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恍如隔世

　　Shit！Shit！Shit！楊羊是他媽誰呀？！
　　這回老子小命要交待了！
　　咻～！
　　秦江人如流星，飛速下墜……
　　同時，遺留於心中壹連串的‘為什麽’，也豁然霧解。
　　難怪當時鄧文山小孩饞糖果似的，可憐兮兮盯著我手中傘包，臨走前又壹臉感激涕零的樣子，敢情，他知道那已經是最後壹只傘包了，他為啥會知曉？自然是空姐兒雨燕告訴他的啰。
　　話說鄧文山可真夠老奸圓滑，人前壹副謙謙君子，既要存留氣節，拉不下臉來搶，骨子裏卻又惜命，就揣著明白裝糊塗，還玩欲擒故縱，楞是從善良的我手中，坑走了傘包，Shit！純粹是欺負老子壹輩子沒碰過降落傘。
　　回想起來，雨燕為什麽會說那句‘他比妳更需要’，叫人摸不著頭腦，現在終於理解了，合著從頭到尾她就知道傘包不夠的事實，告訴了鄧文山，卻讓我獨自蒙在鼓裏，怕我對鄧文山不利？怕我跟他搶？
　　什麽叫他比我更需要？只因我秦江僅僅是個壹文不名的卑微小人？而鄧文山望門巨富，就是社會棟梁，人間奇葩？
　　他個芭辣的！
　　秦江恨啊，恨比天高。
　　當然，對於擅自決定他命運的雨燕，秦江倒沒有多大抱怨，畢竟她大義幫助眾人避劫，又已是將死之人，念及她，心裏多少不是滋味。
　　不！不能就這麽掛掉！沒要到雨燕電話，去地府做鬼都找不著她。
　　冷靜！冷靜！
　　秦江強迫自己沈穩下來，腦筋立即疾速飛轉。他就屬於那種越危險，反而越鎮定的人，甚至能隱隱享受其中刺激，這得歸功於他有個良好心態，由來是不到死的那壹刻，始終持著樂觀、積極的態度，如今還多了壹份悔意和狠勁，更為執著了。
　　是的，秦江不服，即使身在絕境。
　　憑什麽別人小日子就過得順順當當、幸福美滿，自己就過得那麽遭罪？太不公平了！老天硬要給我苦頭吃，我偏不想讓老天遂願。
　　有啥辦法呢？
　　日！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能有啥想法？
　　當秦江看到斜下方象秤砣壹般下墜的雯雯，不禁心頭壹亮。
　　對了！貌似有部記錄片，專門講述極限跳傘的，人在空中，依靠阻力做著各種復雜動作，什麽穿梭、橫移、加速等等，人就好比水裏的遊魚壹般靈活，好萊塢也演過那麽壹出，說是有位孤膽英雄，情形與自己現在這樣折墮，沒穿戴降落傘，卻於天上追殺匪徒，並奪取對方降落傘，最後安全落地……
　　行！就這麽著！不這麽著也真沒法子了，咱不殺雯雯，跟她共用壹個降落傘，問題不大吧？！
　　雯雯身子輕巧，倆人加壹塊不過百多近，降落傘應該能撐得下去。
　　按說中型私人飛機飛行高度大約壹萬米高空，假設跳傘是如此高度，據自由落體加速度計算，平均每小時200公裏，大約三分多鐘就能抵達地面，降落傘起碼會在兩分鐘後開傘，除去下落前壹分鐘，我必須在最後壹分鐘內，勾搭上雯雯……
　　想法是有了，不過這可是錯過不再的高危動作，且時間緊迫，壹點也不能馬虎，稍有差池會死人的。秦江情知自己只有理論，而無實踐經驗，更不敢有絲毫懈怠，精、氣、神，馬力全開，死死盯著雯雯的壹舉壹動，開始慢慢嘗試著飄蕩，同時靜心感受。
　　豈料才壹斜身子，人便呼啦的從雯雯左邊，瞬移至右邊，駭得秦江慌忙放平身姿。
　　沒有著力點，氣流紊亂，秦江艱難的漂移、下滑，二十秒後，方才明白，好萊塢電影如果是真的話，那個白癡英雄，應該壹早已經摔死了，事情壓根就不如想像中那般輕松。
　　慘了慘了。隨時間壹秒壹秒飛逝，秦江壓力劇增，提著小命在天上忽悠，真不是人幹的活兒！
　　四十秒過去，感覺非常漫長，但同時也異常短暫，秦江雙眼被氣流刮得異常生疼，人已身心具憊，精力枯蔫。不行了，真不行了……媽媽、妹妹、倪彩、寧婧，還有不知懷沒懷上我孩子的由美，如果有來生……
　　……雯雯，這趟旅程對妳來說，終身難忘吧，而對於我來說，終身也即將到來了，還有十來秒，不如，就這樣看看藍天，看看白雲，聊以自慰最後時光吧……
　　這時，雯雯仿佛聽到秦江內心吶喊壹般，緩緩睜開眼睛，可壹瞧自己人在高空，恐懼即刻占據身心，當下嘴兒壹張，便放聲叫喊：“哇～～～！”當然，後半截，仍是被風吹回肚子裏了。
　　壹股亂流劃過來，雯雯不可自控地翻了個身，冷不丁便發現頭頂上的秦江。
　　有戲！秦江精神壹震，伸手誇張地指指自己的姿勢，示意她有樣學樣。
　　咦？讓我學王八？雯雯楞了楞，暫時淡忘了畏懼。
　　秦江此時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又是擠眉弄眼，又是比手畫腳，折騰得連颶風也吹不幹那滿頭大汗。
　　終於，雯雯心有靈犀，反應過來，她也不是白目的傻孩子，沒吃過豬肉，總歸看過豬走路，於是回憶空姐所教，展開四肢，增加阻力，平衡身體。至於地面，她是不敢看的，索性閉上眼睛。
　　“嗚嗚嗚，真是好孩子！”秦江感動莫名。這壹來，雯雯下墜速度減緩了，基本上達到每秒鐘13米，為自己爭取到的時間，豈止壹分半分？！
　　秦江加把勁，且身法也純熟許多，經漂移幾次後，已接近雯雯幾米之外。
　　越是靠近，秦江越緊張，畢竟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那個店了，但也容不得他細細計較得失，地面的公路，愈來愈大條，房屋也漸漸清晰，表明距離地面，已經不遠，該死的自動降落傘，誘發開傘的時機和原因是什麽，秦江並不清楚，沒準下壹刻就張傘了，若趕巧自己壹頭紮雯雯傘面上，估計祖國的花朵也得跟著壹齊OVER。
　　秦江心壹橫，認準雯雯方位，雙手壹合，跳水紮猛子似的，壹路紮下去……
　　砰！
　　上帝保佑！阿彌陀佛！阿裏路亞！南無觀世音！
　　秦江八爪魚壹般，手腳緊緊鎖著雯雯柔韌的嬌軀，差點熱淚盈眶。
　　雯雯卻被這股沖力震得七葷八素，直翻白眼，疑似小蠻腰斷掉了。
　　事情未算完，秦江飛快把雯雯身子調轉過來，並解開自己登山包上的繩帶，環腰扣過她降落傘鞍具兩側，將倆人面對面紮成連體嬰，末了，秦江猶嫌不安全，怕登山包的繩子無法承受張傘時的拉力，雙手又死死揪著雯雯身上的傘帶。
　　雯雯瞋目怒視，壹臉臭臭的，不明白秦江幹嘛要將兩人捆得如此膩味，自己有降落傘，幹嘛要壹塊兒找擠！想要狠狠申叱他，可壹開口直灌風，有啥話都只能憋著。秦江呢，也不想搞得這樣曖昧啊，可是若在她背後捆，難免會影響到開傘，安全至上。
　　倆人形同啞巴，有誤會也只能幹瞪眼。
　　嘭～
　　強烈地力道壹頓壹扯，傘打開了，米黃色的，秦江不由想起家中那盆無人照料的野菊，歲歲枯榮，生生不息……
　　“哇！成功了，成功了！我沒死！嗯～愛妳！”末了，秦江激動地湊上腦袋，啵！又狠狠親了雯雯壹嘴巴。
　　殺胚！已經第二次偷襲了！雯雯惱羞成怒，發飆地輪掌貫過去：“流氓！”
　　啪！
　　秦江臉早給吹麻了，而雯雯自己的手也在僵硬中，打人的和被打的，全無壹絲快感。
　　最大險情解除，秦江心情大好，壓根就不在意這壹巴掌教訓，甚至已然忽視了她，只顧興致淋漓地低頭俯瞰四下景物。
　　雯雯擡起小臉，失神地凝視著這個不很帥，且充滿矛盾的男人，心頭百端交集，不管之前如何看他不順眼，都不得不由衷感謝他，生死之間仍對自己不離不棄，世間最大的恩義，莫過於此……
　　他會忌恨我打他壹巴掌嗎？應該不會吧，他看似小裏小氣，其實心胸比誰都豁達……
　　要不下去後給他道個歉，重新相識相知……
　　降落傘安全穩妥，無須人為操控，私人商務航空的東西，果然是壹分付出，壹分享受，晃晃悠悠、飄飄蕩蕩的，十來分鐘後，與地面接觸。
　　秦江生怕傷及雯雯，自己還充當了墊背，壹骨碌跌躺下去，再也不願爬起來，連摔疼的屁股蛋，都懶得去揉揉。累！剛還不覺得怎樣，如今安然無恙，放松身心，感覺渾身散了架壹般，骨頭和肌肉隱隱作疼。
　　恍如隔世啊～，這趟歷險實在有夠曲折、刺激，趕明兒回去若不著書成文，昭告親友，自己都對不住自己。
　　秦江嘿嘿傻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