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壹章 非常之人

　　冷宮之中，舉目皆是蕭索。
　　韓非坐在屋子中央，壹旁酒觚壹空，瞬時間感覺時間漫長了許多。
　　他興致缺缺，沒有了美酒，這漫長的無聊時光還真不好打發。
　　“九公子好興致！”
　　壹聲輕音，這冷寂的宮殿之中，除了看守的士兵，本不該有其余的人，不過，韓非卻沒有在意。
　　因為這聲音，他很熟。
　　趙爽手中提溜著酒壺，衛莊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這座宮殿之中。
　　韓非看了壹眼趙爽，並沒有意外，這個只有壹面之緣的男子，會闖過韓王宮中重重守衛，給他送酒來。
　　將趙爽帶來的酒水倒進了早已經空空的酒觚之中，韓非壹笑。
　　“兩位能夠前來，還真是讓非有些意外。”
　　嘴上這麽說，可韓非卻很快拿出了另外兩尊酒爵，替趙爽和衛莊倒上了酒水，似乎早已經預料到，在這座冷宮之中，會有不速之客到來。
　　衛莊臉上露出了微微驚訝的表情，然而趙爽卻是很坦然地接過了韓非遞過來的酒器。
　　“如此，飲了這杯酒，九公子可否壹言，為何要花費心思接近我等？”
　　趙爽舉了舉手中酒爵，將其中酒水壹飲而盡。
　　“妳是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韓非身體微微傾斜，靠在桌面上，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壹開始，九公子與紅蓮公主的出現，我的確以為只是壹個偶然。可直到，妳知道了衛莊這個名字後，卻依然沒有什麽反應。”
　　趙爽壹笑，看向了身旁的衛莊，調笑著。
　　“這只有兩個可能，要麽作為鬼谷傳人的衛莊實在是沒有什麽名氣，要麽便是九公子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衛莊瞥了壹眼趙爽，似乎有些不滿對方拿他開玩笑，不過卻並未出聲。
　　“鬼谷雙雄之壹的衛莊，又怎麽會沒有名氣？非遊學回來，聽聞江湖之事，都說鬼谷縱橫，不能並列。世人猜測，衛莊兄從秦相呂不韋處辭別，與蓋聶受到秦王重用有關。”
　　韓非說到這裏，將擺在面前的酒水壹飲而盡。
　　“不過非卻不這麽看。秦王與呂相有君臣之誼，然勢必不能並列。如果衛莊真的想還要與蓋聶壹較高下，那麽待在呂不韋身邊，便是壹個好去處。只不過，衛莊兄卻沒有這麽做。”
　　“我和妳並不是朋友，所以這聲衛莊兄，就不必了。”
　　衛莊佩服韓非的眼光，可是卻表現的很是很冷漠。
　　“還真是無情呢！”
　　韓非聳了聳肩，看向了趙爽，眼眸深邃。
　　“如果說，鼎鼎大名的鬼谷雙雄之壹在此，那麽他身邊的人，也壹定不會是個小人物。”
　　看著韓非的樣子，趙爽心中有些詫異。
　　他本以為，韓非是因為衛莊而盯上他的，可現在看來，事實的情況或許完全相反。
　　“九公子似乎早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從小聖賢莊遊學而歸時，曾經聽到我的老師囑咐我，不要與秦國的漢陽君為敵。”
　　韓非坐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了笑容。
　　“但老師越是囑咐，我越想要知道，這位漢陽君究竟如何？”
　　說著，韓非直視趙爽。
　　“於是，我發現了壹個有趣的組織，流沙！”
　　韓非站了起來，走到了窗戶邊，雙手負後。說起正經事的時候，韓非沒有了那副好酒的模樣。
　　“天地之法，執行不怠。這個宗旨，很合我的胃口。”
　　良久的沈默，韓非轉過了身子。
　　“只是不知，漢陽君想要的是怎樣的壹個天下？”
　　“必聚於壹。”
　　趙爽的回答過於簡單，以至於韓非在經過短暫的驚訝之後，才露出了笑容。
　　“好壹個聚於壹。”
　　韓非握緊了手，轉過身來。
　　“當日，漢陽君在鹹陽，直言秦滅六國之事，看來早有所謀。只是此刻，秦國內部的復雜程度，卻遠遠超過人們的想象。漢陽君所欲成就之事，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欲鑄天子之劍，成就不世之功，亦必待非常之人。”
　　趙爽擡起了手中酒爵，微微壹笑。
　　“非常之人？”
　　韓非壹時間弄不清楚，趙爽指的是誰？
　　“妳們知道我是誰麽？王宮就是我的家，自己家裏，哪有不能去的地方？”
　　紅蓮在外吵鬧的聲音，打斷了韓非的思緒。
　　外面的韓軍兵士終究是攔不住這位韓王寵愛的公主，被她闖了進來。
　　只是讓紅蓮意外的是，自己哥哥的屋子之中，居然還有兩個人，以至於她剛發現的時候，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紅蓮公主，怎麽了？”
　　在外的韓軍士兵有些緊張，冷靜下來的紅蓮應承道。
　　“沒事，本公主見到了兩只蟑螂。我要與哥哥敘舊，妳們這些家夥離遠點。”
　　“諾！”
　　“妳們兩個怎麽在這裏？”
　　紅蓮拎著酒和裝著菜的盒子，臉上帶著好奇之色。
　　“我等怕九公子壹人寂寞，故而前來陪他喝酒。”
　　趙爽的話讓紅蓮壹笑，放下了手中的物什。
　　“早說嘛，我就不拎著酒壺了，怪沈的。”
　　紅蓮抱怨的同時，還看了壹眼衛莊，發現對方沒有看自己，紅蓮還有些小生氣。
　　不過紅蓮沒有放在心上，很快與眾人圍坐在了壹起。
　　“本公主帶了很多菜，壹起吃吧！”
　　紅蓮壹邊擺著菜，壹邊跟韓非絮叨著。
　　“哥哥，妳這次可把父王得罪的不輕，父王現在火氣還沒有消下去。姬無夜那個家夥，從許地趕回來，在朝堂上被父王罵了好壹通。那場面，可好笑了。”
　　“是麽？”
　　聽說自己的父王沒有消氣，韓非還挺高興。那便意味著，韓王其實心中明白，韓非當日所說話的深意。
　　“朝令夕改，王道之威何存？”
　　輕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韓非雙眸微微睜大，看向了趙爽，紅蓮天真的聲音在韓非耳邊響起，卻讓他心中震驚不已。
　　“妳怎麽知道哥哥當時的話？”
　　“韓非公子受到如此對待，整個新鄭都傳開了。對於公子直言進諫，在下佩服不已。”
　　聽了趙爽的話，紅蓮卻是壹笑。
　　“什麽直言進諫，我看哥哥是在犯傻。再過些日子，等父王氣消了，我會在父王耳邊說些好話，說不定哥哥就能出來了。到時候，妳可別再頂撞父王了。”
　　見韓非不理睬自己，紅蓮氣呼呼拉著他的耳朵。
　　“知道了知道了！我壹定不和父王頂撞。”
　　趙爽的耳邊，聽到了衛莊壹聲輕笑聲，轉過頭時，對方的面龐卻是依舊冷漠。
　　這個死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