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心底的那份恐懼

　　楚景言情緒能夠很好的控制和轉變，不壹會便恢復了原來的模樣，讓鄭秀晶提前給鄭秀妍打了個電話，兩人便直奔演唱會的舉辦場所。
　　“今晚的飯局不來？”陳慕青在電話那頭的語氣十分不善，“楚總監，就算是回到祖國激情難耐，又或者是妳的文藝病又犯了，但工作是工作，情緒是情緒，妳什麽時候變成會意氣用事的人了？”
　　“下午和晚上本來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我想他們想見妳要比想見我的渴望大得多，陳總監，就當幫我壹個忙。”
　　“總得有個原因。”陳慕青說道。
　　楚景言想了想，說道：“小女孩壹個人在舞臺上表演，壓力終歸會很大，如果在臺下能看見熟人的話，應該會輕松不少吧。”
　　電話那頭的陳慕青沈默了壹會，隨即掛掉了電話。
　　娛樂圈是壹個很神奇的地方。
　　而神奇的另壹個體現，就是奇跡，這裏每天都在上演著無數的奇跡，少年可以憑借壹部電影壹舉成為國際電影節的影帝，從而褪去普通人的身份，成為萬眾矚目，有時候楚景言在想，自己的運氣壹定是屬於很差的那種。
　　要不然為什麽他就從來沒遇到過壹夜暴富這種事情？
　　成名就算了，人紅是非多，更何況是我這種天生麗質壹曝光就有無數話題的男人？楚景言摸了摸下巴想到。
　　上海體育場。
　　S.M的家族演唱會將在這個晚上正式舉行，舞臺上正在進行最後的彩排，壹系列的宣傳和采訪也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
　　韓流自從上世紀末開始在大陸興起，吸引了無數國內粉絲，誰都知道這裏是全球最大的消費市場，但凡能分壹杯羹，都能讓S.M的事業層面更上壹層樓。
　　所以不惜重金來滬。
　　作為剛剛出道才不到壹年的少女時代而言，能和公司出道多年並且在中國擁有不俗人氣的前輩們在壹個舞臺表演，對於自身的好處和經驗，都是難得的機會。
　　所有人都很看好這次演唱會，因為從門票的預售來看，非常的客觀，甚至超乎想象之中的好。
　　這更讓所有人信心大增，原本因為首爾那次不愉快的黑色記憶，好像正在逐漸的遠去。
　　新人在舞臺上表演時沒有太多的心思去看觀眾席，只知道認真表演，那次的沖擊更大的是來自於下了臺之後，接受采訪時，她們才知道自己竟然被整個現場的粉絲集體抵制。
　　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報道和更加惡劣的粉絲之間的關系。
　　少女時代已經風雨飄渺。但總算是活了下來。
　　這是她們第壹次在中國進行演出，也是第壹次在中國觀眾面前亮相，每個第壹次都是值得重視和努力的存在，她們也希望，這裏的觀眾能夠表達出足夠的善意。
　　不需要多麽喜歡，能接受就好。
　　這個要求聽起來多多少少有些可憐，可是在粉絲眼裏，這種毫無印象並且全是女人的組合，哪有自己的偶吧們來的賞心悅目？
　　距離正式公演還有好幾個小時，當楚景言和鄭秀晶來到體育場時，也才剛剛到飯點，笑嘻嘻的想著正好可以蹭頓飯的時候，鄭秀晶小心提醒楚景言壹般在演唱會前夕，藝人是不太可能吃到飯的。
　　沒飯吃來做什麽？楚景言心裏很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兩人準備進場時，卻被門衛擋了下來，楚景言四下看了看，確實有不少舉著橫幅和應援物的粉絲已經在體育場周遭等待演唱會的開始，身旁的鄭秀晶眼中充滿著羨慕。
　　“哥哥，妳說等我出到以後，會有粉絲這麽等著看我嗎？”
　　楚景言看了眼那些正圍在壹起的小粉絲，大都是女生看起來也就是學生的模樣，心想著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在家裏讀書看報打飛機，不對，不好好的在家讀書看報報效祖國大夏天的在這裏受什麽罪？
　　“秀晶，妳得知道，這人呢，首先要學會的是淡泊名利，只有這樣，才能夠出淤泥而不染，任憑風吹雨打，巍峨不動。”
　　鄭秀晶顯然跟不上楚景言的脫線思維，但總在門口被攔著不讓進可不是什麽好事，著太陽忒毒了壹點，只是呆了這麽壹小會，鄭秀晶的額頭上就冒出了壹層汗。
　　掏出手機給鄭秀妍打了個電話，楚景言拉著鄭秀晶躲在壹處陰涼地，壹瓶冰水下了肚子，那股子悶熱感覺才稍稍退散了許多，都說出來玩其實就是受罪，楚景言覺得現在得加上壹條。
　　大夏天的出去玩，那才叫受罪。
　　電話裏頭的鄭秀妍表示自己的午飯就是壹個蘋果，楚景言和鄭秀晶兩人的午飯得自己解決，看著街對面有家餐廳，楚景言進去隨意打包了幾個菜，又重新折返回來。
　　掏出壹根雞腿遞給鄭秀晶，壹個站著喝水，壹個蹲著啃雞腿，這畫面有些美，身邊的人都不忍直視。
　　“姐姐出來了！”原本坐在地上的鄭秀晶忽然站了起來，沖體育場的大門揮了揮手。
　　壹身白色連衣裙的鄭秀妍也看見了兩人。
　　將近兩個月沒回過家的鄭秀妍在全家人眼裏自然是個大忙人，如今身為大忙人的鄭秀妍能親自出來迎接，楚景言覺得自己檔次壹下子就上去了不少。
　　鄭秀妍躲過鄭秀晶油乎乎的手，看了眼她手中的雞腿之後很是隱秘的咽了口口水，楚景言晃了晃手裏的袋子笑道：“別擔心，我給妳買了份沙拉。”
　　“妳們兩個把汗擦壹下。”接過沙拉，鄭秀妍把手中的壹包紙巾遞給楚景言，“不是說妳下午會很忙嗎，怎麽還有空過來。”
　　楚景言笑道：“剛才來的時候想想好歹這也是妳第壹次在我家鄉演出，這個可是有重大歷史意義的，我可不想缺席。”
　　“那工作呢？”鄭秀妍問道。
　　沒等楚景言回答，壹旁的鄭秀晶搶先說道：“哥哥請陳姐姐幫忙了，姐姐，那個叫陳慕青的姐姐很漂亮很厲害呢，在哥哥公司裏可是和哥哥是平級哦，都是總監。”
　　“陳慕青？”鄭秀妍眼珠子壹轉，隨即看向楚景言問道，“上次妳帶回家吃飯的那個？”
　　楚景言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鄭秀妍眼中會有如此濃烈的殺意，在小幅度的點頭之後，鄭秀妍把沙拉塞回紙袋，牽起鄭秀晶的手就往後臺走，壹邊走壹邊說道：“秀晶，以後少和陌生的女人接觸，她們可不像妳姐我這樣心地善良，懂不懂？”
　　楚景言跟在兩人身後，聽著鄭秀妍的話苦笑不已。
　　這小女生對比自己漂亮的同性可真是夠敵視的，那事都過去這麽久了，鄭秀妍還記著。
　　跟著鄭秀妍走近後臺，讓楚景言沒想到的是竟然沒受到任何的阻攔，原本想著還會有經紀人什麽的出來詢問壹下，只是楚景言看著那幾個經紀人見到自己以後那古怪的表情，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見楚景言壹副好奇的模樣，鄭秀妍打開沙拉壹邊吃壹邊說道：“很奇怪他們為什麽對妳這麽客氣？”
　　楚景言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鄭秀妍和鄭秀晶兩人津津有味的吃著沙拉。
　　剛才是誰那麽硬氣把沙拉塞給自己的？
　　嘴上說不要，身體倒是挺誠實。
　　鄭秀妍壹邊走壹邊吃，含糊不清的說道：“別太意外，自從那天妳帶著壹幫律師大搖大擺的來我們公司壹邊吵著要告我們室長，壹邊還揍了東海前輩，妳就已經是全公司的名人了，上到社長，下到練習生，誰不知道您楚大總監的威名。”
　　“我都這麽厲害了？”楚景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放心吧秀妍，我不會辜負著來之不易的名望，在以後的日子裏繼續保持的。”
　　鄭秀妍回頭看了楚景言壹眼：“我這可不是誇妳。”
　　“姐姐妳這話也不全對。”鄭秀晶笑嘻嘻的說道，“我的朋友知道那天做出這事的是我哥哥以後，對我都很羨慕呢。”
　　楚景言笑的更加燦爛。
　　鄭秀妍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麽，推門走進休息室，楚景言頓時感覺壹陣的香氣四溢。
　　以前在妖蛇宮的時候也沒少去過那些包廂公主們的休息室，不過楚景言現在算是知道了，這味道是真的不太壹樣。
　　和那裏永遠都彌漫著劣質香水味道相比，這裏的氣味，簡直就是大自然的恩賜。
　　但是我們見多識廣的楚大總監是不可能因為這點東西就表露出屌絲模樣的。
　　這是第壹次見到鄭秀妍的全體成員，壹頓的問候是少不了的，還真就如同鄭秀妍說的那樣，楚景言如今可是S.M內部的大名人，而作為直接當事人的鄭秀妍，自然平時沒少和她們說起楚景言。
　　之前見過的權宥莉不說，其余的人都壹直沖楚景言投來好奇的眼神。
　　心中感慨壹下這組合人多就是有好處，外貌來看各有千秋，這個坐在壹旁看電視的叫什麽來著？林允兒，為什麽她看不懂中文電視節目，卻依然可以看得如此津津有味？
　　這個小清新妹子不會是個中二病吧？
　　見到了好久不見的小肥婆，楚景言熱情的上前索要擁抱卻被拒絕，心想著美國回來的小孩怎麽連這點禮儀都沒有的時候，楚景言忽然發現自己怎麽著也得在鄭秀妍這群隊友面前樹立壹個正直可靠的形象。
　　環顧了四周，楚景言有些疑惑的沖小肥婆問道：“妳們的隊長呢？”
　　小肥婆從鄭秀妍那秋來了壹口沙拉，壹邊吃壹邊回答道：“被室長叫去訓話了，演唱會之前的例行公事。”
　　楚景言笑道：“我看妳倒是挺悠哉。”
　　頓了頓，楚景言接著說道：“這估計就是老人們經常掛在嘴邊的，傻人有傻福吧。”
　　看了看依然在自顧自的吃著沙拉，而完全沒有被自己的惡語相向傷到的小肥婆，楚景言心中感慨出道壹年就能讓這個小女生變得如此強心臟的同時，忽然覺得自己的吐槽功力下降了不少。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夜幕降臨。
　　楚景言和鄭秀晶拿著鄭秀妍給的票先去了觀眾席，看著周圍全是拿著各色應援棒的粉絲，楚景言和鄭秀晶很識趣的把手上那兩根粉色的應援棒塞回了口袋。
　　妳要說在韓國少女時代還算有點人氣，在中國，那還真就是說出來沒幾個人能知道的。
　　演唱會正式開始。
　　舞臺上絢麗的燈光把整個場間照的通明，觀眾席上翻湧起壹片壹片的各色海洋，不得不說身在其中，即使是楚景言，都會覺得，有些實在是太吵了。
　　“輪到姐姐們的表演了。”
　　正當楚景言昏昏欲睡時，壹旁的鄭秀晶拉了拉楚景言的衣角，楚景言這才回過神來，強撐著精神看向舞臺。
　　音樂響起。
　　然後原本應該是歡呼聲的場間忽然之間寂靜了下來，楚景言原本想跟著吼兩嗓子，卻發現周遭的人全都閉上了嘴。
　　然後滿是嘈雜，甚至蓋過了臺上的音樂。
　　楚景言不知道現在自己是在演唱會的現場，還是在滿是粗鄙言語的地下賭場。
　　瞬間，楚景言只覺得眼前壹黑。
　　他身邊的人默默的關掉了熒光棒，漆黑的夜在月光下，楚景言看著那壹張張稚嫩的臉龐上，充滿著報復成功之後的暢快和冷漠。
　　扭過頭，轉過身，楚景言原地轉了壹圈。
　　視線所及，目光所觸。
　　全是黑暗。
　　楚景言覺得自己現在正被黑暗包裹著，低頭看見鄭秀晶瑟瑟發抖的靠在自己身旁，壹臉無助和恐慌。楚景言沒說什麽便把鄭秀晶摟在了懷裏。
　　這不是惡作劇，這也不是什麽狗屁隱藏攝像頭，這是抵制，是蓄謀已久的抵制，是和在韓國那次壹模壹樣的……
　　黑海！
　　又是黑海！
　　那場在韓國掀起軒然大波的抵制行動終歸是波及到了中國，甚至，這次的抵制活動要比韓國本土的那次更加的恢弘，更加的恐怖。
　　楚景言摟著鄭秀晶望向舞臺。
　　隔得太遠，楚景言看不見鄭秀妍此時此刻的表情。
　　舞蹈依然很整齊，很劃壹。
　　但卻遭到了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厭惡。
　　這份厭惡來自於壹個個小小的人。
　　但這壹個個小小的人卻組成了這片讓楚景言都覺得心悸的黑海。
　　楚景言左手有些顫抖。
　　這片黑暗讓忽然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許多年前的那艘破漁船，想起了那個晚上暴烈的海浪和如同現在壹樣漆黑的海洋，卻能生生的吞沒他。
　　被藏在心底深處，那份最最原始的恐懼讓楚景言口幹舌燥。
　　他忍不住揮起了拳頭。
　　忍不住大聲的開始咒罵。
　　忍不住，忍不住緊緊抱住了懷裏的鄭秀晶。把頭深深的埋在鄭秀晶瘦弱的肩膀上。
　　他怕了。
　　不是因為這片黑海。
　　是源自那片記憶中，最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