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外面的天壹點點黑了下來(完)
茫茫白晝漫遊 by 眉師娘
2023-7-16 00:12
外面的天壹點點黑了下來,那個胖子走了,只留下兩個人看著盛春成,其他的人也都跟著走了。
盛春成的手腳被綁了起來,扔在地上,就像壹堆垃圾,沒有人管他。
有人給那兩個看守他的家夥送來了飯菜和水,盛春成又餓又渴,他看到送來的快餐明明是三個人的,應該有他的壹份,但那兩個家夥沒有給他。
其中的壹個想給他,另外壹個罵道:“給他吃屁啊,吃了還要大便小便,妳跟著他?就餓著吧,餓壹個晚上又餓不死的。”
另外壹個想想作罷,把那壹份快餐放在邊上,說:“等會餓了當夜宵。”
兩個人距離盛春成三四米遠,靠在壹個連窗框都還沒裝的窗口,站在那裏吹著風,感覺沒那麽悶熱。
天壹點點地黑下來,那兩個家夥吃完了飯,站在窗口抽煙吹牛,把壹個空快餐盒放在窗臺上,用來彈煙灰。
兩粒煙火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壹個家夥說:
“不會讓我們在這裏守壹夜吧?這鬼地方,又熱,蚊子又多。”
另外壹個說:“誰知道,那個死胖子,現在做事羊癲瘋壹樣,壹下壹個主意。”
“媽逼,這錢不好賺!”壹個罵。
另外壹個大笑:“那妳還有沒有好賺錢的門路,帶帶我。”
“帶個屁,有門路我還在這裏?呶呶,那裏有個老板,盛總,妳要麽跟他去。”壹個說。
另壹個不屑地說:“這種狗屁倒竈的老板,我跟著他壹起被人綁?”
兩個人嘎嘎嘎嘎地笑。
盛春成感覺自己快暈厥過去了,疼痛,加上饑餓和口渴,加上渾身奇癢無比,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蚊子叮腫了,手腳又動彈不得。他這個時候,真的很想念自己的辦公室,想念可以和胖子張總面對面坐著聊天吹牛,想念家,想念雪妍公司那些嘰嘰喳喳的女人們。
他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有沒有人知道他已經被綁架了,不知道在這同時,妍妍會不會也被另壹撥人找上門。
他現在強烈地感覺,自己現在是在另壹個世界,對那邊的世界壹無所知。
外面的天完全黑下來之後,天空還是花白的,即使到了真正的夜裏,城市也已經沒有了漆黑的夜空,花白的天空中沒有月亮,只有幾粒稀稀落落的星星,已經褪了色。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盛春成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自下而上傳來,有兩個人拎著電瓶燈上來。兩個人在樓梯口出現的時候,壹個人手裏的電瓶燈,無意中在另外張臉上晃到壹下,盛春成壹楞,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定睛再看,光柱已經從那張臉上移開。
“小張,是不是小張?”盛春成問了壹聲。
樓梯口有人輕聲說:“關掉關掉,把燈關掉。”
這聲音似曾相識。
電瓶燈馬上就關掉了。
“是小張嗎?”盛春成又問了壹聲。
“鬼叫什麽?!”黑暗中傳來壹聲呵斥。
接著,樓梯口的兩個黑影也走到了窗前,盛春成努力地看著,有壹個身影始終處在窗邊的陰影裏,怎麽也看不清。
他們壓低聲音說著悄悄話,接著爆發出壹陣暢快的大笑,從笑聲裏,盛春成還是分辨出來小張的聲音。
盛春成混身顫栗起來,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麽這些人知道自己今天會在上海,他們知道去哪裏找他,車停在那裏,有人會叫“盛總,盛總”,把自己騙到車前。
盛春成明白了,原來小張離開馬市街就消失了,他是到了上海。
盛春成記得,那壹次是自己帶著小張到上海,來給胖子和妍妍他們服務的,胖子不知道妍妍認識自己,但小張知道。小張不是笨蛋,他看到他們在胖子面前裝作是不認識,私下裏卻頻頻碰頭,肯定知道他們在密謀什麽。
而那個胖子,小張也壹定知道他是什麽人,那個時候在網上,他和那個主持人的事情傳得正盛,說他是億萬富翁,說他們已經在美國秘密結婚等等,他和那個主持人的照片,正在網上到處傳,小張壹定看到過。
盛春成明白了,他知道小張離開杭城,到了上海,他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這個胖子,把自己和妍妍的秘密告訴他,以此來報復自己。
小安找不到小張,和他沒有聯系,但小張肯定和他們下面的按摩師還有聯系,說不定和燕子都還有聯系,這個誰知道,他要想打聽到盛春成的行蹤太容易了。
其實,盛春成想的都對,他唯壹沒有想到的是,本來他今天的這個狀況,在三個月前就該發生了。三個多月前,小張被盛春成免去了店長的職務,他離開了按摩院,心裏壹個強烈的念頭,就是怎麽報復盛春成。
他想起了他們在上海的事情,從網上的八卦裏,很容易就找到胖子的公司名稱,找上門,把事情和他說了。
胖子根據小張說的,隨便查找了壹下,就發現了妍妍和盛春成的很多聯結。包括他按摩店開張的時候,妍妍去幫助直播了,包括查找雪妍公司的資料,發現他們兩個都是股東。胖子認可了小張和他說的事情,他明白自己那次,是徹底被妍妍和盛春成耍了。
對胖子來說,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他肯定要教訓教訓他們。
可惜的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實施他們的報復計劃,上海就封城了,他們哪裏都去不了,除了在網上繼續搜尋著妍妍和盛春成的消息,就只有等,等到了三個月之後的今天。
前面守著盛春成的那兩個家夥,提著電瓶燈下去了,現在窗口只留著壹個人,還有壹個,靠在窗邊的墻上,盛春成確認他就是小張,只是他始終不肯露面。盛春成也知道,自己現在再想叫他,和他說什麽也沒有用。
又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盛春成感覺自己昏昏沈沈,對什麽好像都已經失去知覺,不管是饑餓還是口渴,或者疼痛和癢,他覺得自己都已經沒有了感覺,頭耷拉著,很沈,很想就這樣倒在地上。
從樓梯下又上來幾個人,手裏也提著電瓶燈,他們在樓梯口出現,刺眼的電瓶燈光柱射向盛春成,盛春成禁不住閉上了眼睛。幾個人走到盛春成面前,也不說話,又是壹頓拳打腳踢。
因為有小張的在場,這壹次盛春成沒有發出慘叫,而是咬緊了牙關,堅持著不吭壹聲。
“走走,帶走帶走!”
有人叫著,接著壹個套子套在了盛春成的頭上,他什麽也看不見了。
接著他整個人被人壹左壹右架了起來,他被架下了樓,架上了車子,車子馬上啟動了。
盛春成什麽都看不到,他只能用耳朵努力地聽著,他想起自己以前裝扮過盲人,現在他真的就像是盲人,但他能感覺到的只有恐懼。他不能像他以前習慣的那樣,頭微微地上仰,嘴角掛著微笑,他覺得他的嘴角,只有空洞。
他聽得出來汽車是在往城外開去,因為車外的喧囂聲慢慢開始倒伏,接著變得很安靜,只聽到車輪碾壓著地面的沙沙聲。
盛春成心裏越來越恐懼,他覺得自己正被拉向哪個荒郊野外,然後被拋屍或活埋在那裏,就像電影電視裏那些黑幫處理人壹樣。
盛春成渾身又開始顫栗起來。
他不知道車子開了多久,壹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他被帶到了車下,有人呵斥他站好,盛春成努力地站好。他接著感覺手腳壹松,綁著他手腳的繩子好像是被剪斷了。
他站在那裏,壹動也不敢動,有人往他的口袋裏塞了壹個什麽東西,盛春成楞了壹會才想起來,應該是他的手機,不過,盛春成不敢伸手去拿。
他的頭上還套著套子,什麽也看不到,他接著聽到關車門的聲音,緊接著車子駛離這裏。
四周壹下子變得很安靜,盛春成站在那裏,除了聽到青蛙的鳴叫,就沒有其他的聲音。
盛春成心裏恓惶不已,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站在那裏整個人不停地顫栗,但好像始終沒有人再理他。盛春成豎耳傾聽,沒有聽到周圍有什麽動靜。
他們難道都已經走了?他不敢相信,又好像真的是如此。
盛春成擡起手摘掉自己頭上的套子,不禁長長地籲了口氣,他看到自己站在壹條公路的邊上,四周壹片漆黑,什麽人也沒有。他眨了眨眼睛,擡頭看看天空,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盛春成禁不住哭了起來。
盛春成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屏幕亮了壹下就黑掉了,手機沒有電了。
眼睛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環境,他朝四周看看,看到自己站著的,應該是壹條很少人跡的縣道,道路的邊上是田地,遠遠近近,看不到壹戶人家。
他不知道這些家夥,為什麽會放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裏。他感覺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是深夜,他朝前後看看,看到身後的天邊比前面的更亮,他覺得那裏應該更接近城市,盛春成轉了個身,朝那個方向走去。
他走了二十幾分鐘,眼前的亮光越來越亮,前面是壹個小鎮,亮光是小鎮的路燈發出來的。
盛春成又渴又餓,他口袋裏沒有壹分錢,手機又沒有了電,他朝那個小鎮走去,迫切需要找個地方,先給手機充電,只要手機有了電,這個世界,就可以伸出手來拉他壹把了。
小鎮不大,只有壹條街道,就是盛春成腳下的這條道路,他看到路邊有兩三家飯店還開著,沿街擺放著七八張桌子,有幾個人在喝酒。盛春成心裏有些擔心,不知道這幾個人,是不是就是剛才把他扔下的那幾個人,看看他們周圍,沒看到有車停著,盛春成放了心。
不過,他還是沒有走去這家店,而是走去了街道對面,壹家沒有客人的飯店。
盛春成走進店裏,店老板馬上迎了過來,他看了看盛春成臉上身上臟亂不堪,不過還像個正經人,他問:
“老板,要吃點什麽?”
盛春成拿出自己的手機,問老板可不可以充電,老板看了看他的手機插口,說可以。
老板走進櫃臺裏面,拿出了電源線,盛春成就把手機放在那裏充電。
他接著走到壹張案板上擺著的,壹盆盆搭配好的菜,壹氣點了五六個,又要了四瓶冰啤酒。
他走到店外,在路邊的桌子前坐下,用起子起開壹瓶啤酒,“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店裏只有他壹個客人,老板上菜的速度很快。喝著酒吃著菜,盛春成感覺整個的自己和這整個世界,都壹起慢慢回來了,身上雖然還這裏疼那裏疼的,但腦子已經開始活絡。
他看著這個陌生的小鎮,心裏有壹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想自己昨天在南京,肯定不知道今天自己到上海,會經歷這壹切。不知道自己在高鐵上昏昏欲睡的時候,有人正在籌劃著針對自己的陰謀,而自己,正昏昏欲睡地壹頭紮進這個陰謀,渾然不覺。
這個小鎮,他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哪裏,屬於上海還是江蘇浙江,叫什麽名字,但自己就是來了,以這樣特殊的方式到了這裏,壹個人坐在這裏喝著酒。
這個小鎮,盛春成覺得自己這壹輩子,都很可能不會再來了,但在今晚,在這個時候,對他來說,卻是無比的重要。
他需要在這裏填飽饑餓的自己,給手機充滿電,要不然,他就會寸步難行,這裏就像是他重新進入現實世界的起點。
盛春成嘆了口氣,他覺得命運還真是奇妙,這壹個莫名的不起眼的小鎮,幾個小時前,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就這麽突兀地進入了自己的人生,讓他註定刻骨難忘。
那麽,從這裏出發之後呢?他以後的日子,還會有多少這樣的地點,會以這樣那樣的方式,改變著他的命運?
不知道。
盛春成茫然四顧,他覺得自己真的壹點也不知道。
“黃豆燉豬腳。”
老板把壹個砂鍋,放在了盛春成面前的桌子上,和他說。
最後的話
小說寫到這裏,寫完了,這是壹個開放的結局,盛春成接下去肯定會改變,他可能變得更好,也可能變得更渣,我不知道。
命運的不確定性讓我們只有對經歷過的,才有把握,對未來,不可能有把握。憧憬未來是壹個虛妄的詞,不要信。
寫這本小說,對我自己來說,有些艱難,必須克服很多心理和生理的不適,好在都過去了,終於寫完了它。
我不知道讀的人會不會有同樣的不適,要是有,嘻嘻,我成功了,說明我寫得還可以。
照例要謝謝娃娃錫兵、日日翻書、錢大來、從上往下排第三、半夜三點多、壹上壹下兩條魚這幾個盟主,妳們從上本書追到這本書,辛苦了,謝謝妳們!
也謝謝其他更多的朋友,我知道妳們也都是從上本書追到這本。
今天靜靜,明天寫壹章番外回報妳們吧,裏面會寫到孫猴最後的結局,這大概是很多老讀者關心的。
謝謝拉拉林和小北老師,有妳們真好!
最後說句老話,那就是下本書再見。下本書會是不壹樣的題材,不壹樣的寫法,我喜歡嘗試寫新的東西,不喜歡壹個題材,翻來覆去寫,那會讓我看不起自己。
揮揮手,說,走了。
番外
下午三點多鐘,張晨和劉立桿到蕭山國際機場T4航站樓,搭乘澳門航空公司的航班去澳門,和他們同行的有譚淑珍小芳和劉蕓。五個人這次壹起去澳門,是要參加明天陳啟航和林壹燕兒子的婚禮。
陳啟航打電話給張晨,特意囑咐他們早壹天到。說是大家好久沒聚了,需要時間好好聊聊,明天婚禮,盡管已經是控制了再控制,來的人還是很多,特別是陳啟航和林壹燕的親友,會從廣州趕過來,要來兩輛大巴車,太亂了,陳啟航說。
他們上壹次見面,還是張向北和向南結婚的時候,這壹晃,就快三年過去了。幸好相比香港和臺灣,澳門現在的防疫政策是最寬松的,從內地去澳門,只需要十天之內,沒有去過國外和香港、臺灣地區,然後持七天內有效核酸檢測陰性證明就可以入境。
盡管如此,陳啟航和張晨說,妳們還是要做好突然被封在澳門走不了的可能。
“不過走不了也沒有關系,就在我們酒店,我們天天喝酒。”陳啟航說。
“可以。”張晨說,“不把妳吃到破產,我們就不回來了。”
陳啟航大笑,說歡迎啊,反正我們現在,已經在快要破產的邊緣掙紮了。
飛了兩個多小時,壹行人從杭城到了澳門,陳啟航和林壹燕到機場來接的他們,他們在機場做了核酸檢測,接下來兩天之內,只要再做壹次核酸檢測,就可以了。
他們到了陳啟航他們的酒店,盡管張晨他們知道疫情期間,澳門賭場的生意肯定不會好,但看到酒店壹樓原來人頭攢動的賭場,稀稀落落只有幾個人,還是被嚇了壹跳。張晨這才知道,陳啟航在電話裏,和他說快到破產的邊緣,不是在開玩笑。
何止是陳啟航他們這裏,張晨自己,很多城市的物流基地,都被地方政府征用了,作為防疫保供單位,收費優惠不算,這費用還是欠著的。
不是全國所有的城市,都是北上廣深和杭城蘇州南京這些富裕城市,內地的很多城市,可以說是勒著褲腰帶在防疫。像張晨他們這樣的單位,就只能出錢又出力。
像劉立桿他們的“人家旅業”和譚淑珍他們的“錦繡中國”,還有小芳和劉蕓她們投的很多項目,現在都半死不活。所幸的是他們起步都早,已經有了壹定程度的積累,到了這個時候,雖然日子很難過,但比較同行,還算是好的。
張晨和陳啟航說:“我們以前出去演出,到了那些窮得叮當響的山村,照樣賭博的風氣盛行,沒有錢可以賭,大家把櫃子裏的糧食都拿出來賭,好賭是人的天性,要是連妳們賭場都開不下去,其他行業,就更沒有活路了。”
陳啟航搖了搖頭:“現在整個澳門,大家都很悲觀,每家賭場的現金流都吃緊。像我們這麽大的酒店加賭場,現在客流連原來的三分之壹都沒有,但沒辦法,就是還有壹個客人,我們的所有設施,都必須開放,服務的標準還不能降低,妳要是降低了,來的客人就更少。
“客人減少了,但開支壹點沒有減少,可以說,現在家家都在打腫臉充胖子,不充也得充,不然妳就直接關門。”
直接關門,那妳博彩牌照就沒有了,而壹張博彩牌照,可以說是比妳這壹家酒店壹家賭場本身還要值錢。
林壹燕和他們說:“現在很多原來私人貴賓廳的疊碼仔,都已經跑去送外賣了,沒辦法,生意沒有,人還要活下去。”
她接著和小芳說:“妳今天來了,不能落井下石,繼續薅我們的羊毛。”
大家都笑了起來,想起他們第壹次集體來這裏的時候,小芳進出賭場,大獲全勝的情景。那個時候,小芳還只是壹個稚氣未脫的學生,現在,她都已經步入中年,是壹個小學生的媽媽了。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五點半,在機場做核酸檢測,又耽誤了半個多小時。到了酒店,住房安排好,陳啟航讓行李員直接把張晨他們的行李,送去房間。大家連房間也不用去,直接就去包廂吃飯,反正包廂裏洗手間休息室什麽的都有,想幹什麽都可以。
吃完晚飯,林壹燕領著譚淑珍小芳和劉蕓去外面逛,張晨和劉立桿,跟著陳啟航壹起,去下面賭場轉轉。劉立桿很想大開殺戒壹把,可當年他和孟平就被啟航抓過現行,教訓過壹頓,今天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張晨則對賭博,壹點興趣也沒有。
陳啟航和他們兩個說:“還是去我辦公室坐吧?”
張晨馬上說好,劉立桿雖然有些留戀,也不好多說什麽。
陳啟航看著他問:“怎麽,桿子,要麽妳留在這裏?給我們多送點錢?妳這樣的豬玀,我要是放過妳不殺,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張晨大笑,劉立桿滿臉通紅,更不好意思說留著玩玩了,他說:“走走,我這麽瘦,沒幾兩肉,妳別想打我主意。”
三個人上樓,到了陳啟航的辦公室,啟航的辦公室裏,什麽都沒有變,就是比以前多了壹張茶桌,上面擺著壹整套的工夫茶茶具,劉立桿看到大笑:
“啟航,妳還真是返璞歸真,咖啡不喝喝茶了,是不是還要戴手串?”
陳啟航點點頭:“要,還要保溫杯裏泡枸杞。”
張晨和劉立桿大笑,笑的同時又有些傷感,當年壹起在海南,意氣風發的這壹批人,現在,李勇已經連行動都不自由(啟航說,他才真的是在鳥籠裏的金絲雀),孟平已經去世,就是他們三個,也不能經常見面了。
三個人在茶桌旁坐下,陳啟航給他們兩個沏好茶,看著他們問:
“張晨、桿子,妳們有沒有感覺自己已經老了?”
張晨笑著說:“不用感覺,事實已經老了,快奔六的人,還想裝年輕也裝不起來了。”
陳啟航點點頭:“我以前沒有這麽強烈的感覺,我是那天和壹燕在說兒子的婚事,說著說著突然想到,連兒子都要結婚了,我們還不是老了嗎?接下來,就是等著抱孫子孫女,準備當爺爺和外公了,那個時候,真想好好地大哭壹場。”
張晨和劉立桿聽著默然,是啊,爺爺和外公,曾經是多麽遙遠的事情,但壹轉眼,他們馬上就要是了,向南都已經懷孕了。
三個人在壹起,喝著茶,很自然地就聊起了他們過去的事情,聊起了孟平和其他的人,張晨和陳啟航說:
“現在其他的沒有什麽,我唯壹過不去的,就是孫猴這個檻,沒想到他會是這麽壹個結局。”
劉立桿在邊上點點頭,他說:“從那之後,那個‘千島人家’,我都沒有再去過,不敢去,總感覺猴還在那裏。”
兩個人說著,陳啟航壹直沈默,過了壹會,他站了起來,走到大班桌前面,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壹部手機走了過來,在茶桌旁重新坐下。他拿起手機,撥出去壹個號碼,電話很快就通了,陳啟航和電話那頭說:
“他們到了,就在我辦公室,妳和他們說幾句吧。”
陳啟航說著把電話遞給張晨,張晨接在手裏問:“誰?李勇?”
陳啟航搖了搖頭,張晨和劉立桿都有些奇怪,這個時候,在這裏,對方不是李勇還會是誰?
張晨拿起手機,“餵”了壹聲。
“張晨,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壹個低沈的聲音,張晨和劉立桿大吃壹驚,劉立桿趕緊湊過來問:
“猴,是不是妳,猴?”
“對,是我,桿子。”孫猴在電話那頭說,“對不起了,張晨,桿子,給妳們添麻煩了。”
“妳他媽的說什麽呢,哈哈,妳居然還活著,太好了!”劉立桿大聲地叫著,張晨在邊上連連點頭,兩個人的眼眶都紅了。
張晨問:“猴,妳現在在哪裏?”
“我天天陪著我老婆和女兒,這也算是圓滿了。”孫猴說,張晨和劉立桿頓時都明白了,松了口氣。
“等妳們有機會來這裏,我們再來個不醉不休。”孫猴說,張晨和劉立桿連連點頭說好好。
陳啟航把電話拿了過去,和孫猴說:“那就這樣了,猴,還是老規矩。”
孫猴說好。
陳啟航把電話給掛了,站起來走回去,重新把這部手機放回到抽屜裏。
他走回來的時候,張晨和劉立桿都盯著他看,陳啟航笑道:“妳們看我幹嘛?”
“妳是怎麽把猴變沒有的?”張晨問。
他斷定,當時孫猴在千島湖中突然消失,只留下那壹條空船,接著出動了那麽多的人進行搜湖,也沒有找到孫猴,那肯定不是孫猴壹個人可以做到的,只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孫猴居然沒死,更沒想到千裏之外的陳啟航。
陳啟航微微壹笑,他說:
“現在,全世界知道猴還活著的,除了猴自己,就全部在這裏了,連壹燕都不知道。這次讓妳們早點過來,還有壹個目的,就是要把這事告訴妳們,猴說了,妳們要是不知道他還活著,大概壹直會是心裏的壹個疙瘩。”
張晨和劉立桿點了點頭。
陳啟航接著把事情和他們說了,他們兩個,這才明白了孫猴當初為什麽會在湖中突然消失,現在又突然出現。
那個時候,陳啟航並沒有離開澳門,他要是離開澳門回去內地,太醒目。但他壹直就有心腹在內地,這些心腹,是在內地專門負責幫他們賭場討賭債的。
當時,他們是用了壹輛廂式車,馱著壹艘快艇,當天晚上,沒有進浙江,而是在安徽,在接近千島湖口的新安江下了水,開著快艇在湖上接到了孫猴,把那艘空船留在那裏,他們回去了出發的地方,帶著孫猴和快艇壹起走了。
在安徽歙縣的小鎮深渡換了車,兩個心腹載著孫猴到了珠海,想辦法過境到澳門,到澳門後,陳啟航幫孫猴換了壹個身份,他現在的身份是馬來西亞籍的華人,他是乘遊輪從澳門先去日本,然後從日本去了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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