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壹章 白鳳凰

　　高閣之前，人流湧動。
　　大量的死士從高閣之中湧出，可便是班大師、徐夫子等統領，也不認識這些人。
　　既非墨家之中叛出，也非冀望谷中新收，完完全全的陌生的人。
　　這些人以冀望谷的首領為中心，形成了包圍圈，將趙爽包圍了起來。
　　趙爽身後的白鳳擺開了架勢，心中警惕，吹起了口哨。
　　剛才隱沒不見的白鳳凰再度出現，想要飛入谷中接應。
　　燕丹仿佛早有預料，揮了揮手，高閣之上，湧出了許多的弩手，甚至還有幾架強弩。
　　壹輪急射，本要接近的白鳳凰再度升高。幾次翻轉，都被逼退，巨大的白鳳凰都無法接近地面，找到壹個合適的距離，與白鳳會和。
　　燕丹封鎖了趙爽這邊空中的力量。事實上，冀望谷對於機關城的力量，很熟悉，燕丹在壹開始便有了準備。
　　“首領！”
　　班大師等人想要說些什麽，卻被燕丹制止了。
　　“今日之事，與冀望谷無關，也與墨家無關。自今日起，丹便不再是冀望谷的首領。”
　　燕丹壹言，高閣之前的廣場上，所有人都面露詫異之色。
　　有人想要阻止，也有人沈默不語。
　　事實上，在輕蘭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並承認了當年所為之後，這廣場上許多人，尤其是脫離了機關城之後，還自認是墨家繼承者的那壹部分人，並不認為燕丹有繼續領導他們的資格。
　　人群之中，壹眾燕墨出身的人想要阻止，可燕丹並沒有給他們阻止的機會。
　　那些從高閣中湧出的死士，重重包圍趙爽的同時，也開始向外蔓延，準備封鎖了廣場外圍的道路，形成包圍圈，徹底將趙爽封鎖在谷中的廣場上。
　　“諸位兄弟，丹有負爾等。只是，此時此地發生的事情，已經不只是墨家內部的恩怨，而是有關於國仇家恨。諸位兄弟，先走吧！”
　　燕丹壹言，應者卻是寥寥。看著這副架勢，趙爽並不擔憂。
　　“看來殿下早有準備？”
　　燕丹將目光看向了趙爽，壹雙銳利的眸子散發著寒光，整個人都處在壹種緊繃的狀態。
　　“巨子剛才所說，今日乃是墨家之事。而丹今日所為，卻與墨家無關。巨子要與丹算江湖恩怨，但丹卻要與秦國的漢陽君算壹算國仇家恨。”
　　“國仇家恨？”
　　“當年秦國的漢陽君領著五千太原精甲士，破我燕國薊城，亡我社稷。這國仇家恨，不該算麽？”
　　“的確該算！只是這帳殿下今日怕是算不得了。”
　　趙爽轉過了身，緩緩開口，聲音響徹整個廣場，乃至於廣場外的弟子，都能聽得到。
　　“今日之事，燕丹自絕於墨門。凡昔日叛出機關城者，亦或是感慕墨家先賢之誌，後入冀望谷者，今日可重歸墨門。”
　　說著，趙爽擡起了手中墨眉，這象征著巨子身份的信物。
　　“往者不咎，來者不棄！”
　　這壹聲傳遍谷中，緩緩回響。廣場之上，壹眾冀望谷的弟子卻是寂靜無言。
　　燕丹看著這壹切，他麾下的死士還沒有徹底完成包圍圈，還沒有必殺的把握，可看著那個在前面握著墨眉的背影，心中有些緊張。
　　班大師看了壹眼燕丹，又看了壹眼趙爽手中的墨眉，心中微微嘆了壹口氣，拱手壹禮。
　　“屬下參見巨子！”
　　班大師的舉動便如蝴蝶的翅膀壹般，在眾人心中刮起了颶風。
　　接著，徐夫子、盜跖等統領，越來越多的弟子開始行禮。
　　“屬下參見巨子！”
　　……
　　“妳們……妳們……”
　　大鐵錘看著昔日的兄弟，如今走到了他們的對立面，情緒十分激動，壹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壹時間，這廣場之上，有大半的人聚集在了趙爽麾下，與燕丹的壹眾死士，分庭抗禮。
　　剩下的，大部分的冀望谷中人，猶豫的很少，大多數人心誌堅定。
　　只是，高漸離卻走了出來，聚集了壹眾燕墨出身的冀望谷門人，加入了燕丹壹方。
　　燕丹最為不想要見到的場景，最終還是到來了。
　　這谷中漸漸分成了兩方，形成了兩個中心。盡管，這廣場之上，站在趙爽這邊的是大部分，但在廣場之外，站在燕丹壹方的，卻是大部分。
　　可壹旦廝殺下來，那麽場面便難以控制。燕丹也不願意見到，昔日的兄弟之間，自相殘殺。
　　可接下來，趙爽所做，卻讓燕丹有些疑惑。
　　“爾等既以重歸墨門，自當聽從本座之令。”
　　“但憑巨子吩咐。”
　　就當班大師等人壹場血戰即將開始，手中握緊了兵器的時候，趙爽卻說著。
　　“今日這谷中，除我之外，所有墨家之人，退出冀望谷。”
　　便在眾人詫異之時，趙爽看向了燕丹。
　　“今日墨家之恩怨已經分明，剩下的這帳，殿下是否要與我單獨算下？”
　　燕丹皺著眉頭，他心中清楚，要高漸離、大鐵錘他們與班大師他們決生死很殘酷，也知道如果接下來發生壹場血戰，將會讓形勢不可控制。
　　可燕丹又同時擔憂，趙爽會不會在接下來墨家之人撤退的同時，搞些小動作。
　　燕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便在他同意的那刻，可有清晰看出，高漸離、大鐵錘他們眼中的那份慶幸。
　　“讓開道路！”
　　冀望谷的人放開道路的同時，燕丹的死士卻將趙爽看得越加緊了。
　　“巨子！”
　　班大師等人不明白，眾人聚在壹起，還能拼殺壹條生路，可他們走了，趙爽怎麽辦？
　　趙爽應該清楚，即使他們重歸墨家，可這冀望谷中，站在燕丹壹方的還是大部分人，他們並沒有優勢。
　　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依舊做出這個決定的人，絕對不會是怕死之人。
　　“這是巨子令！”
　　趙爽壹言，十分堅定。壹眾本欲死戰之人，都有些不明白，包括白鳳在內，陸續從通道離開。
　　而這期間，燕丹在高漸離耳邊說了些什麽，高月和輕蘭母女，也被帶了出去。
　　廣場之上的形勢，漸漸明了，趙爽壹人處在眾人的包圍之中，卻依舊沒有動靜。
　　“殿下就不擔心，我只是替身？”
　　“如果妳是替身，我今日也就不會如此了！”
　　“看來殿下的修為已至第九層，與先代巨子壹樣了。可惜，終究還是看不破國仇家恨，到達第十層兼愛之境。”
　　燕丹輕聲壹笑。
　　“難道妳就看得破麽？”
　　“殿下要與我算這國仇家恨，那麽我就陪殿下算壹算。只是殿下應該知道，這帳只有生死存亡，不涉其他。”
　　趙爽說著，眼中壹變，殺意盡顯。
　　“覆軍殺將，破國滅家。白骨露野，身死無地。”
　　燕丹感覺到了危險，雖然他不知道這危險從何而來。
　　隨著趙爽這壹聲落下，大地仿佛在震動，且越來越清晰。
　　遠處傳來了信號，那是重歸墨門的弟子已經到了安全之地的信號。
　　“殿下可知這冀望谷雖然是墨家先賢講道之地，易守難攻，可蓄養大量的人馬，幾如壹個小國，可為什麽先賢最終還是將大本營遷到了機關城？”
　　禁地之中，記載著大量的墨家密辛，只有巨子能夠看到。
　　不等燕丹回答，趙爽接著說道。
　　“冀望谷地處低窪，外有梁渠環繞，互為表裏。湖水高懸，谷處低勢。壹旦外敵識破，用以為計，那麽這裏便會瞬間破滅。”
　　地搖山動，仿佛末日壹般。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恐懼之色，唯有趙爽，面色如常。
　　“自此之後，世上再無冀望谷！”
　　壹聲鳳鳴，白鳳凰飛翔在天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