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師父

　　“師父！”
　　盛春成壹走進店裏，店裏就響起壹片叫聲，每壹個人，在大堂走動的按摩師，和前臺裏面的接待和收銀，看到他都站住了，走了過來，前臺裏面的人也走出了前臺。
　　盛春成心裏有些詫異，怎麽自己進到這裏，像個怪物，會引起他們這樣的好奇和反應？他下意識地朝自己身上看看，沒有什麽啊，要是有，前面孫紅也肯定會和他說了。
　　圍著的人群裏，壹個小姑娘說：“師父，妳總算是來看我們了，我們還以為這裏是被遺忘的角落。”
　　盛春成心裏壹怔，這才明白他們反應這麽大的原因，確實，自己都忘了，自己有多少時間沒有來這裏了。平常的時候，都是小安過來，盛春成覺得既然小安每天都來，這裏沒什麽問題，自己就不需要再過來了。
　　面對眼前這麽多熱絡的面孔時，盛春成心裏覺得有些愧疚，他覺得自己在某些方面理解偏差了，自己來不來這裏，是不壹樣的。
　　他記得有誰和自己說過，為什麽解放戰爭，包括後面在朝鮮戰場，我們的部隊裝備不占優勢，但總是能打勝仗，很大的壹個區別是，我們的指揮員，營長團長都在前線，沖鋒的時候，第壹個躍出戰壕，而對方的指揮員，躲在指揮所、吉普車或者隊伍的最後面。
　　指揮員的這個差別，才是最大的戰力差別。盛春成記得這好像是劉總和自己說的，劉總還說，當年的蘇聯紅軍，打仗的時候也是這樣。
　　盛春成往裏面走，有人已經把他來的消息，告訴了燕子，燕子從辦公室迎了出來，看到盛春成走進來，她站住了，笑瞇瞇地看著他。
　　等盛春成走進，燕子叫了壹聲“師父”，兩個人往辦公室走去。
　　財務也撤到古墩路去之後，這間小辦公室原來的兩張辦公桌，搬出去壹張，放進來壹張雙人沙發，這樣總算是有地方可以坐了。
　　“師父，妳坐，我去給妳倒水。”燕子說了壹句，就走了出去。
　　盛春成朝四周看看，心裏更有了壹些羞愧。他覺得，自己不常到這裏來，說小安每天來，自己沒有必要，其實他是給自己找的壹個借口，真實的原因之壹，還是這裏店的規模不如古墩路，這裏的辦公條件也太簡陋，自己來了，好像連個像樣的可以坐坐的地方都沒有。
　　只能像這樣坐在沙發上，斜對著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燕子，像向她匯報工作壹樣聊天。哪裏像在古墩路，自己坐在大班椅上，來找他匯報工作的，都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辦公桌兩邊的位子，無形當中就把雙方的身份區別開了，這無意當中，可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還真的是這樣。其他的人，比如米總或者安靜老唐張總他們來找自己的時候，自己第壹時間肯定會站起來，迎過去，請他們去沙發坐，自己也在沙發上坐。在沙發上坐著，雙方感覺就平等了，他還不會自大到，讓米總他們也坐在自己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只有像孫紅和妍妍她們這樣很熟悉、很隨便的朋友來了，這當中的區別才會消失，她們坐在辦公桌對面無所謂，自己也無所謂她們坐在那裏，只要聊天方便就行。
　　到了這裏，自己只能坐在沙發，燕子只能坐在辦公桌後面，只有這壹張小沙發，燕子也不可能過來，和自己擠在壹張沙發上。
　　有壹些東西看不到，但妳要去想的時候，裏面還真是很多的學問。盛春成又想起來，古墩路剛開張的時候，關於辦公室，雪兒提醒過自己，說辦公室會消磨人的意誌。自己當時覺得怎麽可能，自信不會的，但辦公室本身還真會打磨人，把妳慢慢地打磨得和辦公室融為壹體。
　　融為壹體之後，自己的辦公室就變成了自己的王國，自己的舒適區，不太願意出來了，人大概都是這樣，慢慢地在變化著。
　　燕子端著水進來，把杯子放在盛春成面前，自己走到了辦公桌後面坐下。
　　盛春成問：“這裏怎麽樣？”
　　“還算穩定吧。”燕子說，“生意不如剛開張的時候，但也還好，來這裏的，都是在附近的上班的多，畢竟慶春路是金融街，銀行多，下午和傍晚的時候，會很忙。”
　　盛春成點點頭，明白了，離這裏不遠，就是杭城銀行、浙商銀行的總部，和興業銀行、恒生銀行、光大銀行的省分行，還有工商銀行和農業銀行的杭城分行，另外還有太平洋保險、交銀人壽、中天證券、西南證券、永安期貨等金融單位。
　　銀行裏現在很多像孫紅這樣的女行長或者中高層，她們下午上班的時候有空，或者晚上下班，會就近走過來這裏，古墩路對她們來說，還是太遠了。
　　“下面員工呢？”盛春成問。
　　“也還可以吧。”燕子說。
　　盛春成卻從這個“也”字，聽出了有些話外的意思，盛春成問：“他們怎麽了？”
　　“沒有怎麽啊。”燕子笑笑，猶豫了壹會，接著說：“就是士氣不是很高，我最頭疼的，就是這個。”
　　“哦，為什麽？”盛春成問。
　　“妳想啊，我們在杭城有兩家店，古墩路那裏，又是旗艦店，規模和裝修檔次，都比這裏高，雖然大家都是壹個公司的，但下面的按摩師，總覺得在旗艦店工作更有面子，環境也更好，就覺得，就覺得……”
　　盛春成看著燕子說：“妳說就是。”
　　“他們就覺得自己是二等公民，都想往古墩路那邊調。”燕子說。
　　盛春成心裏壹凜，明白了，為什麽剛剛前面那個小姑娘會說，我們還以為這裏是被遺忘的角落。
　　是啊，怎麽能怪他們，自己這個老板，是從這裏起家的，自己都很少來這裏了，哪怕無所事事，也在古墩路的辦公室裏泡著，他們誰又不想上進，不想也去古墩路。
　　盛春成看著燕子問：“燕子，妳心裏是不是在罵師父？”
　　燕子壹聽，趕緊說：“沒有，沒有，我怎麽會罵師父。”
　　“說實話，當初本來是安排妳當這裏的店長的，結果沒有，安排妳去了領英，妳對師父是不是有意見？”盛春成問。
　　燕子看了看他，猶豫了壹會，點了點頭。
　　盛春成說：“有意見很正常，我要是妳，也會有意見。還有，妳對鐘欣欣在古墩路當店長，妳在這裏，是不是也有想法？”
　　“這個真沒有，師父。”
　　燕子說：“大使她的能力，確實比我強，這個我是服的，不光是我，連下面按摩師都服。我們是壹進來，就是學按摩的，她不是，她是半路出家，但人家的手藝，壹點不比我們差，這個不服不行。還有，還有她懂的東西，好像很多，我們有什麽不知道的，都會問她。”
　　盛春成說好，“那我再問妳壹個問題，妳說，我要是經常來這裏，對妳說的提高士氣，有沒有用？”
　　燕子眼睛壹亮，叫道：“當然有用了，妳是師父唉，妳經常來，大家就會覺得妳很重視這裏，人都希望自己被重視，妳說對吧？小安雖然每天會來，但小安和師父妳還是有區別的，不壹樣。”
　　這還真的像和盛春成自己剛剛想到的壹樣，客觀條件的壹些不足，其實是其他東西可以補的，自己經常來，至少，不會讓這裏的人有被遺忘的角落的感覺。
　　“好吧，燕子，以後我會經常來這裏，壹個星期，最少保證三次。”盛春成沈吟了壹會，和燕子說：“這樣，妳和下面小組長也說壹下，要是他們業務上有什麽不是很明白的地方，我來的時候，也可以直接問我。”
　　“好好，這太好了，師父！”燕子笑著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