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修行界第壹定律

　　腦海中有著古怪格式的畫面，蘊著極大信息量，以至於陶潛也楞了片刻方才消化。
　　手指先是壹松，讓書冊歸位，跟著把福盒蓋上。
　　面上露出壹副毫無收獲很是失落的神色，腦海則開始捋著念頭。
　　這壹番，他腦海中更多疑惑得到了解答。
　　首先，他真的擁有類似金手指外掛般的東西。
　　具體表現為在壹定範圍內，對超凡詭異事物有著強烈感知，在觸碰或是完全掌控後，甚至能在腦海中梳理出有著相關格式，以方便陶潛理解的特殊信息流。
　　除此之外，他的靈魂深處有異樣，似乎能抵消某些修行功法帶來的代價。
　　不過由此又生出了更多問題：
　　這世界是不是所有修行功法都需要付出代價？
　　以及，他能否全部豁免？
　　念頭閃爍到這裏，陶潛又看向手中福盒。
　　雖然本身是個非酋，但他現在的確得到了壹本修行秘籍，用壹塊銀元買的。
　　只是這喚作“百禽戲殘冊”的秘籍，從那些信息來看，顯然不是什麽正經的修仙功法。
　　暗藏兇戾……百禽之亂……致使上萬人受災……十室九空……這些字眼，聽起來就很可怕的樣子。
　　陶潛抱著福盒，心有顧慮，但又有些不舍。
　　不提那只在斬首時才有用的未知殘訣，懷中這秘籍，便是他如今僅有的修行之法。
　　錯過，豈非太可惜了。
　　“我被殺時頌念未知殘訣，獲得【不死特性】，本該付出代價是軀體腐爛，靈魂渾噩，化作壹種名為‘魂屍’的詭物。”
　　“但我豁免，所以得了不死特性，卻無任何後遺癥。”
　　“若修煉【百禽戲殘冊】也是這般效果，我豈不是能白嫖那十種百禽之力？”
　　最後壹道念頭起來，陶潛心臟忍不住怦怦跳。
　　興奮之色，在眼底閃過。
　　不過陶潛並不是魯莽之人，很快又冷靜下來。
　　在這福盒艙中繼續待了片刻。確信再無悸動感傳來後，陶潛轉身離去。
　　接下來，陶潛興致勃勃的，幾乎踏遍“狀元號”每壹個船艙，只要是存書之地，他都去了壹趟。
　　他是快樂了，就是苦了壹個個陪同他的書童，被耽擱不少時間也就罷了，可這廝只看不買，實在是摳搜的要命。
　　到後面狀元號諸接引書童便都知曉，船上有個窮酸書生，抱著個文曲福盒滿船亂竄，指定是有什麽毛病。
　　約莫半小時後，陶潛壹臉遺憾的走到甲板，身後跟著個面無表情的書童。
　　後者作為服務業人士，以狀元號的管理水平，他臉上該是時時都掛著讓人賓至如歸、如沐春風的燦爛笑容。
　　他壹開始的確是很專業的，直至陪陶潛逛了幾番。
　　陶潛走在前面，目光已開始打量碼頭上其余書船，壹邊則道：
　　“狀元號名不虛傳，果真是藏書如海，只是今日太過遺憾，未能找我合我眼緣之書。”
　　他身後的書童聞言，終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嘴角抽搐，假笑道：
　　“貴客眼光高可以理解，請您千萬也去德行號、書林號、清風號、雪松號走上壹遭，這些書船上或許有您喜愛之書。”
　　話音落下，這書童也不管陶潛反應，轉身就回轉船艙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被人不陰不陽的頂了壹下，陶潛既沒惱，也沒吐槽，只是渾不在意的笑了笑。
　　雙手抱緊懷中福盒，又掂量了下自家錢袋子。
　　只余八塊多銀元了啊，得省著點用，真要出手的話，修行秘籍第壹位，畫報女郎第二，艷俗禁書第三，武俠小說第四……陶潛壹邊下了狀元號，蹬蹬蹬蹬去其他的書船，壹邊在心底盤算著如何花銷。
　　可惜，接下來又是近半小時，陶潛以最快速度逛遍了其余書船。
　　收獲？
　　無。
　　壹本如【百禽戲殘冊】這般的修行秘籍也無。
　　站在碼頭之上，陶潛壹臉愁苦之色。
　　連不遠處那喚作“浣溪號”花船上的美麗景致，陶潛也沒了興致去看。
　　近壹段時間以來，這些書船雖然每日都來，但只停歇壹兩個小時，現在時間快到了。
　　陶潛打算依仗著自己有超凡雷達而尋寶的興致，也回落下來。
　　默認自己非酋的運氣，轉身走向壹艘名為“雪松號”的書船。
　　他已經對比過，碼頭上書船販賣的大半都是正版書，但價格而言，雪松號最實惠。
　　沒找到第二本修行秘籍，陶潛決定購置些畫報女郎冊子，幾套艷俗禁書。
　　“這些該是最好賣的，先賺點錢，回回血再說。”
　　陶潛嘀咕著，打算去見識下這時代的，屬於男人的精神食糧。
　　可也就是在這壹刻，忽然，他先是嗅到了壹陣獨特的書籍發黴後的氣味。
　　而後馬上，那熟悉的“悸動感”再次浮現。
　　唰的壹下，陶潛猛地轉身，看向水面。
　　卻見不遠處的江面上，壹艘經過某種改裝的漁船正駛來，兩名船夫共同搖槽，船頭站著壹神色疲乏的書客，船上則堆積著大量書籍，以麻繩捆縛，防止掉落江水之中。
　　與這船接駁的，正是雪松號。
　　那書客匆匆與壹老成書童交接後，徑直入中艙休息去了。
　　那書童指揮著船夫將書籍搬上甲板，但又制止他們將書搬入艙中，而是對著身側壹個十幾歲的實習書童吩咐道：
　　“這些書剛被收來，不但黴味濃烈，必也生了衣魚之類的食書蟲豸。”
　　“就在這甲板擺齊整，先暴曬數個時辰再入庫。”
　　“若有新客看中這書堆中的壹些書，不妨讓他們挑選，厚冊賣五十銅板，中冊三十，薄冊二十，若是字帖壹類，十銅板便可。”
　　“不過是個連舉人都不是的窮酸老書生所藏之書，無甚隱秘，無甚價值，死後被他兒子以壹塊銀元賣個幹凈。”
　　“皓首窮經，蹉跎壹生，不過壹元爾。”
　　老成書童說完，轉身也往艙裏去了。
　　回身過程中，他的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上船的陶潛，但他當做沒看見，腳下加速，壹溜煙沒影兒了。
　　顯然是打定主意，如果陶潛追進來，必定碰上的也是其他書童。
　　可惜他想錯了，陶潛壹上來，直奔那黴味濃烈的書堆。
　　先對著正幹活的兩位船夫壹拱手，而後看向那實習書童，客氣道：
　　“剛剛那位的話我也聽見了，這些新書我正好有些興趣，可否挑選？”
　　“貴客請！”
　　實習生見有生意，立刻燦爛笑著答應。
　　陶潛其實瞬間就鎖定了目標，但出於謹慎，他還是裝模作樣的在書堆裏翻翻撿撿起來。
　　很快，他隨意的拿起壹本印刷粗糙，書皮滿是臟汙，甚至還有破洞的青黑中冊。
　　書名？
　　很奇怪，並無。
　　陶潛管理好表情，直接翻開第壹頁。
　　也是這壹瞬，陶潛腦海之中，那詭異信息流再度炸開。
　　已熟悉的古怪格式，緩緩被梳理而出：
　　【誌名：無名秘冊。】
　　【誌類：異物。】
　　【誌述：天命九年，尋仙居士吳明隕於家中冷榻，終年九十有三，其人清高狂放，生性狷介，雖其窮年孜孜，篤學不怠，但屢試不第，於六十歲時轉修仙道，自號尋仙居士……此冊乃其晚年所書，因彼時其人已神誌不清，是以內中所載也顛三倒四，不知所雲，唯最後壹頁，留有壹篇《仙魚訣》，可通天道。】
　　【註壹：此冊因被“吳明”的心神汙染，已具備使人瘋狂的特性，若修行其上所載仙魚訣，每修行壹次，心智、魂靈都將被天道所同化，直至軀殼僵直而死，心神魂靈則如同仙魚融入天道。】
　　【註二：修行仙魚訣代價之二，不論修行多少次，魂靈化魚遨遊混沌之時，都將有幾率暴死。】
　　【註三：修行十次，可豁免九次，余壹不可控。】
　　……
　　“嘖”
　　陶潛沒出聲，心底則是受了驚般倒吸涼氣。
　　雖然是有了新收獲，但看這顯現出來的信息，陶潛莫名開心不起來。
　　從那讓他獲得“不死特性”的未知殘訣開始，繼而是百禽戲秘冊，然後是這無名秘冊。
　　接連三種明顯來自超凡修行界的物事，都有著壹個共同的特征，這很難再用巧合來形容了。
　　陶潛感覺自己隱隱洞悉到了修行界的第壹條定律，或許是鐵律：
　　凡修行、超凡之事，必有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