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亡語”

　　……
　　幽藍色的流光轉瞬之間便擊穿了觸手團尾部的瘤狀突起，被包裹在內的黑色物體爆裂開來——
　　“哢嚓。”
　　柯嵐只聽到壹聲脆響，這條隧道都陷入到了壹片黑暗之中，就好像是有人突然拉下了電閘，所有的燈光都在同時熄滅了壹樣。
　　不，不對，這個比喻並不貼切……熄滅的不止是隧道內的照明設備，就連機甲和動力裝甲上的探照燈和狀態警示燈、突擊步槍護木上裝的戰術手電和激光輔助瞄準也都消失了，甚至頭盔面罩內側的熒光顯示屏也如同斷電了壹般暗了下去。
　　視野所及之處，伸手不見五指。
　　仿佛隧道裏面出現了壹個黑洞，把所有的光線都吸收了進去。
　　柯嵐試著活動了壹下動力裝甲的肩部關節，液壓助動裝置還能正常運轉，也就是說，動力裝甲的能源並沒有耗盡，可既然如此，為什麽擡頭顯示屏都會跟著熄滅呢？
　　難道是EMP沖擊？
　　動力裝甲的驅動電機還能正常運作，而擡頭顯示屏這種精密電子設備卻宕機了，這種情況確是很像是受到了EMP攻擊，但還有壹個更加突兀的問題，卻是柯嵐沒法忽略的。
　　安靜。
　　周圍的環境實在是太安靜了。
　　所有的通訊頻道裏都是壹片寂靜，不僅沒有其他人隊員的驚呼聲和質詢聲，就連被幹擾之後應有電流聲也沒有。
　　他們就在距離自己幾個身位的地方，但柯嵐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說話聲、腳步聲、開槍聲……甚至是呼吸和心跳的聲音，他通通都聽不到。
　　那個黑洞不僅吸收了所有的光，似乎還抽走了這個空間內所有的聲音。
　　難道是把隧道內的空氣都抽走了，導致聲音失去了傳遞的媒介嗎？
　　柯嵐又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他的腳下還踩著堅實平整的地面，就算整條隧道都被抽成了真空，只要他們還和地面保持著接觸，隧道本身就是最好的聲音傳遞介質。
　　聲音在固體中傳遞的速度甚至還要排在液體和氣體的前面。
　　柯嵐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後退了壹步，伸手向後探去。
　　剛剛獵犬就站在他的身後，像他這種身經百戰的老兵，就算了遭遇這種突發情況，也會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而不是像那些沒有什麽經驗的新兵蛋子壹樣驚慌失措地到處亂跑。
　　但柯嵐摸了壹個空。
　　他感覺皮膚表面的細小汗毛都豎立起來，壹種不寒而栗的恐懼感在黑暗之中漸漸擴散開來。
　　柯嵐盡可能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頻率，他緩步後退，壹直退到了原本小隊站位的最後方。
　　不僅是獵犬不見了，其他人也都消失了，就連體積龐大的“瓦爾基裏壹式”都憑空蒸發了……隧道內只剩下了他壹個人。
　　自己這是被傳送了？就在剛剛那個瘤狀突起被打爆的那壹瞬間？
　　這鬼東西……還自帶亡語（註釋1）效果的？
　　至少可以確定的是，發生在隧道內異象，絕對和那顆瘤狀物體脫不了幹系。
　　可惜了，要是有張“瑞文戴爾男爵”就好了，傳送來再傳送回去，就當無事發生……（註釋2）柯嵐在內心吐槽道，試著自我調節壹下緊張的情緒。
　　可還沒等他讓緊繃著的面部肌肉放松下來，黑暗之中突然響起了壹個聲音。
　　……黏滑的肢體在蠕動時和地面摩擦所發出的聲音。
　　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並不是只有他壹個人……
　　柯嵐當即端起了槍，可當他想要循著聲音的方向射擊的時候，卻又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定位聲音的來源，這蠕動爬行的聲音仿佛是從四面八方傳來，又仿佛是在他的腦海深處響起。
　　“他媽的。”
　　柯嵐輕聲罵道，他的嘴唇開合，卻沒有聲音從喉嚨裏面傳出。
　　這是壹個沒有光也沒有聲音的世界，他再次驗證了這個猜測。
　　柯嵐開始朝著周圍亂掃，他死死地扣住扳機，槍口沒有亮起火光，也沒有震耳欲聾的槍聲，只有槍托上傳來的真實的後座力能證明彈頭被射了出去。他脫掉手套，伸出壹只手攏在拋殼口的旁邊，瞬間幾枚滾燙的彈殼就落入了掌心之中。
　　“嘶……”
　　柯嵐倒吸了壹口涼氣，將彈殼甩落在地，同樣沒有聽到金屬碰撞所特有的清脆聲響。
　　不對勁……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停止了射擊。
　　為什麽在什麽聲音都聽不到的空間裏，自己能聽到觸手蠕動的聲音？這說不通。
　　沒有光和聲音，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感官受到了影響——比如，大腦負責視覺和聽覺的部分受到了來自外界的幹擾？
　　這種可能性很大，至少從實現難度來說，比抽走這個空間內所有的光和聲音要簡單的多。哪怕是以人類現有的技術，也完全可以做到。
　　柯嵐深吸了壹口氣，然後張開嘴，無聲地喊道：“老狗！雷頓！淺野昭！妳們能聽到我的聲音嗎？如果妳們在附近的話，朝我這邊靠攏！”
　　柯嵐等了十秒鐘。
　　沒有應答，也沒有任何東西靠近。
　　細微的蠕動聲依舊在耳邊徘徊，不遠不近。
　　柯嵐又從口袋裏掏出了壹個打火機，將其點燃，然後緩緩地將壹根手指湊了過去。
　　皮膚能感受到灼熱的溫度，但是卻根本看不到出氣口跳動的火苗。
　　被屏蔽的就只有光和聲音，但熱量、或者說是能量，依舊存在。
　　他抽出了腰間的脈沖式激光手槍，將槍口頂在了突擊步槍的槍托上——
　　如果這個空間的物理定律發生了改變，所有的光都會被吸走的話，那麽激光武器是不可能對目標造成任何傷害的；但如果物質本身的能量不受影響，或許就是另壹種說法了。
　　數秒鐘後，柯嵐摸著槍托上熔融出來的幾個小孔，陷入了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