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海神

　　事已至此，我覺得已經沒有再隱瞞的必要，壹五壹十地把我們的起源都告訴老史了。
　　老史發了半天呆，訥訥道：“真的是妖怪？”他第壹次慎重地拉起小慧的手，小心道，“那妳……”
　　我笑道：“她確實是妳女兒，這個不用懷疑，但從另壹個角度上說——她是妖怪。”
　　小慧微笑道：“妳還認我這個女兒嗎？”
　　老史壹拍大腿道：“屁話，除非妳媽背著我偷人，否則妳想不認都不行！”
　　我們：“……”
　　老史楞怔了片刻轉而又道：“老子這輩子孽是沒少做，本沒指望生個健全的種兒，想不到直接搞了個妖怪出來。”話雖這麽說，可是得意之情溢於顏表。
　　他斜了阿破壹眼道：“小子，妳這是偷奸耍滑啊！”
　　阿破嘿嘿壹笑：“就算我沒這本事，還是會壹樣幹的。”不過這句話顯然沒什麽分量，眾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老史神色壹黯道：“想不到安德烈居然是他，其實……哎，不說了。”我們都看出他後面想說什麽，老史對當年的事情並非能夠完全心安理得，他要把右手還給安德烈，未必不是出於真心。
　　老史看看我們四個，忽然輕叩腦門道：“這麽說妳們四個小兔崽子都是壹樣的人，可這麽巧壹起湊到孤兒院倒真是壹種緣分。”
　　我們四個相互看了壹眼，此時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果說是相同的氣質把我們吸引到壹起的，可又同時身為孤兒，這未免太巧合了，只是這個問題我們以前從來沒想過。
　　……
　　安德烈效率極高，回去以後立刻把10萬支槍通過海運輸向索馬裏。
　　可是壞消息很快就傳來了：安德烈的船剛進公海就遭到了海盜的襲擊，隨後失去了聯絡。
　　安德烈並沒有推委的意思，可是在給老史的電話中還是表示事情已經不在他控制範圍之內，按照約定，他願意把錢退給我們。
　　老史拿著電話道：“我再付妳壹份錢，可是我還是想要貨。”
　　安德烈道：“如果再被搶呢？”
　　“也算我的。”老史道：“妳就不能空運嗎？”
　　安德烈道：“別傻了，妳也應該知道要是空運的話光是運費就比那些槍還貴。”
　　老史看看葉子道：“我不在乎。”
　　安德烈無奈道：“實話跟妳說了吧，我已經沒有那麽多槍給妳了，妳以為我手上隨時都有幾十萬把槍可以賣嗎？”
　　老史放下電話：“想別的辦法吧。”
　　葉子壹拳砸在桌子上：“這些可惡的海盜。”
　　王水生道：“傑克能不能幫得上忙？”
　　我搖了搖頭，據我判斷，傑克那個級別的海盜應該吃不下這麽大的獵物，然而我們除了認識壹個二流的海盜頭子，對海盜是壹無所知。如今海盜橫行，就算不在遠海出事，索馬裏這片海盜的天堂遲早也是我們要面對的問題。
　　小綠怯怯道：“妳們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這個“妳們”當然是有所指的，可是在茫茫的大海上，無論是雷神還是我，似乎都沒有什麽用處，就連艾裏克斯也不敢輕易在找不到停靠物的海上亂飛，據說有些海鳥飛行時會在嘴裏銜壹根小樹枝，飛累了就把樹枝拋在水面上休息壹會，大海的浩瀚可見壹斑。
　　老雷眉頭擰在壹起，忽對高大全道：“妳記不記得，當年我們神族裏有壹個……”
　　高大全斬釘截鐵道：“妳是說海神吧？我也正在想他。”
　　我們壹聽都是壹個激靈：“海神？”
　　老雷道：“掌管大海的神。”
　　孫滿樓道：“不過當年這小子死得夠憋屈的，基本上沒看見他怎麽發光發熱就再也不見了。”
　　李返道：“那是因為沒事誰也不去海上去，而作為神族，他怕牽連到無辜的人類又不能指揮海水沖擊陸地。”李返是幾乎是神族裏脾氣最隨和的壹個，牽扯到神族榮譽，也忍不住發言了。
　　“這小子對我們太有用了！”我沖李返壹攤手：“他現在在哪？”
　　李返學著我的樣子壹攤手：“我怎麽知道？”
　　老雷道：“不是所有神或妖都能復蘇的。”
　　這時葉子的侍衛隊長在門口尷尬地咳嗽了壹聲道：“公主，有人要見何安憶。”
　　我奇道：“什麽人？”
　　“不知道，來人說是妳爸爸，來跟妳認親的。”
　　“啊？”小慧阿破他們壹起扭頭看我，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阿破道：“這半截五寸的，怎麽冒出壹個爸爸來？”
　　無雙幸災樂禍道：“如果是真的，那恭喜老大了。妳很快就體會到‘被’認親的快樂了。”老史瞪了他壹眼。
　　我現在知道隊長為什麽尷尬了，我的身世他自然是知道的。
　　我七分吃驚，兩分惱怒，還隱隱有壹分忐忑，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事，可心裏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成分，說不上希望是真是假，我努力平靜道：“讓他進來吧。”
　　結果這人壹冒頭我就明白我的潛意識是對的：進來的老家夥滿臉滓泥，笑容猥瑣，穿著壹件顏色像鼻屎的襯衣，褲子因為常年不洗已經趕了漿，小腿部位更是直溜溜地隨著他的走動壹順壹順的蕩，遠壹看就跟踩著高蹺進來的。
　　劉老六！
　　這世界上絕對再也沒有人能穿得如此滅絕人性——就算把他那套原身的衣服給妳也不行！
　　劉老六賊忒兮兮地探半個腦袋進來，見我們都在，頓時笑瞇瞇地走進來，先跟隊長這些不熟的人挨個打招呼：“辛苦哈。”
　　說實話突然在這裏見到劉老六我感覺挺親切的，這麽長時間以來我還真有點想他了，不過我還是喝道：“妳來幹什麽？”
　　葉子聽我聲色怪異，不禁拉了拉我小聲道：“他不會真是妳爸爸吧？”
　　我哭笑不得，還不等說話，劉老六小跑著湊上來，壹個勁說：“玩笑玩笑，不這麽說不是不讓我進麽？”末了他又問葉子，“妳看我們爺倆像嗎？”
　　葉子哈哈笑道：“要說像，我看妳更像他爺爺。”
　　劉老六沖我道：“看，這可不是我說的。”
　　我笑罵道：“妳個老小子騙吃騙喝到這來了？”
　　劉老六不悅道：“怎麽說話呢，妳要不歡迎我就走。”
　　我壹指門：“趕緊的！”
　　劉老六扒著門框做勢欲走：“那我可真走！”
　　我笑：“妳走吧。”
　　“我走了妳可別後悔！”
　　我扭頭點煙去了……
　　小慧笑道：“妳們這樣有意思沒意思，明知道誰也鬥不過誰。”
　　劉老六隨即又整個站進門裏，壹本正經道：“算了，爺爺我心情不好，沒空跟妳們鬥悶子——妳們難道真的猜不出我來幹什麽的嗎？”
　　沒用我們回答，劉老六沖門外壹指，故作波瀾不驚道：“我把妳們的海神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