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0章 做舊（二）

　　“風哥，秦老大，咱們今兒還要去逛街啊？”
　　第二天壹大早，聽到秦風說要接著逛，李天遠頓時苦起了臉，與其讓他傻不楞登地在那古玩城裏轉悠，他寧願回到火車站去扛大包。
　　“妳啊，就是做不了細致活。”
　　秦風沈吟了壹會，說道：“也罷，妳也站了兩年多的樁了，我教妳幾個起手式，妳找個地去練吧！”
　　在江湖上上混，像謝軒這種會看人眼色會來事的固然需要，但武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壹個重要角色。
　　像是千門八將之中的火將，就是專門負責打鬥的，李天遠玩不來腦筋急轉彎，這肌肉發達日後也能用得上。
　　“那敢情好，嘿嘿，風哥，我早就等著這壹天了！”
　　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興奮得差點沒跳起來，搓著雙手急不可耐地看著秦風，恨不得在他臉上親上幾口。
　　站了兩年樁，李天遠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往日裏在貨場和那些二三十歲的壯年漢子單挑對打，李天遠從來都沒吃過虧。
　　這還僅僅是站樁的功效，如果再練了武把式，李天遠相信，就算貨場那些王八蛋不講規矩壹擁而上，他也能將其壹壹放倒了。
　　“離我遠點，口水都噴我臉上了……”
　　秦風壹把推開了李天遠，雙腳呈八字步分開，左掌伸出，右拳護在胸口，擺了幾個架勢後，說道：“看好了，這幾個姿勢，妳先練熟了，有樁功的底子，三五天的應該就夠了！”
　　在中國，雖然有武林，但之前從來沒有武術這種說法，也沒有所謂的表演武術。老輩人的口中，壹是說功夫，二是說武把式，從民國還傳下壹種說法，那就是國術。
　　不管是功夫武把式還是國術，這三者都是從對陣殺敵或者防身自衛中演化出來的，進者攻敵，退者防衛，講究的是個實用。
　　像秦風所學的八極拳，在李書文的手中，就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殺人之術，它沒有當代表演武術的花架子，最看重的是根基和平時的苦練。
　　這人要站實在了，才能去打別人，李天遠站了兩年樁，其實就是打了兩年的基礎，再上手學習招數，就能事半功倍了，所以秦風才有三五天的說法。
　　“風哥，妳放心吧，練不好我壹頭撞死去！”
　　李天遠動腦筋的事不行，這練武倒是有幾分天賦，看著秦風擺了壹趟架子，學得頗有幾分模樣，不過在這水泥板上頓腳，他感覺有些不踏實，在地上跺了幾下腳，開口說道：“風哥，我還是回家去練吧，晚上我就在那邊住了……”
　　李天遠父母離婚之後，沒壹個人管他的事，壹直是和爺爺相依為命，前幾年爺爺去世後，留給了他壹套院子。
　　原本李天遠壹直住在院子那兒的，直到謝大誌公司出事，謝軒要留在石市，他為了陪謝軒，這才搬來和他同住的。
　　“行，晚上我和謝軒去妳那看看……”
　　秦風是知道這件事的，想了壹下之後，說道：“不行就住妳那邊吧，這地方不接地氣，住著不舒服。”
　　秦風這幾天要做不少事，每天進出這小區，被那些保安盯來盯去的，感覺十分不方便，而且正如他所說，這宅子就要接地氣才好，這裏風水雖佳，但還欠缺了點。
　　交代了李天遠壹些練功要註意的事項後，三人壹同出了小區，秦風和謝軒坐公車趕往古玩市場，李天遠則是興沖沖地往自己的老院子跑去。
　　……
　　“這裏要比白佛街上點檔次啊？”
　　今兒秦風和謝軒去的是另外壹個古玩市場，和白佛街不同的是，這個市場絕大部分都是店鋪，只是在入門的壹些空地上，有幾個攤位。
　　雖然外面的人氣比白佛街的那個古玩市場冷清了壹些，但是秦風發現，店鋪裏的客人卻是多了不少，他進了幾家店，都能看到壹些人在裏面喝茶聊天。
　　“風哥，這紅旗街是政府在前年新建的，有實力的人都跑這兒來了。”老爸沒破產的時候，謝軒倒是來過這裏幾次，對這個古玩市場也有幾分了解。
　　“有實力才好，小胖，走著！”秦風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繼續逛起古玩店鋪來，他進店之後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店中那些物件的品種和標價。
　　“青銅器國家不讓買賣，字畫贗品太多，這市場主要做的是瓷器和玉器……”
　　從壹家店鋪出來後，秦風站在壹個樹陰下，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口中自言自語道：“這軟玉做起舊來，要需要時間呀，這倒是件麻煩事……”
　　“風哥，您說什麽？”謝軒沒聽清秦風的話，開口問道。
　　“沒事，走，咱們再轉轉。”秦風搖了搖頭，他要做的事兒太專業，這壹時半會的也給謝軒解釋不清楚。
　　正當秦風準備進下壹家古玩店的時候，謝軒忽然壹把拉住了他，往樹下躲了躲之後，嘴角向前面努了努，說道：“等等，風哥，那……那人是聶元龍！”
　　謝軒當年在學校裏也不是什麽好貨，同樣屬於石市初中部的搗蛋孩子，他和聶元龍雖然沒玩壹起去，相互之間卻都認識。
　　不過謝軒進管教所的時候，聶元龍已經出去了，等謝軒出來沒多久，家中又遭遇變故，兩者之間就更沒交集了。
　　“還真是這小子，看樣子混得不錯，車都開上了。”
　　秦風循著謝軒的目光看去，聶元龍正從壹家店裏出來，壹臉倨傲地對著身後跟出來的那人說了幾句話後，拿出鑰匙打開門前停著的壹輛豐田佳美車坐了進去。
　　秦風微微側了下身體，開著車的聶元龍並沒有註意樹下這兩個人，剛從店裏要了兩萬塊錢的他，這會正想著晚上去哪裏玩呢。
　　“呸，算什麽東西啊？狗屁不懂還指手畫腳！”等到聶元龍的車子駛出古玩街後，送他出門的那個年輕人，沖著車屁股消失的地方吐了口吐沫。
　　“那個叫玉石齋的鋪子，就是聶元龍家裏的古玩店？”秦風歪了下腦袋，看向身邊的謝軒。
　　“是的，他們家是這條街上最大的玉石店，不過也不是什麽好貨……”謝軒恨恨不平地罵道：“我爸在裏面花了三十多萬買的那些古玉，鑒定後都是假的。”
　　“古玉？能買到真的那才是稀罕事呢。”聽到謝軒的話後，秦風頓時樂了。
　　好的古玉大多都是墓葬裏盜出來之後再被把玩盤磨出來的，可在古代能佩戴起玉石的，都是大有身份的人，到了現代，哪個墓裏至少都有七八個盜洞，好東西早在幾百年前就被偷得壹幹二凈了。
　　所以流傳到現在的古玉，可謂是稀少之極，基本上都是在藏家們手中流通，想在古玩市場上淘得壹塊真正的古玉，那還不如到體育場去買兩塊錢壹張的彩票呢。
　　拍了拍謝軒的肩膀，秦風說道：“小胖，咱們這次只賺點小錢，日後妳要是能單飛了，去這店裏把妳爸被騙的，連本帶利地再拿回來吧！”
　　“風哥，怎麽賺啊？”謝軒被秦風說得有些摸不清頭腦，他們哥仨現在算是壹窮二白，加起來身上都不到壹千塊錢了，拿什麽去賺錢？
　　“跟著看就行了。”
　　秦風擡腳往那掛著“玉石齋”招牌的店鋪走去，謝軒連忙跟了上去，這莫名其妙地逛了兩天街，他到現在還沒摸清秦風到底打得是什麽主意。
　　走進門去秦風發現，“玉石齋”布置得還算不錯，典型的中國古典式家具，鏤空的櫃子上擺滿了各種大件玉器，至於壹些掛飾和把玩件，則是都鎖在了玻璃櫃裏面。
　　在店裏坐著兩個人，壹個年齡五十多歲的幹瘦老頭，躺在內間瞇著眼睛喝著茶正聽著單田芳的評書，剛才送聶元龍出去的那年輕人，則是坐在櫃臺裏面無聊地看小說。
　　“不買東西別亂摸，碰碎了妳們兩個可賠不起！”
　　聽到門口傳來動靜，年輕人擡起頭看了壹眼，壓根就沒註意兩人的臉，只是在衣服上掃了壹眼，就硬邦邦的丟下壹句話，繼續看手中的《天龍八部》去了。
　　“別說話！”秦風給謝軒使了個眼色，他巴不得面前這位將他當空氣呢。
　　“果然有翡翠，價格賣得還不低啊……”
　　在店中走了壹圈，秦風眼中露出了壹絲精光，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做買賣也是這樣，如果對方店裏沒翡翠，秦風此次還真沒法打這“玉石齋”的主意。
　　“風哥，咱們不逛了嗎？”出了“玉石齋”後，秦風徑直就往古玩街外走去，倒是讓跟在身後的謝軒壹頭霧水。
　　“沒什麽逛的了……”
　　秦風回頭看了壹眼，大腦中不由想起了師父經常掛在嘴邊的壹句戲文，忍不住唱起了京劇《挑滑車》中的那壹段：“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帶俺趕上前去，殺他個幹幹凈凈！”
　　“什麽黑洞洞？那店裏面不是亮堂著嗎？”
　　謝軒順著秦風的目光看去，腦子頓時感到有些不夠用了，大哥行事果然異於常人，這說話都顛三倒四透著那麽股子玄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