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盛春成和雪兒說

　　盛春成和雪兒說：“其實，也沒有那麽可怕，不就是米雪和凝香離開了，她們本來就是妳培養起來的，妳再培養壹個就可以。”
　　“不壹樣了。”雪兒搖了搖頭，“我還能上直播間的時候，我可以帶她們，現在，我連自己都上不了直播間了，還怎麽帶人？而且，我們的網店也被封了，壹切都要從頭來過。”
　　“那又怎樣？”盛春成說，“妳的經驗還在，妳知道怎麽才能做好壹個好主播，知道怎麽引流。我對妳們這行，不是很懂，但是妳懂啊，妳才是專家，還是實戰型的，哪怕妳不能上直播間了，這些東西並沒有消失。
　　“現在就是再難，有妳剛到杭城讀大學，去四季青批發服裝，拿去學校賣難嗎？”
　　雪兒看著盛春成，不作聲，過了壹會，雪兒說：
　　“很多人走過的路，別人不知道，別人能看到的，只是他們看到的，看不到的，他們不僅看不到，可能連想都想不到。這裏面的辛苦，只有走的人自己知道。而且，走的時候，他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每天咬著牙堅持著，就這麽壹點點地撐過來的。
　　“要是他知道，他選擇的路會有這麽苦，可能還沒開始就喪失了勇氣，不會去走。回過頭的時候也壹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就這麽走過來了，讓我再走壹次，說實話，我沒有這個勇氣和毅力，我可能回會選擇逃避。”
　　“選擇逃避，那是因為還可以選擇，要是被逼到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呢？”
　　盛春成問，同時心裏也在想著，要是把自己重新放回到學校裏，放回到自己接到春妮電話的那個時候，自己能怎麽辦？放下電話，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繼續在學校裏待著？還是轉身逃走，逃到別人找他不到的地方去打工，換壹個地方生活？
　　盛春成覺得，自己沒有選擇，重新回到那壹刻，自己放下電話，也仍然要匆匆忙忙往家趕。就算是今天，他已經經歷過那壹個時期，知道自己回去，面對的會是什麽，他還是沒有選擇，只能回去。
　　雪兒再壹次看著盛春成，盛春成也看著雪兒，雪兒點了點頭，她嘆了口氣說：
　　“好吧，妳說的對，我本來就是壹個窮光蛋，大不了把公司都虧掉，把所有壹切都虧掉，重新變成壹個窮光蛋，也沒有什麽。樂觀壹點，我還可以靠臉吃飯，對吧？”
　　雪兒說著笑了起來，盛春成也笑了，他說對，要追妳的富二代，還大把在。
　　“還沒到那個地步，我還沒到要靠他們活著的地步，對吧？”雪兒問。
　　盛春成說對，我相信妳。
　　“盛春成，謝謝妳！”雪兒說。
　　“我有什麽好謝的。”
　　“要謝。”雪兒說，“我知道那天妳就來敲門了，我就在這裏，聽到了，但是我站不起來，那麽多找上門來的人裏，我知道只有妳是真正關心我，擔心我，不過，妳放心，我不會和妳朋友壹樣的。”
　　“我朋友？”
　　“對啊，妳朋友，我看到過那些照片，在江邊的，妳的焦急就寫在妳的臉上，當時我看著，哭得稀裏嘩啦，想想看，壹個盲人，在尋找他不見了的朋友，找了壹夜，我要是妳那個朋友，我就不會不見的。對了，我要是不見，妳是不是也會這麽焦急地尋找我？”
　　雪兒問，盛春成點點頭，他說我會，我會壹直找到找到妳為止。
　　“我信。我也不會消失不見的，妳說的對，有什麽大不了的，最難的時候，只要把自己不當人就可以。我那個時候，就從來不把自己當女孩子，那麽大的包扛著就去擠公交車，我要趕回學校，要趕著去點名，哪裏管得了其他的。”
　　雪兒說著笑了起來：“那個狼狽的樣子，我自己想想都好笑，要是有人那時拍下我的照片，現在發到網上，可以加壹句話。”
　　“什麽話？”盛春成問。
　　“‘雪兒最想花重金買回的照片。’”雪兒說，兩個人都大笑起來。
　　兩個人壹起下樓，雪兒的車就停在樓下，她上車，說要回去洗個澡，把大腦凈空，好好睡壹覺，明天開始，要重新創業。
　　“我還是要鉆到錢眼裏。”雪兒和盛春成說，“我發現鉆到錢眼裏，比在外面安全多了。”
　　雪兒說著，和盛春成揮了揮手，開車走了。
　　盛春成走到直播基地的廣場上，他想到了，就在花壇上坐了下來。
　　冬天深夜的直播基地廣場，空無壹人，連廣場上的燈也被關了大半，光線昏暗。
　　風吹在臉上很冷，像是要把皮凍住，又像是要把皮揭去。風從領口灌進去，像是對他的整個身體，開始制冷。盛春成把衣服領子疊在壹起，用下巴壓住，雙手緊了緊衣服，在胸前抱攏。
　　他坐在那裏，眼睛朝四周看著，等到廣場上的人漸漸多起來，壹家接著壹家公司下班，接著，人又漸漸少了去，盛春成還是沒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第二天起來，還不到九點，盛春成又去了直播基地的廣場，他戴上了好久沒戴的墨鏡，打開了盲人手杖坐在那裏。
　　路過的人都看看他，又看看天，今天是個要下雪前的陰天，外面這麽冷，這個盲人坐在這裏幹什麽？曬他看不到的太陽？那也應該感覺得到啊。
　　壹些好奇心特重的人，特意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看。還有兩個女孩子邊看邊議論，壹個說，是雕塑吧？還有壹個說好像不是，妳看看這衣服，哪裏有做得這麽像的。
　　說是的那個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盛春成突然開口：
　　“妳看到過雕塑，還冒熱氣的？”
　　兩個女孩被嚇了壹跳，往後壹縮，然後亂笑著走開去，邊走邊回頭。
　　“盛大哥！”身後傳來了壹聲叫聲，盛春成扭頭看看，他看到八月正朝他走來，盛春成長長地籲了口氣，他要等的人，終於出現了。
　　“盛大哥，妳怎麽在這裏？”八月問。
　　盛春成摘下眼鏡，和八月說：
　　“我在等妳啊，八月。”
　　八月睜大了眼睛：“妳……”
　　“我的眼睛治好了，能看到了，我打扮成這樣坐在這裏，就是想引起妳的註意。”盛春成笑著和八月說，“妳果然和我想象的壹樣好看。”
　　八月嘻嘻笑著，她走到盛春成的面前，腦袋朝左邊歪歪，又朝右邊歪歪，上下打量著盛春成，問：“妳真的能看到了？”
　　“真的，妳不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盛春成說。
　　八月咯咯笑了起來。
　　“真好！”八月說，“我是說太棒了，盛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