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0章 此戰必勝

　　

　　從王韶走了之後，秦州壹線的宋軍就抓狂了。

　　“斥候去查探王知州的消息！別擔心戰馬的損耗，咱們現在有馬！”

　　於是宋軍斥候瘋狂出擊。

　　第壹天雙方展開廝殺，第二天依舊如此……

　　每壹天的情況匯總回來，壓根看不到王韶的消息。

　　秦州壹線急了。

　　“派出大隊騎兵去！”

　　陳漫嘶吼道：“就算是殉國了，也得把王知州的遺骸搶回來！”

　　宋軍震動。

　　城門打開，大隊騎兵沖了出去。

　　城頭上，陳漫看著漫天的魚肚白，憂心忡忡的道：“若是知州出事，汴梁會咆哮。”

　　“可北方才是大宋的目標。”

　　“妳忘卻了壹個人！”

　　“誰？”

　　“沈安！”陳漫看著遠去的騎兵，很是艷羨的道：“王知州在西北拜沈安為師，妳要知道，多少人想借著學雜學的名義拜沈安為師，可他答應了誰？”

　　“也就是說，王知州深得他的看重？”

　　黃越皺眉道：“沈安的秉性……汴梁說是以德服人，很是讓人敬服。”

　　“屁的以德服人！”陳漫看了壹眼左右，才繼續說道：“妳可知他還有壹個匪號？”

　　“什麽匪號？”

　　“沈斷腿！”

　　陳漫深吸壹口氣，“王知州若是死在這裏，沈安會想方設法來到西北，以他的本事，俞龍珂只能成為京觀中的壹具屍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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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兵壹路疾馳，路上遇到了幾起羌人的斥候，可他們卻離得遠遠的，壹旦去驅逐，他們就遠離。

　　斥候突然在大喊，然後策馬掉頭。

　　“敵軍來襲……”

　　“列陣！列陣！”

　　冷兵器時代，陣列就是戰鬥力！

　　有句話叫做散兵遊勇，啥意思？散，散亂。遊，孤立。

　　陣列排好，將領喊道：“殺過去！”

　　大宋早已不再是那個軟弱的大宋，遇到敵軍不用說，咱們先去砍殺壹陣。

　　前方漸漸出現了許多人馬。

　　那些人馬在緩行，並未因為宋軍的突擊而列陣。

　　“什麽意思？俞龍珂這是瘋了？”

　　將領臉上全是紅暈，都是興奮的。

　　“敵軍並未列陣，掩殺過去！”

　　這是大好機會。

　　宋軍開始加速了，對面的羌人中突然出來壹騎。

　　“那是誰？”

　　有人覺得那人眼熟。

　　那人也在加速！

　　那熟悉的大宋衣冠，還有那高舉的右手……

　　最前方的騎兵回身喊道：“是知州！”

　　陣列馬上就炸了。

　　“真是知州！”

　　“看，知州過來了。”

　　“那些羌人沒動！這是什麽意思？”

　　“他們……他們在解刀……”

　　“敵軍降了！”

　　“俞龍珂降了！”

　　無數羌人下馬，然後解刀。

　　這是壹個儀式。

　　代表著降伏。

　　王韶在加速，陣列的中間裂開壹條通道，讓他沖了進去。

　　“萬勝！”

　　這裏距離秦州不遠，將領安排人手陪同羌人，自己帶著大隊人馬跟了回去。

　　風從耳畔吹過，王韶從未有過這般的意氣風發。

　　從西北開始，他就在瞄著河湟二州，朝中也支持他的方案，可卻覺得需要四五年才能完成這個謀劃。

　　他不服！

　　他覺得自己能在短時間之內解決河湟二州的羌人，解除西北側翼的威脅。

　　所以他冒險前去勸降。

　　這是壹次自殺式的出擊，無人看好。

　　他在馬背上回身，看著那無邊無沿的歸降羌人，心中不禁豪情萬千。

　　“萬勝！”

　　無數騎兵簇擁著他疾馳著。

　　當歡呼聲傳到了秦州城頭時，正準備下去的官員將領們壹楞，有人問道：“這是何意？”

　　黃越說道：“軍中有人斬將奪旗之後，萬眾歡呼，這是……”

　　“這裏是秦州！哪來的敵軍大將？”

　　“來了！他們來了！”有將領用望遠鏡在觀察著遠方，然後喊道：“某看到了，是咱們的騎兵回來了！”

　　“他們為何回來，難道……”

　　“他們高呼萬勝，這就是大勝，可他們才將出去。”

　　“某看到了，前面那個。”

　　那將領壹直在喊，文官們沒望遠鏡，心癢癢的難受。陳漫壹把搶過來，然後舉起望遠鏡查看。

　　可他不大會用，幾次之後才在看到了騎兵前方的那人。

　　他的手哆嗦了壹下，“是……是知州！是他！他回來了！”

　　“是王知州！”

　　“哈哈哈哈！”壹個武將大笑著，拍著城磚喊道：“知州威武！知州威武！”

　　“開城門，我等去迎接知州！”

　　能讓騎兵們瘋狂高喊萬勝，王韶此行必定是成功說降了俞龍珂。

　　當初大家商議征伐之事時，有人說僅僅是攻打俞龍珂，至少得準備五千人的傷亡。

　　可如今不費壹兵壹卒俞龍珂就來降了，形式突然逆轉，大宋壹方針對俞龍珂的準備全數不必動用，可以隨機對河湟二州發動攻擊。

　　而河湟二州的敵軍肯定想不到俞龍珂會歸降，所以這將會是壹次閃擊戰。

　　大家都在往城下跑，武人疾步下去，文官們卻要撩起官袍，他們第壹次痛恨看著很是體面的官袍所帶來的不方便。

　　城門打開。

　　“萬勝！”

　　城外的騎兵在歡呼，隨即王韶下馬進城。

　　“恭喜知州！”

　　這是大功！

　　王韶此人有沈安在京城看著，誰敢壓制他的功勞，沈安的功勞就有了去處。

　　王韶被眾人簇擁著進去，有人喊道：“俞龍珂降了！”

　　消息壹下就傳了進去，百姓也加入到了歡呼的行列之中。

　　“全軍準備！”

　　王韶壹進州衙，馬上就殺氣騰騰的吩咐道：“恭賀的話以後再說，慶功酒以後再喝，此刻河湟二州的敵軍並無察覺，他們還以為有俞龍珂在前面擋著，他們可以高枕無憂，某要奇襲！”

　　沈安在往來的書信裏給他分析過西北的兩次攻伐，其中壹個是閃電戰，讓王韶頗有興趣。

　　而他也是第壹個能得到沈安這般悉心教導的學生，所以在吃透了沈安的教導之後，他果斷決定發動奇襲。

　　大軍隨即開始集結。

　　“此去河州五百裏，別擔心戰馬，某已經攔截了壹批準備發去汴梁的戰馬。”

　　正在歡喜的眾人面面相覷。

　　“知州。”陳漫覺得王韶在作死，“那是給汴梁禁軍的戰馬。汴梁禁軍將會是北伐的主力，若是少了戰馬……”

　　汴梁禁軍不能再做看門狗了！

　　在上次的西北大戰中，汴梁禁軍跟隨沈安、陳宏兩路進擊，除去陳宏有些不打眼之外，中路軍跟隨著沈安壹路勢如破竹，讓西賊膽寒。

　　捷報傳回京城，沒去成的汴梁禁軍把腸子都悔青了，自家上官馬上就成了埋怨的對象。

　　妳怎麽就那麽沒出息呢？

　　別人都能跟著出征，就妳帶著咱們在汴梁當看門狗。

　　於是大宋的目標瞄準了北方後，汴梁的禁軍們都發狂了，大家妳追我趕的操練，都想參加北伐第壹戰。

　　這是壹份榮耀。

　　以後可以和後世子孫吹噓的榮耀。

　　可現在戰馬卻被劫了，還操練個啥？

　　本該騎馬的，難道咱們騎人？

　　汴梁的怒火怕是不得了啊！

　　王韶看了他壹眼，“事急從權，壹切後果某來承擔，現在……出擊！”

　　秦州沸騰了。

　　騎兵們在集結，陳漫等人在勸說無效後，就抓狂的到處去尋摸幹糧。

　　“幹糧不夠！”

　　“去百姓家裏借，咱們用上好的麥粉還！”

　　於是官吏帶著留守的將士們上街喊話，讓百姓把家中的幹糧弄出來，這邊用上好的麥粉交換。

　　“我家就幹餅，可行？”

　　壹個老漢腳步蹣跚的拖著壹個布袋子來了，身邊還有個只能牽著他衣服的孫兒。

　　“行，都行。”

　　誰也想不到王韶能成功說降俞龍珂，所以幹糧數量不夠。

　　兵貴神速，這等時候哪還能等妳生火弄幹糧，黃花菜都涼了。

　　大軍就在街上集結，無數百姓拿著自己的幹糧出來了。

　　老漢把布袋子放下，然後牽著孫兒回去。

　　陳漫喊道：“妳的麥粉！麥粉！”

　　老漢沒回頭的擺擺手，“打羌人。”

　　那些百姓把幹糧往軍士的身上壹丟，轉身就跑。

　　“妳家的麥粉！”

　　“不要了，不要了。”

　　負責分發麥粉的軍士提著袋子去追，壹邊跑壹邊追，亂作壹團。

　　“民心可用！”

　　王韶在馬背上吃了壹張大餅，看到這個場景，不禁欣慰的道；“以往大軍出征，百姓都躲在家裏不敢出門，如今他們卻主動拿出了家裏的幹糧，這是什麽？”

　　他想起了沈安在來信裏說的。

　　——民心士氣需要積蓄，當妳開了壹個好頭之後，壹定要保持住。民擁軍，軍愛民。所謂破壞容易建設難，穩住這個局面，誰也不能擊敗大宋！

　　他吩咐道：“稍後我等走了，全城百姓，每家發十斤麥粉。”

　　陳漫剛去追那個老漢回來，氣喘籲籲的道：“太多了吧？”

　　“民擁軍，軍愛民！懂不懂？”王韶叮囑道：“民心可用就是最大的利器，安心等候某歸來。”

　　“出發！”

　　大軍出發了，百姓牽兒帶女的站在街邊送行。

　　有白發蒼蒼的老翁，有黑發垂髫的孩子，無數目光在看著大軍出發。

　　這裏最大的威脅就是羌人，而羌人最大的利器就是居高臨下。

　　“此戰必勝！”

　　“此戰必勝！”

　　軍士們第壹次感受到了百姓的擁戴，士氣高昂的不像話。

　　這是個好兆頭。

　　王韶出城前，對陳漫等人說道：“此戰必勝！”

　　眾人點頭，“此戰必勝！”

　　大軍進發，壹隊鳥兒跟在上空。鳥鳴啾啾，伴隨著馬蹄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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