判的。我會被取消騎士的稱號，被收回領地……我的家人也必須離開我現在居住的城堡，回到那個骯臟擁擠的小房子裏去。我的孩子也只能當壹個民兵，壹輩子也別想遇到我這樣的運氣。但是如果我戰死沙場，那麽對我壹切質疑和審判都會被取消。因為無人可以審判壹個已經在沙場上捐軀的騎士，沒有人可以質疑我的勇氣。我的妻子將終生享有我的領地的收益，我的家庭絕不會挨餓受苦。我的孩子們也可以直接獲得見習騎士的身份，他們的未來就有了保障。請讓我去吧，我會像壹個騎士壹樣戰鬥，我會讓我的家人終生都為我而傲。”
　　他正面對著艾修魯法特，目光中是難以想象的堅毅和果斷。這目光是那種下定了最後決心，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才能擁有的。艾修魯法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他走到空地的中央，看著所有的騎士。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情況大家都已經知道，我就不必細說了！”他大聲的對騎士們說道：“帕羅人擁有非常多的魔法師。他們現在就在城下，像縮頭烏龜壹樣躲在那裏，然後時不時的用魔法來攻擊我們。而現在唯壹之策就是迎難而上，把那些玩弄魔法的人渣砍成碎片！讓他們知道我們騎士的厲害！”
　　他拔出長劍，鋼鐵的長劍在篝火映照下壹片通紅。
　　“為榮譽而戰！為湯瑪士大人而戰！”
　　“為榮譽而戰！”騎士們紛紛拔劍，回應著他的呼喊！但是因為人數不過百人左右，所以這聲音沒有傳出很遠，立刻為寂靜的夜空所吞噬。
　　已經有民兵牽著戰馬在旁邊等候，戰馬的馬蹄上都被裹上了破布，這樣戰馬行動起來只發出很輕的聲音。這是他們從灰犬那裏學到的好辦法。
　　菲兒走了上來，她手中持著壹根樹枝。所有的騎士，包括艾修魯法特都跪了下來，等候著女先知的祝福。
　　“……我將神之祝福施於諸君，願妳們心中勇氣長存，願妳們戰馬所向披靡！”伴隨著她的聲音，奇妙的力量籠罩在騎士們的身上，若有若無的光彩在他們甲胄之間浮現。
　　菲兒來到艾修魯法特面前。
　　“艾修魯法特伯爵，我給妳特別的祝福。因妳的勇氣，自然之神將與妳同在。”菲兒突然間湊上來，雙唇在艾修魯法特的嘴上輕輕的碰了壹下：“我將讓青騎士先壹步擾亂敵人，他將與妳們共同作戰！”她輕聲的說。
　　“出擊！”
　　寇尼格大師被驚醒的時候，營地裏早已經是壹片混亂的雜聲。
　　“夜襲……敵人的夜襲！”
　　他走出帳篷，看到四下裏火焰飛騰，到處是壹片混亂。普通的士兵們都在到處亂竄。
　　舞動的火光映照著壹個巨大的身影。那是壹個連人帶馬披著青色鎧甲的騎士。青色的盔甲華麗得令人難以置信，上面雕刻著各種何種美觀的雕飾和彰顯武勇的符號。
　　這位青色騎士正是導致這場混亂的根源。寇尼格大師能夠感覺到青色騎士身上籠罩著神秘的氣息，讓他所到之處散播著恐懼，所有的士兵都在四散奔逃。
　　令人驚訝的是，寇尼格大師卻感覺不到這個神秘敵人身上的生氣。他好像不是活人，更像是幻覺。然而事實上青色的騎士此刻在人群中縱橫馳騁，不斷的把壹個又壹個逃竄的士兵砍倒。壹些士兵絕望的和他對抗，但是不是被戰馬撞倒就是被他利劍刺翻。
　　壹名士兵用長戟砍中了青色騎士，就在寇尼格大師的目光中擊中了青騎士的戰馬。那是戰馬沒有鎧甲保護的位置。正常的戰馬受到這壹擊後，不是因為重傷倒下就是因為劇痛而躥跳。但青色騎士的坐騎卻毫無反應，似乎根本不曾受到這壹擊壹樣繼續沖鋒。他沖向壹座拒馬，在眾目睽睽之下“穿”了過去，砍翻了藏身拒馬之後的三個十字弓手。
　　不，這不是正常生物！這個青色騎士是壹種沒有實體，幽靈壹般的存在。不然的話，他怎麽可能直接穿過障礙物，好像它們根本不存在壹樣呢？寇尼格大師仔細思索，隨即想起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青騎士。根據民間神話，青騎士是自然之神的使者，但是真正精於魔法之道的人都知道，青騎士是女先知們的壹種把戲。
　　笑容從寇尼格大師的臉上浮現。好事情，絕對是好事情！既然女先知們把她們寶貴的力量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面，那麽意味明天魔法師們可以自由發揮而不需擔心魔法被解除。
　　不管今天晚上這位青騎士造成多大的傷亡，明天魔法師們就可以成倍的找回來！
　　士兵們越來越多，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雖然青騎士身上散發著令人類畏懼的神秘氣息，雖然他揮舞著寶劍，每壹擊都帶著可怕的力量深深劈開敵人，但是他也就這麽回事。靠壹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真正對壹支軍隊產生威脅的。
　　不過這個麻煩始終要解決的。
　　寇尼格大師抓住了金屬之風，從這無窮無盡的魔法之風中抽離出壹部分穩定的能量，把它們編織成自己需要的形態。
　　這幾天金屬之風都很平穩，正好施展這個魔法。他很輕易就完成了他的工作。所有士兵都驚訝發現自己的武器上都籠罩上了壹層白色魔法能量，武器變得異常的鋒銳。
　　幾個十字弓手射中了青騎士，他們的箭矢上也同樣籠罩著魔法能量。這壹次攻擊奏效了，青騎士無法像剛才壹樣無視四周的攻擊，他的身體頓了壹下。
　　這壹切鼓舞了士兵，在青騎士沖向下壹個目標的時候，士兵們沒有像剛才壹樣掉頭鼠竄，而是勇敢的迎上去。青騎士的長劍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切開了壹個士兵。但是兩根長槍刺穿了他的身體，讓他非常明顯的遲鈍起來。更多的攻擊接踵而至，四面八方的士兵壹擁而上，亂刀齊下。青騎士的身體突然化為壹陣煙霧，隨風而逝。
　　壹切總算平靜下來。士兵們四下張望，壹時之間還無法確定自己的勝利。
　　“大師，沒事吧？”另外壹個魔法師急匆匆跑來。看到他，寇尼格大師更加確定了這是壹場女先知們發動的無聊至極（也愚蠢至極）的騷擾。事實上青騎士只是偶然被釋放到這裏，整個營地其他地方都平安無事。所有的外圍哨兵都被吸引到這裏來了。
　　“沒事……”他解除了自己的魔法，然後花了點時間考慮了壹下，考慮要不要報復性的來幾個魔法轟上城頭。但是這個決定最終還是被放棄了。他不能犯下女先知這樣的錯，毫無意義的浪費寶貴的精力。明天，女先知們就會明白她們錯的多麽徹底。
　　壹群軍官們也總算來到了這裏，個個衣甲不整，狼狽不堪。要是這是壹場真正的夜襲，那情況就沒那麽好了……然後他聽見急驟的馬蹄聲響起。馬蹄聲沈悶、輕微但是急驟。突然之間，黑暗中亮起無數的火光。接著不知道有多少敵人的騎士沖進了營地，壹邊把火把丟向帳篷，壹邊高喊戰號，殺向毫無準備的帕羅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