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風聲

　　德古拉不急不慌，嗤笑壹聲道：“老雷，說的那麽肯定，那麽妳是自覺沒人能阻止得了妳了？”這句話說得異常沈悶，聽不出是德古拉本人還是元妖說的。
　　老雷自負道：“恐怕沒有。”他雙手平端在肩膀兩側，不斷地揮舞手臂，跟隨他的動作，天上的雲層再壹次厚厚地凝結起來，雲間的閃電也越來越耀眼起來。已經成型的閃電球不安分地上下亂躥，眼看德古拉就要被九雷轟頂。
　　就在這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莫名的壓抑，似乎被壹股無形的壓力壓了壹下那樣，緊接著天上氣象突變，雷神費盡千辛萬苦聚集起來的雲層忽然變稀薄了，就像濃濃的雞蛋湯被人用筷子攪了壹下似的開始四分五裂，再然後我們頭頂上有颶風掠過，像是無數的槍林彈雨貼著我們頭皮掃過去壹樣，雖然傷不到人，但威勢淩厲。
　　老雷不住努力想使雲層聚合，但隨著這股風的到來眼看是難成氣候了，雷神意外地“嗯”了壹聲，表情凝重起來。
　　壹個人同樣慢慢揮舞著手臂出現在我們面前，他穿了壹件長大的風衣，身材高挑消瘦，壹頭流水似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壹時間竟看不出是男是女，他緩緩走近我們，眼神裏帶著壹絲譏誚和寒冷，尤其是打量老雷的表情，略帶三分得意，那成竹在胸的樣子就像打牌抓了壹只豹子又冷眼旁觀。
　　隨著這個年輕人的手勢，老雷的雲層被徹底清洗，天空只剩壹片殘痕，老雷索性停下手，沈聲道：“怎麽是妳？”
　　那年輕人也住了手，冷冷道：“沒想到吧，雷老大？”伴著他的話聲，幾股小旋風在他腳邊刮過，像壹團花簇襯托著他似的，他的長發也被掠起，我驚奇地發現居然是壹個俊美無比的男子，微風撩起他的風衣衣角，他顯得寂寥又落寞，真有幾分天神下凡的威勢。
　　我聽他們話頭不對，忙問身邊的聶平：“此朵男子是誰？”
　　聶平微微皺眉，觀察了片刻，憂心道：“如果沒錯的話是風神，就是掌管風的神——可他是神族啊！”
　　元妖得意道：“老雷妳現在後悔把話說大了吧？風神可是妳的天敵！”
　　老雷嘿然無語，稍即轉向風神道：“妳為什麽會幫他們？”
　　風神卻搖搖頭並不多說，只道：“我就是來對付妳的，只要妳不再出手，別的事我都不管。”
　　高大全悄悄跟我解釋：“雷老大每次發動攻擊前都得聚集雲層，以前可以說百試不爽，就是因為唯壹能制衡得了他的風神也是我們神族——”說到這他大聲對風神道，“小風，妳別忘了妳的身份！”
　　風神冷冷壹笑道：“妳們還不是壹樣和妖族沆瀣壹氣，憑什麽說我？”
　　袁靜這時也看出關鍵所在是風神，出於警察的習慣她拔槍在手，厲聲喝道：“舉起手來！”
　　風神冷冷地看著她，手心沖地微張，腳下的壹股小旋風便有作勢欲撲的意思，袁靜朝著他大腿開了壹槍，憑我的眼力，可以眼睜睜看見那顆子彈射向風神，然後被他腳邊的小旋風長身壹撲裹在裏面，彈頭壹歪，緊接著就被帶著旋轉起來……最後不由自主地被托在風裏，在風神身前身後繞著，風神伸指把彈頭從眼前彈走，盯著袁靜冷冷道：“人類，妳再出手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袁靜吃驚地楞在當地，我拍了拍她肩膀道：“這裏妳幫不上忙，去小區門口放哨吧，別讓別人進來。”袁靜看看我，最後壹跺腳走開了。
　　現在，場上因為風神的到來強弱之勢逆轉，老雷雙手垂地，怔怔地看著風神，顯然，相對失敗的滋味而言，神族裏有人背叛才是對他構成打擊最大的，老頭看意思有點哀莫大於心死。
　　剩下的這些人裏，我、聶平、李返，幾乎都是只有勉強防禦能力的……
　　戴文輝搓著手道：“老大，到了該算總帳的時候了。”
　　元妖嘿嘿冷笑道：“說的是呢。”
　　戴文輝平伸出壹只手慢慢逼近高大全，惡狠狠道：“姓高的，咱倆的帳該怎麽算？”他的手壹伸出來，空氣裏頓時凝結了壹股寒氣，他和高大全之間充滿了絲絲白霧，眼看只要他壹出手高大全就會被凍成壹條人棍，高大全凜然不懼道：“我該妳多少錢來著？”
　　我們：“……”
　　高大全見我們都在看他，忙辯解道：“我是說要是以前為了讓妳和小蘭離婚，我多少還會給妳壹些，可是現在我壹個子兒也不會給妳的！”
　　戴文輝哼哼道：“妳以為老子現在還會缺錢和女人嗎？”他離高大全越來越近，高大全的衣角上已經結了壹層白霜，戴文輝肩膀剛壹動，李返忙不叠擋在高大全前面，還是壹副老好人的樣子，勸道：“別這樣別這樣，君子動口不動手。”
　　戴文輝壹個收手不及，散出去的霜氣打在了李返身上，他自己反而壹個寒戰，不禁臉色大變道：“和平神？”
　　李返照舊笑嘻嘻道：“有話好好說嘛。”
　　戴文輝狠狠瞪了他壹眼，在地上唾了口口水，又轉向聶平道：“還有妳，別以為我不知道上回在王府大街的事兒是妳幹的，咱倆的帳又怎麽算？”
　　聶平平靜道：“是我幹的。”
　　戴文輝撕聲裂氣道：“那妳還有什麽可說的？”
　　聶平淡淡道：“妳最好別再使用凍氣，否則妳的手臂會先凍成壹條冰棒。”
　　戴文輝打個哈哈道：“嚇唬誰？”
　　聶平面無表情道：“妳別忘了我是誰，我說的話雖然都不太吉利，可是很少失誤。”
　　戴文輝臉色又變了變，最後強自鎮定道：“別想騙我，妳雖然是詛咒之神，可是必須依托在人類的法律上才能制裁別人，我可沒有把柄在妳手裏。”
　　聶平壹笑道：“本來是沒有，可是剛剛就有了——妳不該隨地吐痰。”
　　戴文輝楞了壹下，想動手，可終究不敢冒這個險，最後忿忿道：“今天便宜了妳！”說著習慣性地想往地上吐壹口，臨到嘴邊，急忙拿手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