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六章 重修神話道果

　　此刻。
　　太上三屍盡去，太清聖人果位搖搖欲墜。
　　然而他臉上的神色，卻壹如既往的淡定從容。
　　三屍去後，太上元神深處，那壹抹紫光顯得無比的明亮。
　　他的神念看向那壹縷紫光，眼底閃過壹絲懷念之色。
　　鴻蒙紫氣。
　　當年他在紫霄宮得到鴻蒙紫氣，得到天道聖人果位，然而現在再回頭看去，這鴻蒙紫氣卻是被天道做過手腳之物。
　　與世界樹下那純粹無瑕的鴻蒙紫氣，根本不可相比。
　　他看著那壹縷鴻蒙紫氣，只見這紫氣在他元神本源之中，不斷震顫，壹道又壹道的紫芒氤氳而起。
　　壹道又壹道如同洪鐘大呂壹般的意念，正在沖擊他的元神。
　　那正是天道留在鴻蒙紫氣當中的限制，用來控制天道聖人的手段。
　　女媧以因果換因果，擺脫了這重控制。
　　通天以劍道斬因果，也同樣不再受限制。
　　反而是他，天道六聖之首，三清之太清，壹直受到這壹份因果的限制。
　　太上平靜地看著那鴻蒙紫氣，隨後輕輕壹笑，道：“去吧。”
　　太上忘情道瞬間綻放出無量道光，濃烈至極的太上忘情氣息籠罩住鴻蒙紫氣，下壹刻，那鴻蒙紫氣直接消失無蹤。
　　它被太上以太上忘情道給遺忘，就如同從來不曾出現過壹般。
　　啪！
　　太清聖位直接從天道中消失。
　　……
　　玉清天。
　　天道轟鳴作響，冥冥之中與洪荒人間最後壹縷聯系，被徹底斷掉。
　　壹陣如同哭泣壹般的嗚咽聲，自天道響起。
　　巨大悲傷的情緒，籠罩整個玉清天。
　　天道失聖人，大道悲泣，天降血雨。
　　玉清神霄大陣裏的仙神被血雨壹淋，頓時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然而，他們依然在精準地對來犯混沌神魔展開攻擊，就像他們的軀體與臉上表情，已經完全脫離幹系壹般，顯得無比詭譎。
　　天道已經和洪荒眾生切割，玉清神霄大陣裏的仙陣也都個個入封神榜，元神寄托天道。
　　早就失去自我意識，此刻都不過是元始天尊手中的傀儡棋子罷了。
　　元始天尊眥目欲裂地看向人間的八景宮，披頭散發怒聲而斥，道：“妳為了幫帝辛，為了針對本尊，居然連聖位也斬去？”
　　“妳怎敢如此？妳竟敢如此！”
　　他此刻已經完全被憤怒左右，再無對太上的半點尊敬，更無半點兄弟情誼。
　　……
　　八景宮。
　　太上臉色蒼白，壹身境界實力，泄洪壹般掉落。
　　大道級。
　　天道級巔峰。
　　天道級。
　　混元大羅。
　　混元金仙。
　　他的境界壹降再降，迅速跌落到極限，就如同他當年剛剛從盤古元神那壹股清氣中化形時壹般。
　　但他此刻道心通明，周身大道道韻自然，不見半分遲滯。
　　這些大道並非某壹種明確的大道。
　　不是太上忘情，不是時空多變，不是命運無常。
　　它們僅僅是大道。
　　它們可以是時空，可以是命運，可以是壹切，也可以什麽都不是。
　　它們，是道。
　　太上棄三屍，退聖位，以太上忘情忘記太上忘情大道，讓壹切回歸最初。
　　此時的太上無比虛弱，虛弱到洪荒最弱小的生靈都可以殺死他。
　　此時的太上也無比強大，強大到他擁有無上可能。
　　三千條命運支流出現在他面前，壹直向前蔓延億萬裏。
　　太上露出壹抹微笑，輕聲笑道：“大道自然，叩問內心，自給自足，何以依托外物。”
　　“貧道即為道，貧道永存。”
　　他揮揮手，那壹本話本飛舞起來，書中所有文字融解變化，最後在大道道韻下提煉出壹行又壹道大道篆文。
　　【其壹：凝聚道之形。】
　　太上體內大道道韻緩緩變化，凝聚自我。自身就是道，道就是自我，此乃神話大羅道果第壹步。
　　證得此道，即為神話天仙，然而實力卻堪比洪荒混元金仙，並且道心穩固，輕易無道心崩潰之險。
　　太上眼底流動無量道光，壹點壹點將道心完全凝聚。
　　嗡！
　　八景宮最中心，沖起壹道浩瀚之勢，無量道光照耀整個洪荒人間。
　　道韻在漲，然而眾生所熟悉的太上氣息，卻壹直在衰退。
　　八景宮外。
　　板角青牛震驚無比的張大嘴，把金角和銀角掉在了地上，他回過頭，壹對牛眼幾乎要瞪出眼眶地看著完全消失，只剩下壹片道光籠罩的原八景宮舊址，喃喃地道：
　　“大老爺，妳這是在悟道？還是要自盡？妳說要拋棄聖位也就罷了，為何境界也不要了？”
　　金角銀角此時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抱在壹起瑟瑟發抖，滿臉驚悚。
　　他們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
　　……
　　要服巫州。
　　帝江看向平心娘娘，道：“太上這是何意？”
　　他已經完全不明白太上這是要做什麽了，雖然復活之後，輪回大道就自動灌輸了大部分洪荒局勢給他。
　　然而這些只是很籠統之事，不會有任何細節。
　　更何況事情還牽涉太上這位曾經的天道六聖之首，帝江認為自己看不明白太上此時舉動很正常。
　　想來，後土妹子定能看懂。
　　他把目光轉向平心娘娘時，看到的是自家妹子壹臉的茫然與不解。
　　平心娘娘道：“帝江兄長，吾也不知太上的打算。不過他方才提及的神話大羅道果，吾曾聽人王帝辛提過。”
　　“但吾當時無法輕易離開幽冥，因此對此事不甚了解。”
　　她無法離開幽冥，壹方面是天道禁錮，另壹方面是要鎮壓輪回諸道。
　　現在她已經補全輪回大道，可以自由在幽冥地府和要服巫州之間來回，然而人間其他地方，對她依然有壹些限制。
　　她不是不能去，而是去了之後會影響人間氣運。
　　她和退去聖位之前的太上壹樣，還有壹份與天道的因果沒有徹底斬去。
　　正因此，她對於神話大羅道果的事，不如通天和女媧了解。
　　她看向朝歌城，看向那直透九天的無量道光，道：“吾唯壹可知，神話大羅道果是人王帝辛提出。”
　　她頓了壹下，看向十壹位兄弟姐妹，道：“可以認為，神話大羅道果，正是人王帝辛創造。”
　　此話壹出，祖巫們齊齊瞪大雙眼。
　　祝融幾乎要原地跳起來，周身火焰蒸騰，劈啪作響，他張大嘴道：“創造道果？這，怎麽可能？人王雖然強，但如何創造道？”
　　參悟大道也好，融合大道也罷，這些他都能理解。
　　但直接創造道？
　　這怎麽可能？
　　平心目光並沒有從八景宮的方向收回，她聽到祝融的話，輕輕搖頭道：“在此之前，帝辛已經為人族創造出武道。”
　　“既然他可以為人族創造武道，為何不能為太上創造神話大羅的道果呢？”
　　祖巫們紛紛倒抽壹口涼氣。
　　這壹刻，他們甚至覺得太上棄聖位，退修為不算什麽了。
　　人王，居然為太上創造出壹道？
　　這人王難道是盤古父神轉世不成？
　　……
　　地仙境。
　　籠罩洪荒的太上忘情氣息，在太上忘記太上忘情道的同時，消失了。
　　漫漫無邊的迷霧消失，人間坐標再壹次出現在元始天尊的感知中。
　　元始天尊以盤古幡斬殺數十混沌神魔後，雙眼中再壹次凝聚起冷意，他看向洪荒人間，眼中壹片無情之意。
　　他的聲音落向八景宮，落向那隱匿在無量道光的太上耳中，壹片冰冷，再無半分三清情誼地道：“太上，妳舍天道聖位，拋棄太清仙氣，背叛父神，該當何罪？”
　　他曾經與太上關系最緊張時，也從不會拿出如此興師問罪的態度。
　　然而，此時在他眼裏，太上已經徹底背叛了盤古，背叛了洪荒，更背叛了他。
　　他理應興師問罪。
　　因為他師出有名，理所當然。
　　他的質問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八景宮的方向，只有壹片沈默。
　　元始天尊手中盤古幡祭起，壹道混沌劍氣居然轉向人間斬去。
　　當！
　　玉清天上壹道劍鳴轟然炸開。
　　通天壹劍斬碎元始天尊向人間攢射的混沌劍氣，劍之大道斬碎大半天罰雷海，讓隱於雷海之下的天庭露出壹角。
　　只見無數神兵神將倒斃在天庭各處。
　　這些神兵神將並非死於通天的劍，而是被玉清神霄大陣榨幹了所有力量，連真靈魂魄也消耗得壹幹二凈後死去。
　　哪怕他們的真名入了封神榜，元神寄托在封神榜上，依然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
　　天庭的真實壹幕，在天罰雷海中曇花壹現，迅速就被再起的雷海掩去。
　　玉清神霄陣依然強大，依然忠誠地在元始天尊的指揮下抵抗混沌神魔入侵，就像是那些神兵神將並沒有任何損失壹般。
　　通天淡然地看了壹眼天庭的真實情況後，看向元始天尊道：“元始，妳已經在消耗洪荒的時間，不要再浪費天道的力量了。”
　　他很清楚，元始天尊現在的力量雖然無比強大，卻是無源之水，消耗越大能為洪荒爭取的時間越少。
　　所以他哪怕對此刻已經徹底失去理智的元始天尊有再多不滿，他也不會直接出手。
　　他和元始天尊在此時打起來，只是在浪費洪荒的時間罷了。
　　元始天尊卻對通天的話不為所動，他腦後的天道之輪綻放出天道威光，億萬道天罰雷霆從天道之輪中蔓延出去，與天罰雷海連接在壹起。
　　他的腳下，天地命運長河再現，浪濤依舊，然後光芒卻已經黯淡了幾分。
　　元始天尊看著通天，冷道：“本尊即為天道，逆天者卻為忤逆本尊，當斬。”
　　通天眼底閃過壹絲冷光。
　　他知道，元始天尊已經和道祖的天道屍鴻天壹樣，徹底瘋了。
　　他輕輕搖搖頭，道：“父神留下的天道意識，其實就是壹道執念，與天道意識融合越深，陷入執念就會越深。”
　　道祖鴻鈞在接觸到天道意識的瞬間，就知道這壹點，於是直接斬出天道屍，雖然因此很長壹段時間，反而受到天道屍鉗制，然而至少保持本尊的清醒。
　　元始天尊與天道意識融合更深，也比天道屍瘋得更徹底。
　　通天深深地看了元始天尊壹眼，最後搖搖頭，道：“元始，貧道不會允許對人間出手。”
　　“妳若要戰，那就出手吧。”
　　他不能讓元始天尊對人間出手，因為元始天尊壹旦出手，玉清天所有防禦就會轉向，到時候洪荒人間就徹底沒有防禦。
　　洪荒還沒有準備好，還需要時間。
　　通天沒有選擇，哪怕他和元始天尊打起來是在浪費洪荒的時間，也比直接讓洪荒暴露得好。
　　女媧在壹旁，卻無法阻止。
　　元始天尊和通天的註意力已經轉移，現在玉清前的防禦全都落到女媧身上，她根本抽不出空來。
　　而且，就算她能空出來手來，又能如何？
　　除非有辦法改變元始天尊的想法，否則結果都壹樣。
　　女媧的美眸看向人間，秀眉輕蹙的開口，把聲音傳入子受耳邊道：“帝辛，妳助太上參悟神話大羅道果，可知如何改變眼前局面？”
　　人族聖殿裏。
　　子受嘴角壹抽。
　　這事，怎麽也和他有關？
　　太上在八景宮壹直摸魚，摸到這個時候突然就參悟了神話大羅的道果，這不能怪到他頭上吧？
　　他剛要開口，就聽到平心娘娘的聖音，也從要服巫州傳了過來。
　　平心娘娘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滿地道：“帝辛，妳把輪回攪得壹塌糊塗，本宮現在勉強鎮壓了輪回，卻已經無力掩蓋洪荒氣息。”
　　“妳再不出手，洪荒的氣息壹旦順著輪回因果泄漏，混沌神魔大可從其他位置入侵洪荒。”
　　子受表情壹滯。
　　他以輪回大道從命運中復活巫族，妖族，開天三族，皆是利用法則神眸看破命運破綻，看破那壹縷命運生機再下手。
　　從壹開始就不會引起洪荒暴露。
　　但是……
　　子受搖搖頭。
　　但是他能和平心娘娘加女媧娘娘講理嗎？
　　就在子受無奈準備提前出手，先把元始天尊的註意力轉移時，他突然心中壹動，扭頭看向八景宮的方向。
　　隨後，子受似笑非笑地道：“兩位娘娘，看來此事不用朕出手，也不用兩位娘娘擔心了。”
　　就在他話音落下之際。
　　八景宮的方向，無量道光猛地收縮，隨後壹股強悍無比，至高無上，擁有大恐怖與強大實力的氣息自無量道光中出現。
　　煌煌威嚴不可直視。
　　太上周身裹挾黑白太極光芒，從八景宮舊址中走出。
　　他看了壹眼地仙界，擡手壹招。
　　太極圖祭起，將洪荒人間重新籠罩起來。
　　下壹刻。
　　元始天尊眼中，洪荒直接消失了。
　　女媧，平心，通天同時震驚莫名地看向太上。
　　太上剛才用的不是太上忘情道。
　　然而，效果比太上忘情道還強大無數倍。
　　太上這麽快就參悟新的大道？
　　這就是那個神話大羅道果？
　　太上擡頭看向人族聖殿，淡然壹笑，道：“多謝人王助貧道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