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西遊算計，準提認輸！

　　漯水。
　　濕婆看著手中不再可用的通行玉符，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最終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就看到四海龍王早已化作了真龍之軀，壹尾巴抽了過來。
　　濕婆雖是巫族肉身，但在人間氣運鎮壓之下，雙拳難敵四手，最後被四海龍王打的半死不活，拖行了幾百丈，扔到了漯水的水牢之中，跟釋迦關到了壹起。
　　然而，濕婆被扔進水牢之後，直接將壹具冰雕撞得粉碎……
　　壹個人形的冰塊，被撞得支離破碎，不，肢離破碎。
　　斷肢殘軀撒了壹地。
　　濕婆楞楞的看著腳下的短肢，嘴角抽搐不已，額頭上頓時壹片黑線！
　　他張了張嘴口說不出話來，手指顫抖著指著水牢中被他巫族真身撞碎的胳膊腿，道：“釋，釋迦，三藏師父，是妳嗎？”
　　釋迦的魂魄：……
　　是我……
　　此時。
　　漯水之上，四海龍王的神情也不比濕婆好多少。
　　敖閏撓了撓龍角，尷尬道：“吾，吾，吾之過也……吾忘記去了釋迦身上的寒冰了。”
　　其余三海龍王：……
　　敖廣無奈嘆息壹口氣，道：“敖閏賢弟，釋迦可是吾等的人質啊。如果沒有此人，如何讓西方二聖答應大王的要求……”
　　敖欽也是焦急道：“是啊，二哥，取經人都死了，這壹難還有何意義？”
　　敖順扶額而嘆道：“完了完了，平心聖人又要發了。”
　　敖廣瞅了壹眼這位說話不著調的北海龍王，道：“賢弟，莫要議論聖人。妳難道忘了，妳的北海與海外境毗鄰……娘娘，說不定正在看著妳。”
　　敖順立刻捂住嘴，不再敢說話。
　　“敖廣！妳殺了取經師傅，快給本尊壹個交代！”
　　濕婆站在水牢之中，指天大罵。
　　敖廣面沈如水，瞇起了眼，沈吟片刻，目光與濕婆對視，淡淡開口道：“濕婆，有些話可以亂說，有些話不可以亂說。取經人乃是吾兄弟四人的依仗，沒有取經人這壹難完不成。此難不成，如何向大王請功，吾三位賢弟又如何皈依人間？”
　　“吾等，怎麽會殺釋迦？”
　　“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啊。”
　　濕婆楞了，指著釋迦的殘軀，壹字壹句道：“釋迦的屍體還在此處，妳竟然如此巧言善辯？不是妳殺的，難道還是我殺的嗎？”
　　敖廣淡淡壹笑，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濕婆聲音戛然而止，有些傻眼，怒道：“妳敢汙蔑本尊！血口噴吾！”
　　濕婆怒斥之聲響起，除了敖廣，其余三位龍王都面面相覷，對視壹眼，全是壹頭的霧水。
　　這是怎麽壹說？
　　大哥瘋了嗎？
　　然而，他們疑惑之時，敖廣的聲音繼續響起，淡淡說道：“阿修羅，大王曾經說過壹句話，犯罪的動機是所有犯罪的前提。釋迦死了，對我們並沒有好處。但……對妳而言，卻有好處。”
　　濕婆雙眼圓睜，胸腔幾乎被怒火占據，罵道：“我是護經人，取經人死了對我有何好處！”
　　敖廣呵呵壹笑，道：“呵呵，妳既然知道妳是護經人，就知道妳的職責是護送釋迦取經。但妳卻沒能從吾等手中救出釋迦，這可是大過。如果取經人死了，妳就不用再背負救不出取經人的罪責了。”
　　“濕婆，本王所言可對？”
　　濕婆：？？？
　　“妳簡直胡言亂語，信口雌黃！！”
　　“敖廣，等本尊從佛門拿到通行玉符，第壹時間就要殺了妳！！”
　　敖廣臉色不變，淡然說道：“看吧，妳惱羞成怒了。看來本王的確猜對了。”
　　濕婆咬牙切齒，能生撕法寶的牙齒都要被咬碎了！
　　他完全想象不到，堂堂壹海龍王，竟然如此厚顏無恥，顛倒是非！！
　　“敖廣！！妳這個披毛帶甲的畜生，本尊早晚要將妳剝皮抽筋，扔進幽冥血海中，永世不得超生！！”
　　濕婆暴怒之聲，響徹九天十地。
　　他最後怒極反笑，道：“妳說再多也無用，妳當聖人推演不出真相嗎？本尊，難道敢冒犯聖顏？聖人當然知道，是誰殺了釋迦！”
　　敖廣聽到濕婆的話，絲毫沒有擔心，反而搖了搖頭，道：“聖人當然知道。這與妳是兇手，並不沖突。濕婆，妳敢殺釋迦，還有更重要的壹個原因……因為妳，根本不怕聖人遷怒。恰恰相反，聖人反而會嘉獎與妳。”
　　這次濕婆徹底楞了，譏笑道：
　　“敖廣，妳知道妳在說什麽？”
　　敖廣俯視著他，反問道：“不要在狡辯了，濕婆。如果釋迦不死，聖人只能答應吾等的條件，為我龍族消除殺劫，方可渡過此難。妳可知，三海龍族身上的殺劫有多大？妳可知，聖人要動用多少佛門底蘊，才能消除此殺劫，渡過這壹難？”
　　“可……如果釋迦死了，聖人只需要用壹些天材地寶，去九幽地府與平心娘娘做個交易，將釋迦的魂魄帶回即可。”
　　“孰優孰劣，妳難道不清楚？”
　　濕婆聞言，頓時呆立當場，許久後才猛然擡起頭，道：
　　“這不可能……這可是八十壹難的第壹難，如果聖人只是帶走了釋迦的魂魄，豈不是承認這壹劫，輸了？”
　　敖廣聲音幽幽傳入濕婆心中，也傳到九天十地：“為何不可能？西遊取經本就是壹場交易，如果對西方聖人而言，破除龍族殺劫的代價比輸此劫難還要大，他們是渡劫還是認輸？”
　　敖廣聲音落下，濕婆心中似有炸雷響起，他感覺背後有壹種大恐懼在緩緩升起，仿佛壹片陰影籠罩著他，籠罩著取經之路，從大商蔓延到了西天。
　　他突然覺得神聖和莊嚴的取經之路，充滿了算計和陰謀。
　　他壹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不僅僅是濕婆，三海龍王，諸天仙神，甚至西方二聖都被敖廣這壹番話，說懵了……
　　西海龍王敖閏、南海龍王敖欽、北海龍王敖順，三條老龍王張大嘴看著敖廣，許久說不出話來。
　　敖閏暗中傳音，低聲開口道：“大哥，這千年寒冰若是不除，不過片刻釋迦就會死。我剛才就是想幹死濕婆，把這壹茬給忘了……濕婆，撞碎的是他的屍身，他之前就死了……”
　　敖廣瞥了他壹眼，道：“哦？看來，妳有證據證明此人是妳殺的啊。”
　　敖閏先是壹楞，連忙擺手道：“怎，怎麽可能！吾豈會證明我自己是兇手！”
　　敖廣淡淡開口道：“那妳還不閉上嘴。”
　　敖閏頓時明了，立刻閉上嘴，不再說話。
　　只不過，他自己都疑惑了，心中喃喃自語：“難道，我真的不是我殺的？”
　　而敖欽和敖順則是用震驚的目光看著敖廣，他們還是第壹次發現，這位兄長竟然有這種顛倒黑白的本事啊！
　　他們龍族傳承億萬年來，可沒有傳承這種本事。
　　片刻之後，三位龍王臉上的震驚，變成了欽佩，及其的欽佩。
　　……
　　朝歌。
　　帝辛正在吃著古董羹，可能香味飄的比較遠，不知何時已經圍滿了文武百官。
　　擠在最前面就是商容。
　　他雖然早已八十，卻壹口白牙，啃來軒轅丘的雉雞，十分的利索。
　　文武百官眼前，正是壹面仙光留影，留影上正是取經的畫面。
　　敖廣話音落下之後，商容手中的雉雞停在了半空，忍不住贊道：“妙啊！這老龍王，沒有白來朝歌聽朝三年。這巧言……不，能言善辯的本事，還真讓他學去了。”
　　“不過……他這種暗中的算計擺在明面上說出來，只怕不妥吧？”
　　子受笑了笑，搖了搖頭，道：“老丞相，這九天十地的修士，才是真正的老狐貍。他們億萬年來沒有什麽進步，主要是因為，仙神不論此人間之道。真讓他們有這個機會來人間學壹學，比誰都老謀深算。”
　　“敖廣將此拿到明面上說，不是欠妥，而是故意為之。”
　　文武百官壹楞，不由問道：“故意為之？”
　　子受點了點頭，將手中酒水壹飲而盡，道：“不錯。現在，諸天仙神都知道了敖廣口中的算計。如果西方二聖還要臉面，他還能按照敖廣說的做嗎？如果他真的去了九幽地府，不渡這八十壹難，豈不是告訴諸天仙神，甚至告訴取經的隊伍，他心裏的確是如此想？”
　　“呵呵，為了降低的渡過劫難的成本，寧願犧牲取經人……雖然，這的確是接引和準提的作風。但敖廣壹說，他們反而不會猶豫不決。就算他們真的不要臉面如此做了，也會佛門將信譽全無，取經的隊伍，也會在這第壹難，就開始人心渙散。”
　　文武百官聞言，頓時壹驚，看著敖廣的眼神都變了。
　　這，這，這真是那頭連人情禮節都不懂的東海龍王嗎？
　　商容還記得，他來九間殿聽朝的第壹天，就指著大王的王位說，他水晶宮的寶座，比大王的還要舒服。
　　聽聽，聽聽，這是為人臣子說的話嗎？
　　現在，這老龍竟然懂得了這麽深的心計？
　　商容沈吟不語，決定以後和敖廣打交道，壹定要做好提防。
　　聞仲說道：“大王，但這釋迦壹死，魂魄歸根結底還是去了九幽地府。如果，那西方二聖真的來了個翻臉不認人，當場認輸。該如何是好？畢竟，釋迦不過壹介凡人，想要篡改的他的記憶輕而易舉。這取經的隊伍，只要取經人壹定取經，對佛門而言就不會有什麽損失。”
　　子受淡淡壹笑，道：“老太師所言不錯。其實，準提想在人間渡過這九九八十壹難，讓佛門大興，分走人間氣運，不過是妄想罷了。有朕在，他們什麽都做不到。只不過，此時洪荒歸隱，這九天十地不宜再生風波。否則，沖破了聖人布下的屏障，混沌神魔片刻間，便能找到洪荒的道標。否則，朕何必與他做著壹場交易。”
　　他說完站起身來，負手而立，看向西方，道：“所以，對西方二聖來說，這九九八十壹難，每壹難都是壹個考量，都是壹個選擇。他們不壹定非要渡過劫難，選擇認輸也為何不可？”
　　“反正，出頭的是如來佛祖，不是他西方二聖。”
　　“更何況，九九八十壹難，輸幾次也無妨啊。說不定，他們還指望從朕的求道人身上找回面子。”
　　聞仲點了點頭，行禮說道：“老臣明白了。這壹切，歸根結底，還是交易。做與不做，只和利益有關。”
　　子受笑了笑，道：“正是如此。只不過，被敖廣壹說，如論接引準提如何選擇，都會讓他如鯁在喉。”
　　……
　　此時此刻。
　　靈山，大雷音寺。
　　西方諸佛看著釋迦的斷肢殘軀，壹時間不知該如何言語。
　　這其中，臉色最難看的，當屬月光菩薩。
　　釋迦又又又死了……
　　月光幾乎要菩薩落淚了。
　　妳是取經人，妳的使命是取經不是送命，有必要死這麽快嗎？
　　月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下意識的就站起身來，要去九幽地府，卻見藥師如來突然嘆息壹聲的，道：
　　“菩薩，先等壹等吧。”
　　“此事有些麻煩，兩位聖人，還在定奪。”
　　月光：？？？？
　　他心中疑惑，不由說道：“取回釋迦的魂魄，還要聖人定奪？莫非，聖人要換取經人了嗎？”
　　藥師如來想到月光的思維竟然如此放開，先是壹怔，然後搖了搖頭，道：“取經人壹旦定下，便不可更換。他身負佛門氣運，乃是天定的佛子，是他，便只能是他。”
　　藥師如來目光看向西方極樂世界，道：“聖人在定奪，是否要渡此劫。”
　　月光聽到取經人不可能更換，不知為何心中竟然生出壹種失落。
　　下壹刻，他突然擡起頭，楞道：“佛祖剛才說，聖人在定奪渡不渡此劫？”
　　“難道，聖人想在第壹難，就認輸不成？”
　　月光雙眉豎起，道：“如此壹來，我佛門顏面何在！弟子，豈不是白跑了這麽多次地府和人間。”
　　然而，他話音剛剛落下，便聽到準提的聲音在九天十地響起。
　　“敖廣，妳當真大膽，竟然非議聖人。”
　　“本尊何等人物，豈會和妳這等濕生卵化之輩，披毛帶甲之徒壹般？爾等根性淺薄，不可肩負傳道大任也只有人族能容得下妳們。”
　　“本尊原本念在我佛有好生之德，想用八寶功德化龍池，為龍族洗凈劫數。現在看來，爾等劫數不在血脈，更在道心。”
　　“若真是為妳們洗凈了劫數，將來豈不是要被妳們這些根基淺薄之輩拖累，連累我佛門顏面盡失。”
　　“帝辛，妳且聽清楚了。龍族身負劫數至今億萬年，仍不知悔改。現在更是妄議聖人，擅殺取經人。貧僧就算輸了此劫，也不會答應妳的要求。”
　　“為了佛門清譽，這壹難貧僧認輸。”
　　然而，準提話音落下之後，卻聽子受的聲音從人間傳來。
　　“呵呵，不愧是洪荒最不要臉之人。分明是輸了，都能說的如此大義凜然。”
　　“可惜，這壹次，由不得妳了。”
　　“誰告訴妳，釋迦的魂魄，去了九幽地府？”
　　子受話音落下，準提心中壹驚！
　　他心中突然有了壹個不好的預感，神念頓時掃向人間鬼都，遊魂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