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誌異

真愚老人

玄幻小說

長生天朝,尋仙縣。
淅淅瀝瀝的陰雨,籠罩了薄暮時分的菜市街。
原本趕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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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壹十六章 敗家子身藏隱秘,陶真人當眾打假

長生誌異 by 真愚老人

2023-11-13 23:01

  陶潛與雲容既都同修那《太真雲雨圖》了,自然達到心意相通之境。
  見夫君去瞧那個年輕男子,雲容即刻傳音解道:
  “壹個時辰前那甄慈恩來尋我,討好請教,我施了妙法,暗窺其心思,順勢也了解了壹番甄家境況,以及這姑蘇城內的情景。”
  “此人,名為鄭隱,乃姑蘇望族鄭家少家主。”
  “這人生得極好,天賦也高,與甄慈恩更算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兩家也早早定了婚約。”
  “不過近些年此子開始執掌鄭家後,家道竟莫名迅速敗落,億萬家資沒了不止五成,被姑蘇城諸多豪族視為敗家子。”
  “因此甄家家主甄世良隱有悔婚之意,因甄慈恩屢次反對這才沒成。”
  “至於那甄世良,不過是個鼠目寸光,擅阿諛奉承之輩。”
  “如今程羅漢、魔佛寺將錢塘省變作地上佛國,為顯忠心,他便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別號【佛奴居士】。”
  “偌大姑蘇,私底下都喚他甄奴兒。”
  “明面上自是無人敢這般喊,甄家勢大,加之其獨子甄不癡又拜空蟬為師,這座姑蘇城幾乎可算作是甄家的。”
  雲容幾句言語,讓陶潛頃刻理清姑蘇與甄家狀況。
  目光也順勢壹轉,落在人群最前方,壹個風度翩翩,儀表堂堂的中年人身上。
  此人既能生出甄慈恩等壹群容貌出眾的女兒,外相自也不凡。
  面如冠玉,清正儒雅。
  著壹襲錦繡華袍,手中持壹木魚法寶,隨念頭頌梵音。
  陶潛既看了這二人,也在瞬息將姑蘇城內外都看了個遍。
  頗令人意外的!
  城內人來人往,秩序井然,商販叫賣不絕於耳。
  城外碼頭更是熱鬧,四方商旅匯聚,往來貿易,那江面上既能瞧見壹艘艘漁船,也可見得壹條條鐫了佛陀、羅漢的機械佛船來往不休。
  這壹幕幕瞧來,很是繁榮並無災殃的樣子,卻與陶潛過去在新月、天南二省所見大不同。
  雖是如此,陶潛眸中卻無有喜色,心底暗道:
  “錢塘省如今到底有個【地上佛國】的名頭,吃相比高家這等粗莽之輩要好些,但也好得有限。”
  “繁榮不過表象,暗地裏,仍舊是先前所見長樂村那模樣,魔佛僧眾可隨意索求百姓,吃香的吃香,啖魂的啖魂。”
  “又或是壹些依附於程羅漢、魔佛寺的豪族大官,精怪劣紳,擔著中間商的活兒,因有超凡異力,依舊能蠱惑凡民,壓榨無度。”
  念頭到此時,甄家壹眾小姐姑娘們已從寶船上下來。
  若在往日,她們必要走個過場。
  如今被陶潛使過壞,容貌醜陋,便都鉆入寶轎,催促轎夫往家去。
  陶潛夫妻,也就是無垢佛子、妙音菩薩這對佛法高深,法力通天的神仙眷侶,則被甄家人連同滿城勛貴豪族拱衛著,要二人上壹座不知耗了多少靈材寶物打造出的百寶香輦。
  這輦非但動用了十幾頭龍獸拉車,更用寶物催生出艷麗彩霞,祥雲相伴,甘霖普降,其上更有數位軀體凝實,莊嚴聖潔的天女候著,只待將兩位“真佛”迎上來。
  這般陣仗,不管是陶潛還是雲容,都不曾經歷過。
  是以,面上都露出壹抹訝色。
  其實是二人,小看了如今這壹重假身的聲名和實力。
  洞玄圓滿,能在魔佛寺黑缽、花杖以及壹眾魔僧守護下奪走佛寶,背後還有壹尊即將道化開脈的強者師尊,自在佛子神秀大師都要當墊腳石。
  在姑蘇城壹群人眼中,乃真大腿也。
  若能討得歡喜,好處只怕不小。
  甄慈恩為二人引薦諸人過後,其父甄世良上前,恭維壹笑,而後開口道:
  “昨日小女傳訊,言道撞了機緣,竟與二位真佛菩薩相遇,得了指點,收了禮物,二位能來我姑蘇城落腳,更是我甄家,姑蘇滿城百姓的福緣。”
  “倉促間無有準備,幸好先前屍毗羅漢也曾降臨姑蘇,賜了我甄家壹輛【百寶佛輦】。”
  “先前不曾用過,如今正好請將出來。”
  “若二位真佛菩薩不嫌,請上寶輦,也讓城中百萬凡民能壹見佛顏。”
  他這邊說完,身側又站出個滿臉褶子,笑容諂媚的老僧。
  身上僧袍形制古怪,既有佛門痕跡,也有舊朝官衣遺留。
  此人,乃姑蘇城城主,周祥瑞。
  按照官職,他管轄著包括姑蘇城在內,壹共三座大城,十幾個市縣,在錢塘佛國內的職位不低。
  不過在這裏,他也得等甄世良說完話才能接上。
  “貧僧周祥瑞,今日有幸得見佛顏。”
  “空蟬羅漢早有諭令,不論誰人,若能遇二位真佛,須好生招待,怠慢不得。”
  “聽聞二位入世亦有尋些天驕良才,收入門墻的打算。”
  “也是正好,姑蘇城乃北地頗有聲名的古城,人傑地靈,從古至今便是出產天驕的寶地。”
  “城內諸多良善敬佛的豪族大家,今日都遣了傑出子弟來迎真佛。”
  “二位可瞧上壹瞧,若能拜入真佛門下,也算是這些小娃娃的無上機緣。”
  “若不成也無妨,真佛菩薩只管吩咐,姑蘇周遭數百萬人口,由得挑選。”
  ……
  這兩人,這些話壹說完。
  陶潛與雲容對視壹眼,心底更驚。
  首次被當做大人物的陶真人,此時更在心中嘀咕道:
  “回頭得問問清楚,師尊到底是怎麽忽悠空蟬那老禿驢的。”
  “短短壹日,我壹個從南海來的土包子和尚,直接變成魔佛寺、地上佛國的座上賓了?”
  “要知道,我搶來的大超度菩薩可還在躺在人種袋內沒有歸還呢?”
  就在陶潛想著要向多寶,學習學習忽悠人的法術時。
  人群中的鄭隱,見壹群勛貴豪族瘋狂拍著陶潛二人的馬屁,恭維討好,無所不用其極,面上竭力掩飾,但心底卻不可遏制的生出厭惡念頭來。
  不過他性情最能隱忍,是以面上絲毫不露異色。
  甚至將自己那高傲身子也佝僂下來壹些,露出點討好、恭敬的神色,倒是與其他等待被挑選的少年男女壹般無二。
  他又哪裏曉得,陶大真人借“百禽舍利”之功,可從上百位佛禽護法處借來多種佛門神通。
  其壹,便是【他心通】。
  而雲容,亦有其他妙法。
  於是這壹刻,這對夫妻便聽見那喚作鄭隱的敗家少爺,對著二人,心中喝罵道:
  “呸!”
  “什麽真佛?什麽菩薩?”
  “能與魔佛寺廝混,能被空蟬老賊禿特意打招呼,想來也是壹丘之貉,明明是邪魔外道,墮落惡人,偏要披上壹層佛皮。”
  “好似披上那虛偽外相,就能假裝不曾吃過人壹般。”
  “那【百寶佛輦】,拉車的十八頭龍獸,每壹頭的口糧,是虔誠信眾的人心人肝壹副;車上的寶帳珠簾,是上萬被蠱惑心神的信眾在睡夢中耗盡心血編成;那用來描繪佛經印文的金漆,乃由民脂民膏加上足足數萬信眾的心頭血熬制而成……”
  “坐上那車,便是將自己捧到萬民之上,變作兩頭吸血惡獠罷了。”
  “且再忍耐忍耐,如今仍需蟄伏。”
  “上回屍毗那老賊禿路過便差點看穿我,不過這對惡侶應無那能耐……”
  鄭隱心念翻湧得很是起勁,全然未覺,陶真人與其妻,面色漸漸古怪。
  雲容還好,本就是隨夫君而為。
  陶潛,則更來了興致。
  卻說先前在那銀屏城,陶潛因累積的人道氣運愈加磅礴,加之過往諸多經歷,又神遊三日,以及《度人經》的存在,終於悟出人道氣運第壹種妙法運用:尋人。
  鄭隱!
  便是他尋著的第壹人,是以陶潛也好奇。
  為何人道氣運會認定鄭隱,可解救錢塘省,乃至於更大困局?
  “此子明面上似乎是個浪蕩敗家子,只煉了些粗淺的法門。”
  “不過落在我這【先天靈視】中,卻有些怪異,其體內的駁雜源氣根本就是壹件隨身寶物偽造而出。”
  “其本體……竟無任何修為?”
  “這便罷了,為何此子還給我壹種很是危險的感覺?”
  “須知,就算是那位神秀大師,都不曾讓我感知出威脅來。”
  這判斷壹出,陶潛頓時興趣更大。
  不用猜也知道,這鄭隱體內,必定有著什麽大秘密。
  也是正好,如今就有壹個接觸探查的機會。
  陶潛心底壹定念,立刻就回應那姑蘇城主,喚作周祥瑞的僧官。
  “可!”
  壹字吐出,頓時全場諸人面上都露出喜色來。
  尤其是壹群少年男女,紛紛悄然挺起胸膛,盼望著能被真佛、菩薩看中。
  作為望族豪族,又在這錢塘省。
  原本的第壹選擇,自然是魔佛寺。
  事實上在魔佛寺入主錢塘後,的確進行過收徒大會之類的活動,真有稀罕天賦的子弟,早都被挑走了。
  如今這些,算是殘次品。
  排在最前方的是個身量高大的青年,魁梧雄壯,滿臉虬髯,像強盜多過世家公子。
  他生成這般,心眼卻屬奸的,瞧他那骨碌碌轉的眼珠子便曉得。
  陶潛剛看過去,旁邊甄世良先介紹道:
  “無垢大師,此子名為王巢,乃我甄家世交,亦是姑蘇望族王家長子,身具【赤火道體】,只是不知為何發揮不出威能,暫時修了壹卷從參玄宗流傳出來的火屬秘冊。”
  “若僥幸能被大師看中,此子必願意自廢修為,轉修南海佛法。”
  甄世良說話時,那喚作王巢的青年,心底也生出頗多期待。
  “之前我那愚蠢二弟僥幸拜入魔佛寺,如今在家中地位已越過我去,可恨。”
  “這兩位從南海來的佛子菩薩,背後勢力哪怕不如魔佛想來也不差太大,且這二人地位明顯極高,若能拜入門下,我王巢道途可期。”
  此人,想得很美。
  可惜陶潛心眼也不怎麽好,氣運在身靈視壹開,看出此人作孽不少,不止是他,場中與其血脈同源的幾個人,身上都是氣機駁雜,怨氣纏繞,在陶潛眸中顯露出種種醜陋不堪的異化景象來。
  是以此刻聽見這些心念,陶潛開口便潑了壹大盆冰水過去。
  非但搖頭拒絕,更頗為殘忍的,往其傷口上又捅了壹刀。
  “此子,與我佛無緣。”
  “至於為何發揮不出道體威能,想來是因此子並非真正的赤火道體。”
  “貧僧觀之,此子應是幼年時誤服了某種火屬靈物,或是壹顆毒火丹藥,致使壹道赤火源氣與其精血相融,這才讓人誤認了道體。”
  “此子原本應有著不俗天賦,可惜被壹顆靈丹壞了道途。”
  “時也命也,可惜可嘆。”
  “噗!”
  陶潛剛說完。
  正暗暗期待著的王家子王巢,面色驟變,唰得慘白,又轉作鐵青,隨後變為暗紅,張口便噴出壹大口腥臭鮮血來。
  而後猛地轉頭,死死盯著另壹個錦袍老者,手腳並用爬過去,哀嚎道:
  “父親!父親!”
  “妳要為我做主啊,我就說,為何王明那小子與我同父所生,血脈同源,他能拜入魔佛寺,我卻連區區壹卷火經都修不好。”
  “孩兒……孩兒被人害了啊,必定那賤婢趁孩兒幼時無知,餵了我壹顆毒丹,徹底斷送了我的道途,好為王明那小子鋪路啊。”
  前壹息,還是粗狂大漢。
  現下,卻好似個受欺負的稚童般嚎啕大哭起來。
  被他扒拉著褲腳的老者,面色壹時極為難看。
  他本能的想要否認,可好似想到什麽,壹時又說不出口。
  周遭旁觀的諸世家豪族,則想都不想,直接就采信了王巢的說法。
  倒也無有什麽特別的緣由,而是此類事,在他們這些豪族之中,就如同吃飯喝水壹般,再常見不過了。
  “唉,王兄治家不嚴,這才招來此禍,命數使然,奈何不得。”
  撚著木魚的甄世良,見王家家主拖著王巢離去,壹臉正氣的嘆息道。
  旋即,又引無垢大師看向下壹位。
  這壹回,是個面容還算英俊的白袍公子。
  不等甄世良開口,早有定計的陶潛先壹步搖頭拒道:“此子,亦與我佛無緣。”
  若是先前聽到這句,那白袍公子必要心生不滿。
  可有那倒黴的“王巢”做對比,他倒容易接受了。
  甚至於,心底還松了口氣,嘀咕道:
  “好歹沒說出更壞的,我這道體雖算不得什麽好天賦,好歹比凡民強壹些,若也是假的,我也別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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