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立儲

　　承德天子既然把種家的種玄通都調回了京城，那麽用意就很明顯了，在立儲這件事上，沒有人可以質疑承德天子的決定。
　　也就是說，天子說是誰就是誰。
　　這壹點，不僅現在的李信與七皇子沒有辦法改變，京城裏的任何人，包括裴進種玄通在內，都沒有辦法置喙。
　　所以李信才會說只能等著。
　　等待總是漫長的，這三天時間裏，四位皇子的反應各不壹樣。
　　大皇子仍舊死氣沈沈，待在秦王府裏沒有出來，朝野上下都以為這位皇子已經放棄了奪嫡。
　　三皇子因為被大臣彈劾的原因，此時仍舊被禁足在趙王府裏動彈不得，因此也沒有動作。
　　整個京城裏，就數那位四皇子最為忙碌，壹天到晚在諸多閣部大臣之中來回奔波，其實這個時候，許多朝堂的大佬並不願意見他，但是又怕得罪了這位有可能登基的皇子，有許多就只能托病不見。
　　七皇子這邊，也不能說是毫無動作，在李信的參謀下，這位七皇子最近送了不少祝融酒到禁軍去，因為這種祝融酒的消毒效果很好，而且兵部也不再是四皇子主持，因此這些烈酒很順利的送進了禁軍裏。
　　這其中是不存在皇子勾結禁軍的嫌疑的。
　　因為給各軍送消毒用的祝融酒，本就是承德天子派給七皇子的任務，此時七皇子也只是尊奉皇命而已。
　　時間轉眼間，來到了承德十八年的十月初壹。
　　大晉朝廷規矩，每月的初壹，初十以及二十，都是壹次百官匯聚的大朝會，由皇帝親自主持，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到場，共議國事。
　　因為承德天子重傷的原因，已經缺席三次大朝會了。
　　十月初壹的這次大朝會，可以說是承德朝最為關鍵的壹次大朝會。
　　因為在這場朝會裏，當今天子要定下東宮人選！
　　這是大太監陳矩在三天前親自放出的消息，絕不會有錯。
　　要立國本了啊！
　　……
　　十月初壹，天氣已經很涼了。
　　但是天還沒亮的時候，永樂宮的宮門口，文武百官就已經站的滿滿當當了。
　　這壹次大朝會，他們將見證承德朝太子的誕生，沒有壹個人敢缺席。
　　四位皇子也壹早就到了，他們站在群臣的最前面，都是身著親王冕旒朝服，莊重無比。
　　李信也站在了武官隊列之中。
　　本來他這個從五品的右郎將，是沒有資格參與大朝會的，但是李信去見了壹次正五品的中郎將葉璘，葉璘恰好就告了病，只能由李信代替中郎將葉璘參與朝會。
　　壹個個文武群臣，在寒風裏打著擺子。
　　終於太陽初升，陽光斜斜的照射在永樂宮的宮門口，隨即宮中的晨鐘震響，長樂宮的宮門被幾個力士緩緩推開。
　　大太監陳矩特有的聲音，從長樂宮裏傳了出來。
　　“百官入殿——”
　　四位皇子率先邁步走進長樂宮，然後是三省的相公們緊隨其後，文武百官各分左右，文官在左，武官在右，魚貫進入長樂宮大殿。
　　李信綴在武官最後壹位，跟著邁步走進了長樂宮。
　　百官踏入宮門之後，大太監陳矩面無表情。
　　龍椅上，坐著壹個同樣面無表情的天子。
　　此時，這位天子顯然讓人妝扮了壹番，臉上多了壹些血色，只不過面色有些陰沈，看起來讓人不寒而栗。
　　天子已經壹個多月不曾視朝了！
　　如今承德天子重新坐在了禦階上的龍椅上，以四位皇子為首的大臣當即跪拜在地上，恭敬口頭，山呼萬歲。
　　“臣等叩見陛下。”
　　“吾皇萬壽——”
　　李信也跟著跪了下去。
　　在私下裏，或許可以不跪天子，但是在這種大朝會上，要是不跪天子，那就是死罪。
　　天子坐在龍椅上，微微瞇著眼睛掃了壹眼跪在殿陛之下的群臣。
　　他禦極壹十九年，這種場景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此時他坐在“臺上”，看著這些跪在“臺下”的百官們，心裏別有壹番感觸。
　　這副場景，他見不到太多次了。
　　承德天子微微瞇了瞇眼睛，然後啞著嗓子說道：“諸卿，平身罷。”
　　“謝陛下。”
　　百官叩謝聖恩，都從地上爬了起來。
　　天子臉上露出壹個笑容，開口道：“朕壹個多月未上朝，諸卿心裏估計都有些害怕，如今朕身子好些了，諸位可以放心了。”
　　文武百官都彎下身子，聲音隆重。
　　“陛下龍體安康，是大晉之福。”
　　李信站在最後壹排，只能學著自己身前武官的模樣彎身行禮，至於那些口號，他也不知道這些官員是怎麽做到這麽整齊的，反正他是喊不來，只能混在人堆裏濫竽充數。
　　天子垂下眼瞼，淡然道：“朕禦極壹十九年，諸卿多次陳奏，要朕定下東宮皇儲，早早立了國本，從前朕沒有下定決心，壹直舉棋不定，又自忖自己還算體健，便壹直拖到今日。”
　　說到這裏，天子深呼吸了壹口氣，嘆道：“近來朕常覺得神思匱乏，畢竟是上了年歲，為了宗廟社稷，祖宗基業，今日便在這裏定下皇儲。”
　　“諸卿共鑒。”
　　文武百官再次跪在地上，齊聲道：“陛下龍體康健，萬壽無疆。”
　　這些文官就是這麽奇怪，天子未立儲的時候，他們張口國本，閉口祖宗，有些人還要撞柱子死諫，如今承德天子主動要立儲，他們又要說天子身體康健了。
　　人間虛偽，大多都在官場，都在廟堂。
　　天子咳嗽了壹聲，搖頭道：“人世間誰能萬壽，朕雖是天子，亦是凡人。”
　　“諸卿說得對，儲君是國本，早立早好。”
　　天子呵呵壹笑：“這樣朕哪天死了，妳們也不至於舉止失措。”
　　文武百官都慌忙跪在地上。
　　“臣等萬不敢有此念頭。”
　　天子淡然壹笑，揮手道：“陳矩，宣讀聖旨。”
　　大太監陳矩雙手捧著壹卷杏黃色的聖旨，恭恭敬敬的上前兩步。
　　所有皇帝的聖旨，都要在三省走上壹遍流程之後，才會具有法律效力，否則的話就只能是皇帝擅自發放的中旨。
　　中旨，官員是有權力拒絕的。
　　壹個皇帝壹輩子，只有壹道聖旨不需要經過三省，可以自己壹言而決。
　　這就是立儲的聖旨。
　　陳矩雙手捧著聖旨，畢恭畢敬。
　　“詔曰。”
　　“自朕奉詔登基以來，凡軍國重務，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緒應鴻續，夙夜兢兢，仰為祖宗謨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慶，端在元良。皇長子姬嚳，為宗室首嗣，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
　　“朕近來染恙，思壹日萬機不可久曠，茲命皇太子持璽升殿，分理庶政，撫軍監國。百司所奏之事，皆啟皇太子決之。”
　　“詔令天下，鹹使聞之。”
　　這道詔書壹下，長樂宮裏所有人，包括四位皇子，全部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