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人物

　　秦江為之服務的公司叫韓豐集團，屬於中韓合資公司，申海市十大企業之壹，旗下有十多家合資公司、子公司，進營多元化，物流、地產、3c電子、金融是主要項目，職員、非正式職員起碼數千人。別的不說，能在申海市擁有自己的地皮上，並建立壹棟40層大廈作公司，實力可想而知。
　　秦江幹了兩個多月，削尖了腦袋，壹心想成為公司正式職員。
　　大公司裏有自己需要的中央空調和白領妹妹，品位生活嘛，就該西裝領帶、冬暖夏涼，秦江做夢都想著如金領壹般活著，走路能仰著頭走，看人能斜著眼睛看，數工資能沾著口水數。總之，擁有壹套個人的兩廳四房供自己胡天胡地，開著凱迪拉克招搖的去上班，沒空時，坐辦公室裏簽簽字，有空時，便調戲壹下漂亮女助理，人生，也就無怨了。
　　可惜，秦江至今仍遊蕩在夢境之外。
　　秦江隸屬後勤部，後勤部活挺雜，今天或許派傳單、上街頭促銷商品，明天或許就得支援清潔部，奮鬥在萬惡的廁所裏，至於給公司旗下的各店面配送貨、整理倉庫、斟茶遞水等跑腿活，更是讓人忙得兩眼發黑，反正就壹跑龍套。
　　公司大了，後勤部自然隨之增大，畢竟許多活兒，電話和網絡仍無法替代人力。
　　“那個誰？”
　　“有，組長，我叫秦江。”
　　“我發現妳小子壹個月起碼拿十多束花來公司，還送給不同的女孩子，我說，妳把公司當夜總會了？讓妳上班是來泡妞的呀？註意壹下生活作風，再不檢點些，實習評定我可沒法幫妳說好話。”組長指頭戳戳辦公桌，老實不客氣的說：“那什麽，把花拿來。”
　　後勤部職務範圍廣，分了八組人之多，秦江這組上司叫黃貴仁，為人頤指氣使、待人刁鉆，難以伺候，腦瓜上的頭發寥寥可數，配上五短肥胖身材，整壹個盜版黃世仁。唉，人生好無奈，誰讓我是實習人員，什麽福利、尊重就甭提了，愛幹不幹，自然有大把拎著本科小本本的待業者搶著幹，大城市競爭激烈啊～。
　　最主要是，職員審核評定，還捏在黃貴仁手裏，想轉正式職員啊，就看黃貴仁他怎麽使判官筆了。
　　不得已，忍屎忍尿也得忍忍他。
　　秦江暗地裏鄙視，心不甘情不願把花丟組長桌上。
　　老小子管真寬！我又不是第壹次幫公司女性送花，況且又不是占用上班時間送，再說了，那些女生都沒投訴我不檢點，妳操什麽心。日，純粹想中飽私囊，截留我的花送人！
　　得，被這老小子訓壹通，我現在連手卡都沒打，等同遲到，這不耽誤人嘛，老子天天聞雞起舞，為了三餐，至於這麽受氣嗎。秦江昧著良心想。
　　“張小亞，寒鈴，呃，和那個誰？”
　　秦江壹楞，幹笑道：“報告組長，我叫秦江。”望著黃貴仁那民不聊生的禿瓢，真搞不明白，不是說禿子聰明嗎？來兩月了，咋楞不記得住自己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故意刁難。
　　黃貴仁撇他們壹眼，拍拍跟前三沓宣傳資料。“妳們三個去派傳單，發完自個兒外面吃快餐，別想偷懶，我會臨時抽檢。”說完也不搭理人，傲氣邁著八爺步揚長而去。
　　秦江憤憤不平，這廝又截留我們的午飯，所以說辦公司千萬別任人唯親，搞得烏煙瘴氣的。
　　拿了張傳單，擡手撩撩，嗨，銅版過膜，高級，公司太有財了，估計不能象前兩次那樣收回家自用了。“唉，質量太好，會刮傷屁股的……”
　　“哧！盡想著投機。”旁邊壹新進女同事紅著臉噗笑出來。
　　叫寒玲的小姑娘，模樣兒甜甜的，是位打臨工的大學生。
　　後勤部大多招收臨時工，反正跑龍套的活，苦哈哈壹個，工資便宜，人員流動快，朝來暮去很不固定，旺季忙可多招人，淡季則減少臨時工，為公司節省開支，不可質疑的是，公司培訓職員，必定會支使實習員工，諸如秦江等人，先到後勤部這種基層鍛煉鍛煉。
　　秦江覺得公司特賊，明著說試用期三個月，卻打發人來當苦力，領著微薄薪水，到期滿若壹句不適合，便可以開除了事，然後另聘臨時工，繼續用微薄的薪水，榨取更大的勞工剩余價值，妳不幹吧？別人還搶著幹呢。再說，發配到這小地方，妳有翻天本事，也動不了公司根本。
　　張小亞兩眼翻白，擡手肘磕他壹下：“走啊，楞啥，不想幹啦。”
　　張小亞是秦江同學，交情很老，大學那會兒常換穿內褲，同吃同住壹個寢室，彼此談得來，學業、成績半斤八兩，誰也甭嫌棄誰，出社會後，兩人仍保持親密關系，找工作壹起，工作在壹起，連跳槽也壹塊，兩人幾乎不離不棄。
　　有壹次張小亞郁悶說，秦江妳去變性吧，俺娶妳。秦江不幹了，於是兩人拋錢幣決定閹誰，結果張小亞手氣特背，於是，不得不抹著滿頭冷汗，慎重闡述了壹番兄弟情誼恒長久的好處，才說服秦江把菜刀放回砧板上。
　　“真不走運，公司後勤部那麽多組，我咋灘上這麽壹組？！”秦江嘟嘟囔囔隨他出門。
　　出了公司門口，想想壹天的活，三人不約而同蔫著臉，捧著傳單郁悶不已。
　　“秦江，昨晚沒夢到組長為難咱們吧？”
　　“沒有，只夢到三個戴墨鏡的混混追殺我，我還壹直擔心呢，怎料組長就派我們做外務了，這回我往哪躲去啊我。”秦江嘆氣懊惱。
　　張小亞打量了秦江壹番：“難怪妳今天著裝休閑，還穿球鞋，想著落跑吧？”
　　“當然。”秦江振振有詞，識時務為俊傑嘛。
　　“切，也不知道妳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