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臺前辯論

　　壹個紅發的女孩趴在寫字臺上，翻開厚實的筆記本用鋼筆細細記錄自己的想法。
　　莉莉卡的日記：
　　十月28日，距離我的生日還有1天半，期待今年的禮物。
　　今天去超級市場購物，發現食品和日用品都漲價了，我的錢好像又不夠花了。
　　我在超市轉悠了半天都沒舍得買壹塊蛋糕，荒謬的是，等我下定決心回去買的時候，發現櫃臺最後幾塊蛋糕已經被人買走了。
　　經濟危機越來越嚴重，到處都在通貨膨脹，嗯，應該是這個詞。
　　對於我這種窮人，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很多人像是覺得錢會越來越不值錢，所以在拼命花錢，這該死的局勢，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爆發戰爭。
　　我朋友小洛克說，好幾個大國都在征兵，武器裝備不停的被生產出來，也不知道他的話能不能信，總覺得這樣和冷戰時期壹樣。
　　好多同學說現在的政府是歷屆最蠢的政府，不過我覺得最蠢的人能到那個位置麽？現在又不是古代的世襲制。
　　有些餓，但是我家沒有零食，我能挨到下個月嗎，三天時間好長啊！
　　哎……
　　下個月不能再買20款遊戲了，錯估了我的經濟管理能力，總之下個月的零花錢絕對要堅挺起來啊！
　　嘿嘿，最近有個帥哥老出現在校門口，他真的好有型，和其他男的感覺完全不同，我幾個好姐妹都覺得他在看她們，但我覺得他看得是我。
　　這可不是我的錯覺，我就是知道！
　　“莉莉卡，快給我把桌上的那盒面膜拿來給我。”
　　自己媽媽的聲音從樓上衛生間傳來。
　　“妳不能自己下來拿嗎？”
　　莉莉卡沖著房門口喊著。
　　“乖~幫媽媽拿壹下嘛！樓下有些涼。”
　　聽著媽媽這話，莉莉卡再次懷疑到底誰才是女兒誰才是媽。
　　天天喊著減肥保養的是她，吃光莉莉卡零食的也是這個媽。
　　“怕了妳了！”
　　放下手中的鋼筆，莉莉卡起身來到樓下客廳，在沙發前的桌子上發現了那盒深海牌的面膜。
　　上去的時候，發現自己媽媽已經臥室收看電視，穿著睡衣，往自己的腿上塗抹乳液。
　　母親同樣是天生紅發，雖說已經四十出頭，但是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莉莉卡這個高中生的姐姐，既充滿青春感又煥發著成熟的魅力！
　　“吶，妳的面膜！”
　　“嗯，放這吧。”
　　母親看的是壹個全美收視率很高的娛樂臺，上頭是壹個娛樂調侃節目，經典的雙方辯論。
　　莉莉卡憋了壹眼，壹方是維卡斯，壹個諷刺政客活躍在反種族歧視陣線的“維權戰士”。
　　不過她其實挺不屑這貨的，因為這家夥並不是真正正派的人，為了所謂反種族歧視，手段非常令人不齒。
　　說好聽點維護人權，說難聽點，就是斷章取義顛倒黑白的好手，只要出現爭端，找到視頻或者資料，只要其中壹方是黑人，那有錯的壹定是另壹方，肯定是歧視黑人。
　　視頻對黑人不利？維卡斯就會剪輯，運作，造勢，總之就是種族歧視的問題，避談壹切事件對錯。
　　然後自然會有壹波維權亢奮者舉著牌子去相關地點抗議遊行。
　　這人的事被揭穿的也有好多次了，但網絡上不知情的吃瓜群眾依然很多，他依然維持自己“維權戰士”的正面形象，保持著自己的熱度。
　　莉莉卡恰巧就是知道他真面目的人。
　　由於特別討厭這個人，她幹脆坐下來和母親壹起看看他要說什麽。
　　至於和他辯論的，則是壹個精神的中年男子，標題上寫著是叫裏尼的社會分析學者。
　　她趁著媽媽近衛生間敷面膜，拿過遙控器把音量開大，電視裏的聲音飆了起來。
　　“無能的政府！無能的警察！現在社會治安問題這麽嚴重，經濟惡化這麽嚴重，到處都流傳著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威脅，到處都流傳著世界末日的荒謬傳言，裏尼博士，妳告訴我，這個政府還有救嗎？我覺得總統下臺都可以了！”
　　聽著這義正言辭的說辭，莉莉卡覺得他那套和小洛克說得差不多，看來只有個高中男生的水準。
　　裏尼博士沒急著回答，而是將自己的眼鏡摘下來，用眼鏡布擦了擦，似乎用肢體對對方表示鄙視。
　　“維卡斯先生，妳問了這多，到底想說什麽？”
　　維卡斯壓低身子朝著對面桌上的博士說道。
　　“我了解到壹些特殊消息，政府在隱瞞著壹些很重要的消息，已經瞞了好幾年，他們拿著納稅人的錢卻把美國人民當傻子！”
　　“裏尼博士，我知道妳曾經在白宮掛職，請問妳能做出壹些解釋嗎？”
　　說到這裏，維卡斯頓了壹下，以壹種很認真的口氣提出下壹個疑問。
　　“有關於世界末日的事情！”
　　電視內的觀眾席壹陣議論混合著笑容。
　　“好吧，維卡斯先生，我們假設真的要世界末日了，妳認為政府應該在得知的第壹時間公開嗎？”
　　“當然是這樣！隱瞞起來是方便有錢人逃跑嗎？是歧視底層人民嗎？我們應該繼續相信這種充滿謊言的政府嗎？”
　　維卡斯義正言辭，現場響起壹些掌聲。
　　裏尼博士此刻才將眼睛帶回去。
　　“那麽我們繼續假設下去，假如要世界末日了，直接公開會導致什麽結果？”
　　“妳要說直接公開會導致世界大亂嗎？”
　　維卡斯諷刺了壹句，剛想就著這論點接著諷刺反駁下去，裏尼透過眼鏡瞪了他壹眼，讓他突然壹陣心悸，下意識的停下了嘴。
　　“不，實際上，並不會世界大亂。”
　　這話也讓維卡斯楞了壹下，想必觀眾席和電視機前的人也是如此，至少莉莉卡和媽媽就是這樣。
　　這不是自己駁自己了？
　　裏尼笑了壹下繼續下去。
　　“但概率是隨著時間呈幾何倍數遞增的，讓我來告訴妳們會發生什麽。”
　　“壹旦政府階層出面宣布末日定論，首先是金融市場會在短期內崩盤，因為資本在避險方面的反應遠比其他的要快，大家如果買過股票，不難理解我在說什麽。”
　　現場傳來觀眾的笑聲，主持人也是牽強的笑笑，估計這人正被套牢。
　　“然後在這段時間，民眾處於信與不信之間，但因為經濟崩潰直接影響生活，生活物資方面，因為經濟環境和壹些囤積行為開始短缺，末日氣息會逐漸加重。”
　　“妳們可想象壹下20美金只能買壹袋面包還買不到的那種狀況。”
　　“這段時間，可以稱之為反應期！”
　　裏尼推了推眼鏡，繼續說下去。
　　“在反應期過後，被切實生活影響所迫，恐懼感進壹步加深，人們開始大規模相信世界要末日了，在這段時間，民眾對政府的信任感和期待感將會是空前的，金融體系是不可能恢復的，但生產力或有壹段時間爆發。”
　　“大家可以參考珍珠港事件後，以及冷戰前中期的情況。”
　　專家說話句句扣點，並且都有參考依據可以引人遐想。
　　“不過，人類有時候並不是很有耐力的生物，在經歷壹段時間後，社會危機開始，煽動性事件會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焦慮中，壹些隱患問題和情緒開始醞釀並爆發。”
　　“因為壹段時間末日都沒有來，妳會受夠了這種日子，懷念以前，痛恨政府，厭倦物資配給和生產計劃，而搶劫打砸等發泄性動亂會在這壹時期飆升。”
　　“妳的孩子上學不再安全，壹次超市購物可能送命，同時壹些人的避險情緒猶在，搶奪物資是常有的事，所以妳還可能買不到今天明天後天的晚餐！”
　　電視機內現場已經漸漸安靜下來，而裏尼還在繼續。
　　“警力會面臨相當考驗，警察成為最高危職業，面臨人手短缺或者辭職罷工，之後，犯罪事件可能很難控制。”
　　裏尼沒有給觀眾恐懼和思考的時間。
　　“再之後，常規秩序體系面臨崩解，社會混亂和生產停滯，導致食物供給和物資供給陷入拮據或斷裂，社會安全環境不復存在，守法的老實人要麽轉變要麽遭殃。”
　　維卡斯想說些什麽，但看了看現場觀眾席和主持人，沒有選擇打斷。
　　“之後恐怖主義大量萌芽並升級，各種煽動性言論和觀點集中爆發，各類團體產生並且將矛頭指向政府。”
　　說到這，裏尼笑了笑看向維卡斯。
　　“維卡斯先生，這是妳的專長，我相信到時候，那波人中絕對有妳！”
　　“妳！！”
　　“別激動，開個玩笑！”
　　裏尼繼續說下去。
　　“那些團體和恐怖主義者，會想要提前占據搶奪末日避難所或類似的地方，裹挾大量民眾開始最高作死行為——即，推翻秩序維持者。”
　　裏尼頓了壹下再次看向維卡斯。
　　“嗯，就是妳說的那個無能的、愚蠢的、該下臺的政府！”
　　“如果在中間過程，在民眾厭倦的時刻，在社會動亂初期實行高壓管制，是不是可以避免裹挾和欺負老實人的恐怖團體誕生呢？”
　　“不會的，那樣會跳過壹些其他環節，直接把矛頭指向政府，參考之前那壹步最高作死行為！”
　　裏尼此刻的笑容有些冷酷。
　　“隨後有兩種結果：第壹，推翻政府失敗，社會元氣大傷；第二，推翻成功，在壹片混亂中展開類似軍閥割據的亂象。”
　　“大家應該不難想象那種狀況！”
　　這已經很糟了，但裏尼顯然還沒說出最糟的結果。
　　“不過大家是不是忘了壹件事情？”
　　裏尼壹直在敘事，突然的壹個問題讓大家壹楞。
　　“我們的假設是基於世界末日，對吧？不然前面的壹系列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在現場觀眾乃至電視機前的莉莉卡心中，壹種恐怖的情緒開始滋生。
　　“所以結果是，在這種亂象下，真正的末日危機……降臨！大家玩完！”
　　“除非政府在宣布世界末日的消息後，在關鍵點，世界末日很配合的到來了，否則，結果就是如此！”
　　“所以，假設真的有世界末日，在局勢還能控制的情況下，只要不是壹群腦殘在當政，都不會選擇公開。”
　　讓觀眾沈默壹下，裏尼看向維卡斯。
　　“維卡斯先生，我這種回答妳滿意嗎？”
　　幾秒鐘後，包括主持人在內，現場掌聲不斷。
　　裏尼之後還就此假設，講解了公開的合適時機，最好控制在確認末日降臨或者有能力預估到準確提前量，控制在人類凝聚力的最高點。
　　……
　　電視機前，莉莉卡的媽媽也拍拍手。
　　“幹得漂亮！早煩這個維卡斯了！”
　　真的是親媽！
　　莉莉卡在心理腹誹了壹句。
　　突然感到臉上壹癢。
　　“啪~”
　　往自己臉上扇了壹巴掌，但臉痛了，目標卻逃走了。
　　“好癢啊！！這蚊子這麽大？”
　　莉莉卡看到飛走的蚊子大得如同壹節手指頭，想到前段時間好像在哪個新聞裏看到美國什麽地方災後大蚊子來著，沒想到自己家裏也有。
　　“這該死的蚊子，該死的蚊子！！可惡！！”
　　樓上走廊中的家庭高清攝像頭，將這壹幕記錄下來。
　　拍到了莉莉卡嘴唇的開合動作，也拍到了走廊上，壹只大蚊子在空中抽動幾下後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