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天道與人道之爭，道兄妳想好了嗎？

　　陳塘關。
　　諸天仙神正在人間行走，看著人間景象，這壹刻，全都被那四方玉屏上的畫面吸引了目光。
　　只見。
　　那玉屏風上的模糊畫面，在那道身影出現之後，瞬間化作道道仙光氤氳的光芒，凝聚成似乎觸手可及的實體，顯化在空中，如同栩栩如生的真實情景。
　　音樂響起。
　　畫面變幻，諸天仙神的情緒瞬間被調動了。
　　甚至……
　　風雪落下，宛若真實的雪花，灑滿陳塘關……
　　“這是……空中留影？”
　　“草頭神都會的仙術，成了帝辛恭迎諸天仙神的手段？”
　　“凡人，畢竟還是凡人。”
　　“但這個畫面，過於真實了，我好像感受到了風雪中的寒氣……”
　　“不僅如此……貧道的道心突然壹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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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條小河之上，壹葉扁舟隨著溪流緩緩行駛，女媧船頭，雲霄在旁邊撐著傘，遮住了娘娘的聖顏，溪水之中，隱約可見壹青壹白兩條小蛇，隨舟而行。
　　雲霄看著空中那栩栩如生的幻象，輕聲問道：
　　“娘娘，那些畫面之中……是九尾天狐的心神力？”
　　女媧點了點頭，看著天梯之上那道身影，道：“是也不是，這件法器只是重現了小狐貍的心神幻象。畫面之中，殘留了壹星半點的心神力。”
　　“小狐貍若出手，整個陳塘關的人族，甚至金仙之下的仙神，都已經被迷了心智，學那姜子牙罵玉虛了。”
　　“即便是混元聖人，也會被觸動心神。”
　　雲霄聞言，眼中浮現出壹抹驚異，對這只唯壹活下來的九尾天狐欽佩不已。
　　果然。
　　凡涉及心意的力量，都是天地間最強大的道法。
　　六耳獼猴的眾生之心網。
　　九尾天狐的心神力。
　　訛獸壹族的蠱惑之力。
　　雲霄喃喃說道：
　　道由心生，萬法唯是壹心。
　　說完，她繼續看著天地間的真實投影，伸出手接了壹片虛幻的雪花。
　　帝辛想用這心神留影，做什麽？
　　……
　　陳塘關唯壹的高山之上，通天站在山巔，手掌之中，握著通行玉符，自言自語道：
　　“市舶司簽壓的通行關文，便是仙神下人間的人道契約。”
　　“只需簽壓此文，便可在人間行走。”
　　“為何，還要多此壹舉，送壹枚玉符。”
　　通天目光之中混元之力流轉，想要看透這枚玉符，卻發現玉符上流轉著濃郁的人間氣運，擋住了他的法力。
　　他這時才想起。
　　契約之上有壹條，不可窺視玉符。
　　通天：……
　　他想了想，準備用法力將這道玉符封禁，他還未出手，卻又被壹道人間氣運擋住。
　　通行關文第八十八條，不可封禁玉符。
　　通天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個玉符，絕對有大問題。
　　不過，他只是好奇，並不在意，翻手收起，目光看向陳塘關城樓前的投影。
　　此時。
　　姜子牙對峙天尊的畫面已經過去，空中仙光點點，情景變幻，壹個悅耳動聽的旁白，在宏大蒼涼的音樂聲中響起。
　　“大商王朝，帝辛六年，國泰民安，天下大治。瑞獸九尾天狐感懷人王聖德，入朝歌輔佐帝辛，治理天下。”
　　“萬民敬仰。”
　　“然而，天上的仙神認為九尾乃是妖狐，只會禍亂人間，導致蒼生疾苦。上天見憐，命靜虛宮掌教無始天尊助西周起義。”
　　“靜虛宮派弟子姜子牙，下山誅妖，捉拿九尾。”
　　“壹場戰爭，席卷了九天十地！”
　　旁白結束之後，慘烈宏大的遠古戰場出現在諸天仙神的眼中，只見人間戰場之上，仙神和狐族肆意廝殺，人族的生命如同草芥壹般被割走，成片成片的倒下，只留下四處燃起的戰火和斷裂的王旗！
　　以及壹座被鮮血浸染的上古山脈，山中躺滿了狐族的屍體，鮮血塗抹在山石之上，死寂沈沈毫無生氣。
　　這壹刻。
　　陳塘關寂靜無聲。
　　諸天仙神不再討論這個幻化真實投影的屏幕，而是雙眉緊鎖，看著畫面中的情形。
　　旁白寥寥的幾句話，便已經將這壹場戲的內容交代的清清楚楚。
　　大商國泰民安，百姓樂業，仙神卻不顧人間真相，強行掀起戰爭。
　　這裏說的……不就是封神嗎？
　　嘶……
　　諸天仙神倒吸壹口冷氣，不由打了個寒顫。
　　神他媽的靜虛宮。
　　妳想說的就是玉虛宮吧。
　　還無始天尊？
　　元始天尊的腿長到腰上了嗎？
　　這絕對是元始天尊沒錯吧！
　　諸天仙神無語至極，僅僅看了這兩句話，就已經知道子受要幹什麽了。
　　陳塘關城樓之中，子受看著空中真實無比，煽動著看客感情的全息投影，飲著東海送來的仙釀，道：
　　“大戲，就要開場了。”
　　塗山九兒不由問道：“大王，您這麽做，只怕會徹底激怒元始聖人。”
　　子受開口說道：
　　“人的憤怒分兩種，壹為面子，壹為裏子。”
　　“面子上的怒，無關緊要。”
　　“裏子上的憤怒，卻要妳死我亡。”
　　“封神早已開始，如今卻無壹人上榜，元始教主的心裏的怒意早已經壓滿玉清天了。”
　　“壹場戲，改變不了什麽。”
　　“這場戲，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只是陳塘關開海的慶賀，順便給大商子民，增添壹道樂趣。”
　　“人啊，不能只去勾欄聽曲，酒館聽書，還要看壹看仙法留影。”
　　塗山九兒看著萬民空巷的陳塘關，不由有些忐忑，這壹場留影，說了太多秘辛，說了太多狐族的故事。
　　子受說完看著城下。
　　正在放映的這壹部投影正是前世的姜子牙，只不過他改變了許多劇情和設定，變得和現在的世界十分接近。
　　比如商朝本是壹個和平的國度，仙神只為封神，便掀起戰爭。
　　比如狐族本是祥瑞，仙神卻以此為借口，汙蔑其為妖孽……
　　同時，他還改了玉虛宮和元始天尊的名字。
　　因為，影射比指名道姓，更具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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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
　　城樓之中，姜子牙掩面不語，心中羞愧難當。
　　他看著戲劇中的姜子牙，統領靜虛宮仙神，帶著西周大軍，殺進朝歌，鎮壓妲己，想起當初離開玉虛宮時的誓言，頓時覺得好丟臉。
　　而此時。
　　陳塘關子民早已被靜虛宮顛倒黑白，強行掀起戰爭的手段，激發了心中怒意。
　　頓時！
　　陳塘關響起了聲聲國罵！
　　尤其是姜子牙強行分開九尾和商王，將九尾鎮壓在靜虛宮時，他們憤怒的恨不得沖上前去，把姜子牙亂拳打死。
　　姜子牙：“大王……臣以後會有危險嗎？”
　　子受瞥了他壹眼，道：“後面的故事，妳又不是不知道，擔心什麽？”
　　姜子牙掩面而泣：
　　“我怕有人看到這裏就不看了，已經回家磨刀要來砍我……”
　　李靖沒好氣的道：“他們磨刀回來，看到後面的畫面，便都明白了。”
　　姜子牙拍著桌子，桌子都拍爛了，嘆道：“不，不會，他們跳看了中間的情節，只會罵鋪墊不夠，情節突兀，前後割裂啊！”
　　李靖父子無言以對。
　　這句話太真實了。
　　姜子牙憂心之時，投影已經放播放到了姜子牙斬殺九尾的畫面。
　　靜虛宮十二仙尊，戴著面具出現，開口說道“姜子牙，狐妖禍世，天道難容，今日命妳親斬九尾，以示天下！今後，妳就是眾神之長，今後引領靜虛宮，守衛天道，共衛蒼生！”
　　諸天仙神聞言，沈吟不語。
　　這十二位仙尊就是十二金仙無疑了。
　　這說話的口氣簡直壹模壹樣，都那麽的玉虛宮。
　　這壹刻。
　　所有人屏氣凝神，咬牙切齒，本以為九尾天狐必死無疑，結果情節逆轉！！
　　姜子牙發現了九尾體內有壹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人族！
　　而九尾狐和這個孩子被壹道宿命鎖想連，九尾死這個孩子就得死！
　　下壹刻！
　　姜子牙為救壹人，在靜虛宮眾神震驚之中，毫不猶豫的解開了封印！！
　　他放走了九尾！
　　這壹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姜子牙更是松了口氣。
　　出去……不會被打了。
　　接下來的劇情，便是姜子牙在無始天尊的算計下，帶著九兒前往歸墟轉世重生，去解開和狐族的宿命鎖。
　　卻沒想到。
　　這壹切，都是算計。
　　歸墟原來是狐族故土，鎮壓著九尾天狐壹族的魂魄，姜子牙打開歸墟，沒有輪回，卻放出了狐族的魂魄。
　　靜虛宮趁此機會，將狐族徹底斬殺。
　　畫面結束。
　　其中。
　　壹句又壹句讓人憤怒，讓仙神沈思的臺詞出現。
　　“善本無過，可對於神來說，善只宥於眼前壹人，就是罪過。”
　　“舍壹人而救蒼生，便是神的宿命。”
　　“不救壹人，怎麽救蒼生？”
　　“用妳自己的方式，去成為壹個，真正的神。”
　　“我自覺有罪，從此不再為神”
　　“犧牲無辜之人，這就是天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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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最後……
　　九尾天狐站在骷髏遍地的歸墟之上，迎著靜虛宮的仙光，淒慘說道：
　　“姜子牙，妳可知何為歸墟？”
　　“歸墟便是狐族的祖地塗山……不，原來這座山，名叫青丘。多麽動人的名字……”
　　“然而……當年九尾天狐壹族，被仙神屠殺，青丘再無青色，成了我族心中銘記仇恨的屠山……”
　　“仙神為了掩蓋當年的真相，可笑的將其改成塗山……”
　　“鮮血塗滿了大山，倒也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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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塘關。
　　塗山九兒看著最後的畫面，目光復雜，因為那是她埋在心底億萬年的心事。
　　沒想到。
　　今日，卻通過這種方式，在諸天仙神面前，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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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葉扁舟之上，雲霄撐著傘，忍不住開口說道：
　　“娘娘，究竟是誰殺完了九尾天狐壹族？”
　　女媧目光平靜如水，開口說道：
　　“當戰爭沖開了氣運，只剩殺氣支配著天地眾生，沒有壹個生靈是無辜的。”
　　“巫族見妖便殺，妖族見巫便殺。”
　　“更有渾水摸魚者，潛藏其中，四方作祟，在鮮血中獲利。”
　　“雲霄，殺九尾天狐壹族的是那個時代，不是某個人。”
　　雲霄回想著那座鮮血塗滿的青丘，喃喃說道：
　　“青丘不在，只留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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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面最後。
　　諸天仙神看著姜子牙斷天梯，想到了姜子牙壹世叛出昆侖那壹天。
　　他們口中不斷回念著那幾句臺詞，然後紛紛開口。
　　“帝辛，這壹場戲，話中有話啊。”
　　“不錯……”
　　“姜子牙和天尊的沖突，分明是人和仙的沖突。”
　　“他是在告訴諸天仙神……人各有誌，仙神不要強求。”
　　“妳們想的也太多了吧……我覺得，帝辛就是沖著元始聖人傷口不斷補刀，哪有那麽多深意。”
　　“妳們說的這些，帝辛自己都不知道吧！”
　　“呸！壹點內涵都不會看的無知之徒，多回去讀些道法，再閉關幾百年吧。”
　　陳塘關內，諸天仙神頓時圍繞著子受此舉的深意，圍繞著這壹場別開生面的仙劇之內涵，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但他們最終得出壹個結論。
　　這個仙法留影，並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無用。
　　諸天仙神從未見過，人族的情緒除了上戰場之外，竟然也能被如此興奮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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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陳塘關子民還沈浸在悲憤之中時，空中的幻象徹底消失，畫面不在，然後跳出了壹個身影。
　　這個身影正是姜子牙。
　　姜子牙出現後，赫然拉著壹個橫幅，上面寫著兩行字。
　　“七日之後，恭迎諸位觀看我們下壹場仙道留影！”
　　“楊戩劈山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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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
　　天庭。
　　正在南天門看得津津有味的昊天，突然將口中酒水噴了出來。
　　他臉色忽晴忽暗，嘴角抽搐不已，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他被諸天仙神嘲笑的情形。
　　“帝辛！”
　　“妳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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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天仙神看著橫幅上的名字，紛紛對視壹眼，臉色古怪之極。
　　莫非。
　　帝辛做出此件仙器，真的只是為了捅刀子？？
　　楊戩劈山救母。
　　呵！
　　這刀夠深啊。
　　只不過，插得不是元始聖人……而是昊天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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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子牙的故事結束之後，子受坐在城樓上拍了拍掌，陳塘關頓時響起鐘鼓之聲！
　　持續七日的慶典開始！
　　他看著陳塘關內的仙神，開口說道：
　　“此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元始聖人，不要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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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虛宮。
　　本要下界的元始天尊，坐在沈香寶座之上，面沈如水，壓制著心中的怒氣！
　　純屬虛構？
　　誰會信妳？
　　十二仙尊的高矮胖瘦都和本尊的十二位弟子壹模壹樣，妳還說純屬虛構？
　　既然虛構，最後何必再喊本尊壹聲？
　　元始天尊冷聲說道：
　　“仙工造物……”
　　“取之於仙，用之於人？”
　　“倒是好想法。”
　　“帝辛，別以為本尊不知道妳在想什麽。”
　　“妳不想讓人族修仙，卻想著執掌仙法，哪有這等好事？”
　　“對於道，妳壹無所知。”
　　“本尊只需壹句話，便能讓人間壹切仙道陣法運轉規則，徹底反轉變化。”
　　“到時，妳又能如何？”
　　“壹切奇技淫巧之術，都是細枝末節，怎能登上大雅之堂。”
　　元始說完，站起身來，看著九天十地，看著天上人間，沈聲說道：
　　“妳能說出舍壹人之命而救蒼生，為何想不到舍壹族之權柄，而拯救此方天地！！”
　　“平心說錯了，本尊爭的從來不是大教氣運！”
　　“本尊封神，只為扶昊天上位主宰眾生，只為讓天庭撐起洪荒的天地！”
　　“在此之前，人族的氣運必須打散！”
　　“人王必須消失！”
　　“人族之主只能是天子，代天牧民！”
　　“本尊乃是盤古正宗，闡教之主，豈能看不到這滾滾大勢！”
　　“吾等乃天道聖人，在此亂世來臨之際，不扶天庭歸位，卻將希望寄托於人族。”
　　“究竟是誰錯了？”
　　……
　　武夷山。
　　申公豹在山外喊了壹日，卻聽不到半點回聲。
　　他忍不住走進了武夷山中，只看到壹方棋盤，棋盤周圍空無壹人。
　　申公豹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們不在？
　　此時。
　　陳塘關，兩位道人正坐在壹間酒館臨窗的位置。
　　其中壹位道人手中握著壹枚金錢，開口說道：“商王和玉虛宮，真是不死不休啊。道兄，妳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