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半個夢

　　這時手機來電震動，寧婧瞧瞧來電，喜上眉梢，呀，是駿朗這冤家，這麽久也不打電話過來，討厭。
　　“婧婧，收到花沒？”
　　“上班時間送花，也不怕妳爸罵妳。”寧婧心裏樂滋滋，口上言不由衷。
　　“哈，我爸才不會管我。”
　　“謝謝妳的花，好漂亮。”
　　“婧婧，妳信不信轉世輪回？”
　　莫名其妙怎麽問這麽玄的問題？寧婧奇怪問：“妳信？”
　　駿朗深沈道：“有點。”
　　“那妳上輩子是什麽人？”
　　“上輩子什麽人不清楚，只知道這輩子我是愛妳的人。”
　　壹陣調侃，逗得寧婧合不攏嘴，駿朗是財閥二世，年少多金，英俊倜儻，既風趣又有風情，這樣的男人可不多見了，該好好把握。“今天晚飯帶我上哪吃飯？”
　　“這……晚上和我爸去赴約，恐怕不能陪妳，對不起。”
　　“哦。”寧婧淡淡失落，嬌嗔道：“又是應酬，妳壹個禮拜沒陪我吃飯了，老是拿禮物敷衍我！”
　　“下次，嘿，下次壹定。”
　　“啊，對不起，妳爸有電話來，記得下次哦。”寧婧甜甜撒個嬌，匆匆掛了，按下內部電話，正襟危坐說：“您好，總裁。”
　　“慰問品都買好了嗎？！”電話那頭渾厚的聲音詢問道。
　　寧婧吐吐小紅舌頭。“對不起總裁，我這就去辦。”
　　“除了公司例行的，記得買我特別交待的禮物，別馬虎。”
　　“是，總裁。”
　　不舍地瞧瞧電腦上的資料，寧婧只好擱下私人恩怨，先完成老總任務再說。
　　……
　　下午沒啥活兒，秦江樂得清閑，翻出壹張彩卷，埋頭填寫，這是每周必做的事情。
　　女同事寒玲偷瞄壹眼，敲敲桌面打趣：“盡想著不勞而獲，妳當百萬人中，那麽好輪到妳中獎呀？有那閑錢，不如請我吃飯吧。”
　　秦江兩眼直望天花板，郁悶說：“真讓妳說對了，由小到大和朋友去抽獎，別人不是中冰箱，就是中彩電，最不濟也能撈個毛巾、牙刷什麽的寥以安慰，偏我連個尿壺也沒中過，每次總那麽四個字，‘感謝參與’，妳說我命裏，是不是沒有發橫財的福份？”
　　寒玲噗哧樂道：“那妳還買？”
　　秦江聳聳肩說：“壹來嘛，奉獻愛心（口不對心），二來才是為了博彩（實話實說），誰不想過個富足人生？洋車洋房洋小狗，光想想就挺讓人激動的了。不中也沒關系，其實吧，我就圖那麽個企盼的心情、希望的心情，有朝壹日的心情，起碼在日後平淡日子裏，我會被憧憬填塞得滿滿的，人過得也充實點，怎樣？幾塊錢買個心情，不錯吧？！”
　　“切！就妳歪理多。”寒玲啼笑皆非，被他說得意動：“要不，我也陪妳買壹張？！”
　　“那敢情好，中了分我壹半啊。”
　　壹旁的張小亞早就不耐煩了：“趕緊，報三個數來。”
　　“6、14、27。”
　　張小亞悄悄問：“昨晚夢到的？”
　　“廢話。”秦江白他壹眼，意思很明顯：不信妳爹媽，也該信我。
　　張小亞填了三個數，剩下的卻不知道該填啥，恨恨丟下筆，神色沮喪：“我說，妳咋每次都只夢壹半，這跟瞎蒙有啥區別？如果妳天天夢到特等獎，咱倆至於過得這麽蹉跎嗎！”
　　“我有什麽辦法。”
　　秦江心裏倒沒有過多執怨，只重重嘆口氣，腦中時光倒轉……
　　以前有段時間嚴重失眠，直至考上大學，病情忽然不治而痊，可是，也落下壹個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後遺癥的狀況，發覺，自己變得很會做夢了，幾乎到了無夢不成眠的地步，且有時候，夢裏的情境，有壹定幾率會在現實中真實重演。諸如某天走在街道上，壹個人忽然咧嘴對妳微笑，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回想起來，原來曾經在夢中出現過，著實令人發毛。
　　這是什麽概念？說白了，是可以靠夢境來映射現實的預知能力。
　　夢，是生理、心理、精神下衍生的產物。比方說上午墨鏡混混的事，因為心憂老爸的債務問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不難解釋了。當然，並非日有所思，就壹定會夜有所夢，它不會無中生有，沒接觸過的事物，不可能無端端地夢到，更不用說什麽預知了。
　　半個夢也有它美中不足的地方，常常只夢到壹星半點，或部分情節，就會驚醒，即是說，實現夢境的情節，最多也只有壹半可以展現，其後的結果，無從知曉。
　　秦江可以理解，做夢本來如此，往往壹夢到緊張或亢奮的情節，人便容易血壓升高、心跳加劇、呼吸困難，令人驚悸而夢醒。鮮少人可以完整夢完壹生，除非那壹生平淡無奇。
　　而且，預言夢出現的幾率非常小，壹百個夢裏，能有壹個真實重現，就該偷笑了，有時候，純粹就只是做做夢而已。但凡夢到高興、開心的事情，很少能夠在實現中呈現，或許是因為整個人精神放松，沒有負擔壓力，睡眠質量好，所夢到的，反倒缺乏了預言性。
　　預言夢是否涉及磁場、心理暗示、莫名地第六感，和壹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奧秘因素？依秦江的識見，委實弄不明白它。只知道，老天賦予異秉，僅有壹半，這種殘缺不能不說，是個遺憾。
　　可秦江同時又覺得，這樣也挺好，虛擬和現實，只重疊壹半就夠了，倘若做人壹輩子在每件事上，都進行兩次過程，那將是何等厭膩。
　　確實矛盾，未知的人生，叫人悸動，前途太過茫茫，又會令人惶遽。半個夢恰好，已知與未知，壹半壹半。
　　幾年來的調適，秦江已經習慣了半個夢，該妳的，就是妳的，不是妳的，強求也沒用，徒增煩惱。
　　這個秘密，秦江沒打算與誰分享，僅僅在憋不住的狀況下，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告訴過張小亞，估計那小子也不會盡信，妳說要對咋不全對？每次只對壹半？誰知是不是湊巧蒙的？旁人也可以理解為，自己的直覺，最多比別人強壹些罷了。
　　就這麽著吧，禍從口出，懷璧其罪，說多了沒準給人逮去解剖，讓秘密爛在肚子裏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