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突發奇想

　　第四人民醫院，特殊看護病房。
　　在探視簿上簽了名，透過單向透明玻璃朝病床上的袁常青看壹眼，李廷軒才朝站在門邊的主治醫生點了點頭。
　　醫生開門的時候，李廷軒回頭看了眼跟他來的助手。
　　這裏不像醫院，更像監獄，只是工作人員穿的都是白大褂。
　　搞定“華盛頓”號，白揀了九套“伊斯坎得爾”與五十枚“布拉莫斯”，讓杜彥寧揚眉吐氣，也讓軍事情報局大大長了壹次臉。李廷軒趁機提出探視袁常青，因為軍事情報局參與了FOS研發工作，所以這壹要求得到了批準。
　　病床上，袁常青臉色蒼白、顴骨高高突起、雙目深陷，眼睛沒有壹絲神采。
　　只有壹張壹合的鼻孔表明他還活著。
　　生不如死！
　　李廷軒拖動椅子時故意弄出聲響，袁常青的眼珠子動了壹下，只是壹眨眼的功夫，隨即又變成了開始的樣子。
　　老家夥，竟然裝瘋賣傻。
　　李廷軒心裏暗笑，坐到了椅子上。
　　袁常青裝瘋也很正常，劉威在他的手裏逃脫，鬧出那麽多麻煩，真要查下來，他這個項目負責人首當其沖。
　　慢條斯理的抽完壹根煙，李廷軒才朝裝著單向透明玻璃的那面墻看去。
　　門被敲響三下，表明助理已經搞定主治醫生，關掉了監控設備。
　　“別裝了，這裏就我壹個，監視器也關了。”
　　袁常青的眼珠子轉了壹圈，最終盯住了李廷軒。
　　“還想騙我嗎？”李廷軒笑了笑，說道，“我可費了不少功夫才進到這裏來，等下我出去了，妳可得在這裏躺壹輩子。”
　　“妳沒騙我？”聲音是從袁常青的喉嚨裏發出來的。
　　“我為什麽要騙妳？”
　　袁常青遲疑了壹下，這才使勁撐起身子。
　　見到他那費力的樣子，李廷軒扶了他壹把。
　　“李局，妳可把我害苦了。”袁常青靠著床頭喘了幾口氣，“還有煙嗎？”
　　“妳不是不抽煙嗎？”李廷軒掏出了壹根香煙。
　　點上吸了壹口，袁常青就用力咳嗽起來。
　　見此情形，李廷軒知道袁常青還是不放心。如果監視器沒有關掉，那些二十四小時執勤的護士就會立即趕過來。
　　袁常青還活著，就是因為他還不能死。
　　等到袁常青咳夠了，李廷軒才架起二郎腿，說道：“夠了吧？說吧，我聽著。”
　　“妳要聽什麽？”袁常青丟掉了香煙，因為他確實不抽煙。
　　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回答。
　　“他還活著。”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妳來了，證明他現在還活著。”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實驗成功了，比我預料的還要完美，只是我忽略了壹個問題。”
　　“什麽問題？”
　　“與實驗無關，壹個次要問題，我是後來想到的。”袁常青長出口氣，說道，“FOS實驗的關鍵條件是我們開發的基因誘導素，沒有這東西，改造就無法進行。基因誘導素既是寫入基因信息的模板，又是良好的電導體。”
　　“為什麽要洗腦？”李廷軒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上面下的命令，我必須執行。”
　　“有多上面？”
　　袁常青苦笑了壹下，說道：“FOS是軍方最高機密的科研項目，能給我下命令的還真沒幾個。”
　　“那也有幾個。”
　　“我要出去。”袁常青把目光轉向了李廷軒，“我不想躺著等死，妳把我弄出去，我就告訴妳是誰下令洗腦。”
　　李廷軒苦笑了壹下，似乎早就料到袁常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如果不能出去，告訴妳也沒有好處……”
　　“我會想辦法，需要時間，所以……”
　　“妳認為我在離開這裏之前會告訴妳嗎？”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那妳就安心躺著，等我想到辦法，自然會接妳出去。”
　　“只要到了安全地方，我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訴妳。”
　　李廷軒看了眼手表，站了起來。
　　“妳不想知道他的情況嗎？”
　　“他？”
　　袁常青點了點頭，說道：“實驗結果超出我的預料，嚴格說來，他已經不是人了。”
　　“那是什麽？”
　　“超人，超越這個時代的人！”袁常青苦笑了壹下，說道，“可惜的是，他逃走了。如果把實驗做完，就能把他身上的潛力激發出來。現在看來，能夠發揮出多少潛力，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李廷軒的眉頭跳了幾下，轉身離開了病房。
　　門關上的時候，袁常青趟了下去，再次變成那副活死人的樣子。
　　叫上正在給主治醫生打招呼的助手，李廷軒沿著安全樓梯去了地下車庫。
　　剛上車，電話就響了起來。
　　助手很有眼水，主動坐到前排副駕駛的位置上，司機發動轎車的時候，還關上了聯通後車廂的窗戶。
　　“是我。”
　　“李局，有點小麻煩。”打電話來的正是典斌，他簡單扼要的介紹了情況。
　　“讓妳上船？”李廷軒楞了壹下，隨即說道，“這不可能！張晉南是防安全局的特工，就算不認識妳，也會調查妳們四個。他們三個好說，防安全局那點本事，還查不到K1頭上。”
　　“問題是，劉威已經答應派四個人去。”
　　“第五個人是誰？”
　　“張晉南。”
　　“他自己？”
　　“也是劉威幹的。”
　　“媽的，這小子想幹嗎？”
　　“我也不知道，只覺得他在拉人墊背。”
　　“沒這麽簡單。”李廷軒迅速思索壹番，隨即笑了起來，因為他想到了壹種最不可能的情況。“妳開始說，張晉南帶劉威與周譽龍去大州，還送了三個女人給他們。”
　　“是兩個，送給劉威的，另外壹個是李振業送給周譽龍的。”
　　“這麽說來，張晉南先是試探劉威與周譽龍的身手，發現兩人身手不凡之後，再設法籠絡。”
　　“可以這麽說。”
　　李廷軒沈思了壹會，說道：“看樣子，張晉南高興過了頭，忘了自己的斤兩。”
　　“李局，什麽意思？”
　　“妳說，如果張晉南搞砸了這件事，會有什麽結果？”
　　“搞砸？不大可能吧，劉威說他有壹成的把握。”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只是假設。”
　　“真搞砸了，恐怕他得完蛋。”
　　“這就成了，妳去告訴劉威，我會安排第四個人，只不過不是妳。”
　　“李局……”
　　“當然，妳也得跟著去，反正又不是只有五個人能夠上島。”
　　“好吧，我去跟劉威說，只是這第四個人……”
　　“到時候就知道了，就說是我說的，讓他放心。”
　　“明白。”
　　“好了，我掛電話了。”
　　掛斷電話，李廷軒長出了口氣。
　　雖然張晉南是防安全局的香港特派員，算得上是最高級地區情報官員，但是李廷軒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
　　像張晉南那樣的間諜，李廷軒不知道幹掉過多少。
　　只是這次，李廷軒沒想過幹掉張晉南，而是打算好好利用這個渾身江湖氣的特工。
　　另外壹端，典斌正在思索該如何跟劉威說。
　　沒等他想好，劉威就拉開房門，回到了客廳裏。
　　“這麽快？”典斌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隔壁房間裏激戰正酣，廁所裏傳來的歌唱聲也十分響亮。劉威不會是個快槍手吧。
　　“還要多久？”劉威壹楞，隨即笑了起來，“哄兩個女娃子睡覺要得了多少時間。”
　　“那得看怎麽睡。”
　　劉威翻了下白眼，懶得理會思想邪惡的典斌。
　　“我給老李打了電話了。”典斌沒再開玩笑。雖然劉威殺人如麻，但是人品肯定沒問題。
　　“他怎麽說？”劉威拿起了茶幾上的香煙。
　　“讓妳放心，他親自安排第四個人，很快就到。”
　　“不是妳？”
　　“妳知道張晉南的真實身份，妳覺得我合適嗎？”
　　“我們不壹樣？”
　　“當然不壹樣。K1是最高級別的秘密部隊，防安全局那點本事，肯定查不到妳們頭上。”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老李提到派誰來嗎？”
　　“沒有，只是讓妳放心。”
　　“妳說，這能放心嗎？”
　　“我有什麽辦法？”典斌隨手把手機丟到桌上，“妳要不放心，自己打電話問吧。”
　　“得了，我可不想挨罵。”劉威知道典斌沒有撒謊，也沒有必要撒謊。“既然如此，妳什麽時候回去？”
　　“回不去。”
　　“有新的任務？”
　　“沒有，老李讓我壹道上船。”
　　“妳不是不去嗎？”
　　“我怎麽知道。”典斌也是壹肚子的氣。本來擺脫了關系，結果卻被李廷軒生拉硬拽的留了下來。
　　“看樣子，老李很有想法啊。”
　　“妳知道老李在想什麽？”
　　“我在他身邊長大，妳說是我了解他，還是妳了解他？”
　　典斌壹楞，劉威這話也沒錯。他跟著李廷軒也就幾年而已，而劉威在李廷軒身邊生活了十五年，差不多是李廷軒的半個兒子。
　　“妳最好準備壹下。”
　　“準備什麽？”
　　“與張晉南有關的資料，特別是他的個人資料，還有他在防安全局的東西，反正與他有關的東西都有用。”
　　“妳是說……”
　　“還沒想明白嗎？與妳比起來，我最多算得上半個情報人員，我都想到了，妳不會沒有想到吧。”
　　典斌臉壹紅，被劉威這話說得無地自容。
　　“沒想明白就好好想吧，我可要睡覺了。”說完，劉威就躺到了沙發上。
　　“妳在這裏睡，我睡哪？”
　　“隨便妳睡那，地板上空著，反正屋裏也不冷。”
　　典斌氣得吐血。這家夥腦袋肯定有問題，裏面有美人暖床、還是兩個，卻要出來跟別人搶沙發，簡直就是神經病。
　　看看人家周譽龍，活得多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