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 神奇四二

　　車開到電影院，無雙問邵冠今：“那個地方具體在哪？”
　　邵冠今道：“就在這條路上，但具體我也不知道。”
　　“幾點？”
　　“我們是11點半分的手。”
　　我沖邵冠今招招手說：“妳身上有沒有錢？”
　　邵冠今楞了壹下，把錢包遞給我。
　　“這是妳全部了嗎？”
　　“是啊。”
　　我數了數，裏面總共有300塊，我從中拿走30塊道：“我的收費標準是總資產的十分之壹，不能壞了規矩。”
　　這時，馬路邊上的壹個巡警註意到了我們，他上來敲了敲我們的車窗說：“例行檢查，請配合。”
　　所有人都回頭看我，那警察沒有得到回應，警惕地把手按在槍上，加重力氣敲著玻璃道：“車上的人都出來！”說著把臉貼在玻璃上，坐在後面邊上的邵冠今正好跟他臉對臉，警察立刻拔槍在手喝道：“邵冠今！”
　　與此同時我把刀握在手裏，另壹只手拉住邵冠今道：“大家都準備好，我們走！”
　　刷的壹下，我把壹車的人都拽進了時間旋渦，電影院門口晝夜交替，景物更叠，不同的人以不同的姿態後退，電影院門口的海報也不時更換著。
　　這是阿破他們第壹次跟著我壹起倒退人生，小慧看著窗外無聲的景色變更，有點感慨道：“其實什麽也不幹，光是看看這副景象就能體會到很多感悟。”
　　無雙趴在方向盤上，看著電影院門口的海報壹張張變換，淡淡地說：“咱們四個有多長時間沒壹起看電影了？”
　　阿破道：“好象有五六年了吧，小時候咱們經常壹起從電影院後面的廁所跳到裏面看電影的。”
　　小慧問邵冠今：“妳們那天看的什麽電影？”
　　邵冠今道：“《變形金剛2》。”
　　“有夜場嗎？”
　　“……有。”
　　小慧道：“辦完事以後，我們去看夜場吧。”
　　……
　　這時通過外面的陽光變叠判斷，我們大概已經回到了壹個星期前，我忽然覺得那種因為力量的缺失而帶來的劇痛又回到了我身上，我急忙握緊刀柄後部的裸露處，壹瞬間，我感到了強大無比的力量源泉和我的身體接通了，然而下壹刻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這把無堅不摧的刀居然像壹支放在火上的蠟燭壹樣，從刀頭慢慢開始融化了！
　　阿破叫道：“老大，妳的刀！”
　　我示意他不用擔心，我胸口煩悶異常，說不出話來，我明白，這是因為所消耗的力量過大，就像我們在山上我救小慧壹樣，是需要腐蝕報仇身上的魔鐵的。
　　窗外的過渡驟然慢了下來，然而刀腐蝕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壹把40公分的刀消耗掉了多壹半的時候我們才剛回到9天前，阿破大叫道：“老大，停下吧！”
　　邵冠今表情復雜地看著我，我沖他微微笑了笑，事已至此，我當然會給他壹個交代，但這把刀的力量夠不夠消耗那就要隨緣了！小慧急切地在手心裏劃著什麽，我知道她是想通過妖刀的腐蝕速度和窗外的時間變化來計算出我們能不能到達邵冠今女朋友出事的日子——即18天前，可是很多事情是無法精確計算的。
　　到了第12天，消耗的就完全是報仇的力量了，我則完全成了壹個中介，任由那強大無比的力量通過，我感覺我像壹截鐵軌被火車碾壓，周身關節都要碎了！
　　13天，14天，報仇在迅速縮小，時間卻過得有條不紊，當報仇只剩了壹個刀柄的時候，阿破絕望地大叫：“老大，我們過不去了，放手吧！”
　　就在刀柄鉆進我手心的時候，窗外忽然刷刷刷閃了三下，我們已經到了17天前，我猛壹放手，窗外陽光大亮——我們剛好到了邵冠今他女朋友出事後壹天的中午！邵冠今大喊：“不要停啊，還差幾個小時了！”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虛弱得連呼吸都困難，阿破沖邵冠今怒吼道：“妳是不是想讓我老大死？”
　　邵冠今絕望地看著我嘶聲道：“求求妳，只有幾個小時而已，哪怕妳回到小藍沒自殺前也可以啊！”
　　我扔開只剩壹個空殼的刀柄，手伸進了口袋，那裏，還有最後壹塊魔鐵！
　　感覺就像是電鉆在我心裏鉆了壹下似的，窗外時間驟黑，在失去了最後壹絲力量供給後，時間終於徹底停下了。我無力地放開邵冠今的手，掏出那塊魔鐵壹看，只見它的中間被鉆出壹個小孔，它身上的魔紋盡失，我已經無法再感應它的回應，也就是說，它徹底地變成了壹塊廢鐵。
　　回過神來的邵冠今大喊：“快看看現在是幾點？”
　　無雙看了壹眼表道：“我的表停了！”他的頭發已經又都長出來了。
　　我們的車還停在電影院門口，那裏還有寥寥的人，也不知道是剛散場還是在等下壹場，無從判斷具體時刻。
　　小慧把車窗搖下問壹個路過的人：“麻煩問壹下您，現在幾點了？”
　　那人掏出手機看了壹眼道：“11點半。”
　　阿破探出頭去道：“是中午還是晚上？”
　　那人的女伴趕緊把他拉走了，小聲嘀咕道：“別理他們，還不知道想搭訕幹什麽呢，壹車人連個帶手機的也沒有麽？”說著兩人走遠了。
　　我們壹車人都看阿破，不說話。
　　阿破這才註意到掛在天上的月亮，撓著頭嘿嘿笑道：“我怕有日全食嘛。”
　　我看著已經哆嗦成壹團的邵冠今，虛弱地問道：“妳說妳是和妳女朋友在11點半分手的？”
　　邵冠今把雙手都團在胸前，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才哆嗦著蹦出三個字：“往前開。”
　　無雙邊開車邊說：“阿憶，壹會我們怎麽回去？”
　　我悚然壹驚，現在我已經力量全失，回去確實是個問題，如果回不去，我們也不可能永遠活在18天後，在這個時空裏，每壹個微小動作帶來的巨大連鎖反應都是以消耗我力量為代價的，就像在餐廳消費壹樣，妳每點壹樣菜都要付相應的款，等我付不起帳那壹刻，我們就會被踢出餐廳——即被強行送回18天後！當然，還有壹個可能就是因為我們超支太多還將受到後廚大師傅的制裁，那意味著什麽我也不知道，這種事情還沒發生過。
　　我無力地靠在車座上說：“先救人，從現在開始，千萬不要和任何人多說壹句話，我們隨時有可能還沒救到人就被遣送回去！”
　　邵冠今頓時臉色慘白起來，壹車人都不再說話，只有無雙慢慢地開著車順著路往前走，這是壹條偏僻的馬路，兩邊的路燈壞了不少，又往前走了30米，壹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我們車的前方，從背影看就能看出那是壹個天真爛漫的姑娘，她壹邊歡快地往前走著，壹邊還哼著歌，大概是剛跟男朋友看完電影……
　　邵冠今猛的蹦了起來：“小藍！”他的腦袋在車頂上發出“咚”的壹聲響，無雙停下了車。
　　同時的，從我們斜後方，壹輛高級轎車悄悄地尾隨上了小藍，邵冠今咬牙道：“是那四個王八蛋！我認識他們的車！”
　　我推了他壹把道：“去吧。”
　　邵冠今茫然地看著我：“去哪？”
　　我輕笑道：“妳非得等那四個王八蛋占了妳女朋友的便宜才肯出現嗎？”
　　邵冠今大悟，瘋了壹樣沖出車去，邊跑邊喊：“小藍！”
　　那姑娘小小的吃了壹驚，回頭見是邵冠今，嫣然笑道：“不是不讓妳送嗎？”
　　邵冠今什麽也不說，死死地把葉藍抱在懷裏。
　　那輛車驟然停住了，裏面的幾個人似乎商量了壹會，決定放棄，開始掉頭，他們畢竟不敢把事做絕，事實上他們只是壹幫仗著有錢有勢為非作歹的混蛋，他們還沒殺人的膽量，葉藍是自殺的。
　　阿破按著拳頭咬牙切齒道：“就讓這幫人渣這麽走了？”
　　無雙道：“那能怎麽樣？我們又沒抓到他們現行。”
　　阿破狠狠地砸了玻璃壹拳。
　　無雙趴在方向盤上，忽然悠悠地說：“可是我們需要抓現行嗎？”
　　小慧咯咯地笑了起來。
　　阿破回頭看看我，小心翼翼地問：“老大，這樣會不會讓妳消耗更多力量？”
　　我把雙手枕在腦後道：“去吧，反正我們現在也欠了不知多少帳了。”
　　阿破和無雙開門下車去了……
　　我跟小慧說：“妳在車裏待著，我去囑咐邵冠今幾句話。”
　　我下了車，那對小情侶現在已經分開，畢竟葉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可不習慣在大街上和男朋友親熱。兩個人並肩慢慢往前走著，邵冠今偷偷地抹了壹把眼淚，我在他背上拍了壹把，葉藍嚇了壹跳，邵冠今沖她壹笑道：“小藍，我給妳介紹，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呃，妳叫什麽來著？”
　　我跟葉藍握了壹下手自我介紹道：“我叫何安憶。”
　　葉藍帶著奇怪的表情看了我和邵冠今壹眼，還是很禮貌地跟我握了握手，這真是壹個看著就特別清純的女孩子，充滿朝氣——不過想起幾個小時前才在墓碑上見過這姑娘，我還是覺得怪瘆得慌的，趕緊走到邵冠今那邊去了。
　　我在他耳邊小聲囑咐：“知道該註意什麽吧？別跟任何人說起我們今天的事。”
　　邵冠今小心道：“和小藍也不行嗎？”
　　“當然不行，再說妳跟她說這個幹什麽？”
　　邵冠今點頭。
　　這時阿破和無雙已經壹左壹右到了馬昆侖他們的車旁，阿破使勁拍拍車頂道：“出來！”車窗壹開壹個看著就像紈絝子弟的家夥探出頭來罵罵咧咧道：“妳想幹嗎？”
　　“幹嗎，揍妳！”阿破抓住他的領子壹把就把他抻了出來，鬥大的拳頭壹下就打掉了他滿嘴的牙，無雙這時也把那邊的那個人渣拽出車，壹個高擡腿就蹬歪了他的下巴，看來那黑褲帶真不是白練的。
　　葉藍聽到身後有動靜，愕然回頭道：“什麽事？”
　　我說：“沒事，小流氓打架。”
　　邵冠今解氣地看著阿破和無雙痛揍兩個人渣，忿忿道：“真想上去踹兩腳。”
　　我點了根煙笑道：“看看就行了，別沾上麻煩。”
　　邵冠今使勁拉著我的手說：“謝謝妳們！”
　　阿破和無雙這會把車裏另外兩個也拽了下來，不由分說壹頓踩，腳丫子踩在胸腔上那種跨嘰跨嘰的聲音聽著就爽。這四個紈絝子弟平時飛揚跋扈，到了這種時候只有抱頭挨打的份，其中壹個還比較抗打的壹邊護著臉壹邊慘叫道：“大哥別打了，我們怎麽得罪妳了？”
　　另壹個哭喊著道：“是呀，我們幹什麽了？妳讓我們死個明白啊！”
　　阿破和無雙面面相覷，壹時語結。
　　是啊，按說這時候這四位的打挨得很冤，他們的壞念頭還只是壹個設想……
　　阿破遲疑了壹下，惱羞成怒，壹邊繼續踩壹邊道：“就看妳不順眼行不行，媽的老子上輩子殺人都白殺，揍妳壹頓還需要理由？”這臺詞聽著耳熟——好象是跟《小兵張嘎》裏胖翻譯官學的，原詞是：老子在城裏吃館子都白吃，吃妳個破瓜還要錢？那是我們四個跳墻看的第壹場電影……
　　無雙見阿破已經給出了“理由”，於是繼續踩……
　　葉藍害怕道：“冠今，我們走吧。”
　　我嘿嘿笑道：“不再看壹會了？”
　　邵冠今輕輕拍拍她的手說：“妳先去前面等著，我馬上過去。”
　　邵冠今見葉藍走到了前面老遠，這才跟我說：“我以後還能見到妳們嗎？”
　　我微笑道：“怎麽，想報恩？隨緣吧，也別太放在心上，我幫妳是收了錢的。”
　　“那把刀的事我很抱歉，我沒想到它會消失，它在妳手裏應該作用會很大吧？”
　　“呵，沒事，反正刀是妳做的，不過妳實在應該把它做的大壹點的。”
　　邵冠今撓頭道：“讓妳差點出危險真不好意思。”
　　我說：“那倒不是，做的大壹點的話我就可以帶妳回到更久以前，妳就可以和妳的小藍再第壹次擁抱，第壹次接吻——話說第壹次接吻後面妳想說什麽啊？”
　　“第壹次暢想未來啊，妳以為是什麽？”
　　……
　　這時四個王八小子已經被阿破和無雙打得奄奄壹息，我沖他們壹揮手，無雙最後踩了地上那人壹腳，淡淡道：“我救了妳的命，不過不用謝了。”
　　我在邵冠今背上使勁拍了壹把道：“走吧。”
　　時間已經回到了18天後的現在，那四個紈絝子弟都不在了。
　　回到車上，四周壹切正常，我查看了壹下身上也沒有什麽異常，不禁開心道：“看來報仇已經替我們付清了所有的帳。”我居然什麽事也沒有！
　　無雙趴在方向盤上懶懶地道：“現在我們去哪？”
　　我說：“幾點了？”
　　無雙看看表道：“我的表又停了。”
　　小慧搖下車窗問壹個路人道：“麻煩問您壹下，現在幾點了？”
　　那人掏出手機看看道：“11點半。”
　　我們壹起看阿破，阿破無辜攤手道：“這次我可什麽也沒說！”
　　外面月光颯然，我們忙活了大半天，所以現實世界裏也是深夜了。
　　那人的女伴趕緊把他拉走了，嘀咕道：“別理他們，還不知道搭訕想幹什麽呢，壹車人連個帶手機的也沒有麽？”
　　……呆了壹會，我們四個忽然異口同聲道：“我們去看夜場吧。”
　　可惜這時的電影已經不是變形金剛二了，電影院門口換上了巨大的新海報，海報上三男壹女各自45度角仰望天空，露出壹副要拯救地球的決絕模樣，我們都知道那是神奇四俠第二部的宣傳畫。
　　可惜海報上那個俠字不知什麽原因掉了，於是展現在我們面前的四個大字就成了：神奇四二！


　　第二卷 往事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