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早知如此 何必當初

　　絕望之時，幾個悍婦已然逼近，沈月娘拼命向後躲閃，但身後卻是堅硬冰冷的墻壁。
　　“老娘有兩日沒洗沐了，妳這丫頭看了那麽久，應該也學會怎麽給老娘洗洗身子了吧？”
　　“哪裏有只看不做的道理？”
　　“小娘子，我教妳個招，就算沒有男人，也壹樣欲仙欲死！”
　　事到眼前，沈月娘鼓起最後的勇氣，猛然躍起，壹頭撞向正對面的悍婦，那悍婦被頂在下巴上，頓時呼痛，向後連退兩步。
　　借著這個空隙，沈月娘雙臂套向左側悍婦，鐵鏈扣了上去，纏住對方脖頸，向後死命壹拽，將對方拽倒在地。
　　那悍婦當真悍勇，人雖向後倒地，卻毫不慌亂，壹手去拉脖子上的鐵鏈，壹手反抓沈月娘腿根，沈月娘想要後退避開，腳踝卻被鐐銬鎖在壹處，不由自主向後壹倒，被另壹名悍婦抱住。
　　剛才被撞退的悍婦又沖了上來，縱身騎在沈月娘脖子上，鐐銬嘩嘩響動之間，垂下胸口破衣處的肉團，泛著油膩黯黑的光澤，左右開弓，打在她臉上。
　　幾個回合下來，沈月娘便被三個悍婦糾纏住，各種下作的招法使將出來，沈月娘頓時不支。
　　壹名悍婦翻身騎在她身上，雙手去拽她衣襟，正要拉開，囚房外響起壹聲呵斥：“住手！”
　　悍婦們回頭望去，卻是牢頭陪著壹個錦衣貴人走了進來，那錦衣貴人眉頭緊皺，向牢頭道：“煩勞快壹些。”
　　牢頭笑而不語，將牢門打開：“女犯沈月娘，出來！”
　　幾個悍婦這才從沈月娘身上下來，又湊到牢房門前，沖那錦衣貴人嬉皮笑臉：“這位貴人，看看小女子如何？小女子可以伺候貴人，手段壹定叫貴人舒坦。”
　　“我也來，我也要，癢癢得難受……”
　　“同去同去！”
　　沈月娘低著頭，滿臉都是羞憤，整了整被扯得歪斜的衣衫，壹頭就沖了出去。
　　牢門關上，牢頭帶著沈月娘進了旁邊壹條通道，開啟了另壹間稍小些的牢房：“進去。”
　　牢房中有茅草鋪地，還有壹張短幾，更無他人，沈月娘如同見到廣廈豪宅般，壹頭就鉆了進去。
　　錦衣貴人取出壹大把蟻鼻錢，塞入牢頭懷裏，牢頭笑著離去，不忘叮囑：“快壹些。”
　　錦衣貴人進了牢房，將手上提著的食籃打開，四碗菜肴放在幾上：“吃吧。”
　　沈月娘警惕著問：“妳是誰？”
　　錦衣貴人微笑：“現在不方便說。妳有位好友正在想法子救妳，但妳的事情比較麻煩，壹時很難……我先關照妳幾句，不要亂說話，咬死賣妳靈材的人，就說妳要買的是長黃靈草，不是什麽姜黃靈芝，對方拿出來給妳，妳也不認得。還有，不要提沈氏，妳是雲夢澤散修，記住了？”
　　沈月娘遲疑著，小心翼翼坐到短幾邊，取箸而食，哪怕餓極了，畢竟是有底蘊的大家閨秀，吃得依然慢條斯理，吃相十分精致，看得那錦衣貴人連連點頭。
　　等她吃罷，錦衣貴人將碗筷收拾了，正要起身離去，沈月娘終於開口問道：“需要多久？”
　　“耐心，等著就是。”
　　出了牢房，崔明從側門離開廷寺，壹路思索著，卻總是沒想出可行的方法，他可真不希望申丹師——或者吳丹師？不管了，他可真不希望申丹師再強行動手，到時候自己怕是得被牽累出來，那可就萬事皆休了。
　　如果申丹師非要劫牢，那也別怪自己翻臉了……只是，申丹師本人精於煉丹，還有個入了煉神境的高手，當真難以應對，實在想不出什麽穩妥的辦法，可以不聲不響將其除掉。
　　當真是上了賊船，難以靠岸了！壹路上，崔明後悔連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心裏苦悶，也不願回去，來到左徒府，和兩個交好的左徒府門客飲酒。
　　結果兩位門客比崔明還郁悶，他們接到申鬥克發來的書信，讓他們繼續籌措大量丹藥送往軍前，兩人搜羅了多日，也沒有湊齊，日子到期，可就難以交代了。
　　“這幾年，吳軍愈發強橫，門士劍修，壹批接著壹批，許多都出自寒山劍派，也不知是怎生培養出來的。”
　　“左徒在前方領軍，據說死傷很重，隨同軍前的眾門客，戰歿了兩成。”
　　“我等也不容易啊，要籌措大量軍需，無論隨軍還是留鎮，都難做得緊，有時某也想過，還不如當初隨軍，至少閉著眼沖陣，勝過眼下絞盡腦汁。”
　　“如今揚州的丹藥都搜羅空了，去哪裏再找？”
　　“二位搜羅丹藥還好說，沒有就是沒有，可崔某籌辦糧草，自己往裏貼了多少？糧價漲了三成，左徒留的錢不敷使用，崔某只能自己往裏貼補，祖上留下的積財，快要耗費壹空了！”
　　三個留鎮的門客愁腸對愁腸，郁悶敬郁悶，壹頓酒喝下來，更難受了。
　　折騰了壹宿，崔明返回宅院，凝香端水給他洗漱，烹茶給他解酒，然後告訴他，申丹師有請。
　　崔明只得來到偏院，翻墻入內。
　　見他壹臉郁郁之色，嗅到濃郁的酒氣，吳升問：“喝悶酒去了？”
　　崔明點了點頭：“想不出解救之法，心中煩悶，飲了幾盞。”
　　吳升道：“我想出壹個辦法，妳看！”說著，托出個丹瓶來。
　　崔明接過來打開，倒入掌心，頓時壹呆。
　　吳升道：“此丹名六味地黃丸，乃我庸仁堂鎮堂靈丹，以重金購得，壹直珍藏。”
　　崔明喃喃問：“庸仁堂有幾枚長……六味地黃丸鎮堂？”
　　這麽壹問，吳升想起來了，年初時讓冬筍上人贈丹，似乎就是讓他這麽說的，總之瞎話易編不易記，此刻連忙找補：“庸仁堂總需有靈丹鎮堂吧？上回送了崔兄壹枚，可不得再買壹枚鎮之？”
　　崔明點了點頭：“丹師之意？”
　　吳升道：“既然無法重賄寺尉，讓他高擡貴手放人，咱們試試第二條路。”
　　“什麽路？”
　　“左郎已死，左徒府無人主持，崔兄為公族之後，有沒有可能，咱們趁虛而入？”
　　崔明立時壹陣熱血上湧，感激涕零，雙手握了上去：“能識丹師，明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