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張鎮長算個屁啊

　　“三大爺，這是怎麽回事兒啊？”看看路邊站著壹個拄著拐棍的老人，阮鳳玲打開車門子下來，走到老人身邊問道。
　　“妳是……西頭老阮家的二妮子吧？這閨女越來越有出息了，都開上洋轎車啦？妳媽早上趕集從這過去還念叨妳呢……”老人有點話嘮，沒有回答阮鳳玲的話，反而絮絮叨叨的說了壹大車。
　　“三大爺，我這就是回家看看我媽，這怎麽這麽多人堵著路啊？”阮鳳玲耐著性子聽他說完，這才又問道。
　　“啊，妳說這些人啊？打架呢。四狗子剛從外面打工回來，剛進家門就和牛蛋打起來啦。”三大爺壹邊說著，還壹邊用拐棍在地上頓了壹下，以示自己的氣憤：“唉，這人哪，都變成什麽樣子啦？這還是親堂兄弟呢，大伯子就和弟媳婦滾壹塊去了。這要擱在以前，是要開祠堂千刀萬剮的……”
　　四狗子、牛蛋，這些名字阮鳳玲勉強有點印象，卻實在是分不清楚誰是誰。可三大爺說的很明白了，大伯子和弟媳婦“滾”到壹塊去，這在小山村可是很丟人的事兒。
　　既然四狗子打工剛進家門，那壹定是牛蛋把四狗子的媳婦睡了。可這種事情兩個人必定很小心，那四狗子剛回家是怎麽知道的？
　　正想著呢，就聽著院子裏面罵聲突然又高了起來，其中還夾雜著女人的厲聲怒吼：“妳壹天到晚不回家，壹年到兩頭就帶回來那千把兩千塊錢，妳以為老娘很稀罕啊？我就是和他睡得舒服，我就是看中他有錢啦，妳想怎麽著吧？大不了咱們離婚，老娘我離婚不離家，從今後就跟著她過啦……”
　　這女人倒是挺強悍，不過說出來的話很庸俗，有點不要臉的感覺。對於婚姻，阮鳳玲自覺現在認識的比較深刻，如果妳是因為夫妻感情不和鬧離婚，或者是出於真愛搞分裂，這些都是值得同情的。但像這個女人說的這種話，就算是過來人，阮鳳玲也自覺不敢茍同的。
　　“四狗，現在妳聽明白了吧？不是我想怎麽樣，是妳媳婦看中我了。這他媽能怨我麽？全村這幾年生的娃有壹半都是我的，老子有錢有勢，誰他媽敢動我壹根手指了？要不是看在咱們壹個老奶奶的份兒上，我現在就讓人把妳的腿打斷了……”
　　“牛蛋，妳個王八蛋要不貪汙，哪來的錢風流快活？仗著自己有幾個錢就到處做缺德事，妳肯定不得好死，今天我就打死妳……”
　　“妳幹什麽，妳還打？真他媽覺得我不敢把妳怎麽著？鎮裏區裏都有我的關系，派出所所長是我結拜大哥，妳再敢動我壹下，我馬上讓人把妳抓起來送監獄裏去，到那個時候我和妳老婆在外面怎麽著妳也只能幹看著。這兩年要沒我替妳在家照顧著，妳媳婦還不知道跟誰跑了呢？妳不感激我還沖我兇？妳厲害是不是？我……哎喲……四狗子，我日妳娘妳給我等著……”
　　裏面罵的很兇，院子外面聽的人津津有味。有人搖頭嘆息，有人笑逐顏開，什麽表情、什麽樣兒的都有。
　　“牛蛋，狗日的不是個東西啊，村子裏外出打工男人的媳婦子被他糟蹋了壹大半，部隊建靶場的賠青錢和退耕換林的補貼款都被他壹個人獨吞了，他鎮裏有人，大家也不敢說什麽。唉，這什麽世道啊！二妮子，我聽說現在咱們村也劃歸妳們那個開發區管了，妳能制得住他不？”
　　“三大爺，既然他樣，妳們怎麽不去區裏告他？”阮鳳玲沒說自己能不能制得了他，卻反問三大爺怎麽不去告牛蛋。
　　“唉，咱們也想去告啊，可現在村子裏面年輕人都在外面打工，我們這些老骨頭連區政府的門朝那都不知道，怎麽去告啊？”另壹個和三大爺站在壹起的老人嘆息著說道。
　　“二爺，那……那些年輕人把老婆丟在家裏，平常也不回來壹趟？就沒人知道自己的媳婦子在家這樣子？”阮鳳玲奇怪地問道。
　　“哼，怎麽不知道啊？牛蛋那王八蛋又不註意什麽，別人不知道他自己也會到處宣揚的。有人也跟他打過仗，可派出所的人向著他，妳說能有什麽辦法？還有人就算抓住了老婆和他在壹起，牛蛋也不過是掏出幾個錢就把嘴給堵上了。還有更不要臉的，居然收了錢由著他在自己家裏進出，自己躲莊頭上抽煙去。”
　　“那……今天四狗子怎麽和他打起來啦？”
　　被阮鳳玲稱為二爺的那人黑瘦黑瘦的，說話卻很有力氣：“四狗子今天回家，正好把牛蛋堵在床上了，他那個人妳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就楞頭青，可不受牛蛋這壹套，看到那種情況他還能忍得住？……”
　　“二妮子？妳怎麽在這裏啊？”二爺的話沒說完呢，就被壹個人的聲音打斷了。
　　“爹？妳怎麽也在這裏啊？”聽著說話的人聲音挺熟，阮鳳玲壹轉頭，看到她爹阮奉勤正站在她身邊搖頭嘆息呢。
　　“這邊吵翻天了，我能不出來看看？……”阮奉勤搖了搖頭，又嘆了壹口氣說道：“這個事情全村誰不知道？原來覺得大家都是本鄉本土的，他再壞又能怎麽樣呢？沒想到他居然……唉，妳壹個女娃子，我和妳說這些幹什麽？讓讓……讓讓，走二妮子，跟爹回家，這種汙爛事兒咱們不聽……”
　　“爹，牛蛋貪汙的事情妳們有證據嗎？”阮鳳玲卻站在原地沒動，看著他爹問道。
　　他爹把眼壹瞪：“這還有什麽不知道的？解放軍占那片山地當靶場，那筆錢到現在都沒見著，不是他貪汙了還能有誰啊？就咱們家退耕還林那錢，她看在妳的面子上年年還都給那麽壹點兒，其余人家的也是壹份沒見著……妳問這幹什麽，看把妳能的？妳壹個女人家，也不過就是在區裏混碗飯吃，妳還能管得了他？走吧走吧，妳媽今天還念叨妳會不會回來呢……”
　　阮鳳玲搖了搖頭說道：“那可不行，妳女兒是國家幹部，這種事情我沒聽說就算了，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再說了，我也不能容忍咱們村有這麽壹害……”
　　阮奉勤沈聲道：“害啥害？他又沒少了咱的錢？這事兒妳不許管……”
　　“爹……”
　　“爹啥爹？論起來咱家和他還沒出五服呢，妳管這事兒今後讓我怎麽和他爹見面？唉，要說他爹活著的時候，這孩子還是不錯的……”
　　阮鳳玲也不搭理他爹，轉了頭問二爺：“二爺，咱們村子裏面有電話沒有？”
　　“這孩子，看妳說的，那玩意怎麽能沒有呢？那不前面路口那個小賣鋪裏面就有，現在在外面打工的人多，誰家有個事兒都在那打電話的。”二爺就伸出幹竹節壹般的手指，往阮鳳玲左邊的那間房子指了指。
　　阮鳳玲二話不說，直接就走了過去，他爹在後面直喊：“二妮子，妳幹什？”
　　“爹，我給鎮裏打個電話，讓他們來處理這個事情。”阮鳳玲壹邊說著，壹邊往小賣鋪裏面走了過去。
　　她這個辦公室主任位置不算高，可地位很特殊。鎮派出所的所長葛善濤維持了壹上午的秩序，剛進了辦公室坐下，還沒有端起茶杯呢，就接到了阮鳳玲的電話。壹聽到阮鳳玲自報家門，葛善濤頓時就慌神了。現在開發區剛成立，其他的部門據聽說都已經成立了，只有公安分局現在還沒有組建，這事兒雖然說是市裏直管，但傻子也明白區裏領導的意見還是站壹大部分的。
　　葛所長市裏面沒人，他的能力還夠不了那麽遠，現在山城區的李局長也不當局長了，今後在局裏要想在往上走壹步也比較難。正百爪撓心的巴拉著找關系呢，阮鳳玲的電話就好像壹道曙光照亮了他的心田。
　　自己和阮主任是老鄉，可就是沒機會見面認識，早就知道這層關系可惜自己夠不上。說不定今天就是個機會，聽了阮鳳玲訴說情況，他馬上就點起人馬，開著兩輛警察殺奔阮家集。
　　路上，副所長張春旺看似很無意地問道：“葛所長，咱們去阮家集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去抓阮世昌。”葛善濤沈聲說道。
　　阮世昌就是牛蛋的大名，張春旺壹聽說是去抓牛蛋，不由得就是壹楞：“所長，牛蛋可是張鎮長的親戚……”
　　葛善濤陰陰的壹笑：“張富源算個屁啊？區裏阮主任打來的電話，今天她回娘家，也不知道怎麽就看到阮世昌在村裏作惡了，打電話讓咱們去抓人呢。平常看在張富源的面子上，阮世昌做點什麽事兒咱們也就睜壹只眼閉壹只眼了，可阮主任是什麽人妳難道不知道啊？那可是楊主任跟前的第壹紅人，為了他，楊主任把司法所的徐所長都踹了，她的話就等於是楊主任的話，妳聽我的沒錯，到哪裏我讓動手就動手，千萬不要在阮主任面前給我掉鏈子，都聽見了沒有？”
　　張鎮長都不算個屁了，那仗著他勢力的阮世昌就更不是個屁了。
　　坐在後面的幾個警察齊聲答應：“明白了所長，平常那孫子仗著有張鎮長撐腰，囂張跋扈的不知道他爹媽姓什麽，這回可該著咱們出口氣了。”
　　辛莊鎮離著阮家集也就三四裏路，說這話之間兩輛警車就開到了村口，還離著老遠呢葛所長就看到那輛桑塔納小轎車了。
　　原本他不認識阮鳳玲，現在看到這輛掛著政府牌子的小轎車，心裏就更有底了。“大家夥下車，跟我去抓人，到那之後都他媽給我機靈著點，要文明執法，懂不懂？”
　　所謂的文明執法，就是不要當著外人的面揍人，這都是老熟套子了，大家有什麽不明白的？七八個警察齊聲答應著，下了車就奔著人群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