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四當官

卓牧閑

歷史軍事

鹹豐元年,九月初二,宜嫁娶納采出行,忌動土安葬,也是走馬崗的趕場天。
走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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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壹十章 齊聚天津(下)

韓四當官 by 卓牧閑

2020-11-10 21:02

  長蘆鹽政和長蘆鹽運使大多由內務府官員充任,所以韓秀峰這個內務府的奉宸苑卿來天津辦差,由長蘆鹽運使崇厚接待再正常不過。
  隨員帶的不多,只有直隸候補道榮祿,河營都司王河東,南苑防禦德福、永泰、二十壹和河營千總徐九、章小寶等九人。同剛辦完解運洋炮差事的富貴父子壹起,下榻在距運司衙門不遠的壹座鹽商的宅院。而富貴的老伴兒和兒媳、孫子,前天壹大早就已經先回了京城。
  剛才那頓酒席,是崇厚為韓秀峰接風的,富貴剛才在酒桌上插不上話,現在酒足飯飽了,韓秀峰又被崇厚邀請去後頭花廳喝茶,他和二兒子吉祥只能同榮祿、韓宸等人壹起在前廳候著,壹樣說不上話。
  韓秀峰自下午壹見著崇厚,就從話裏言間聽出崇厚對裁撤“厚誼堂”很不理解。
  果不其然,剛坐下端起茶杯,崇厚就開始“興師問罪”,不但怪他“糊塗”,甚至連文祥都壹起埋怨。
  “別壹聲不吭,妳倒是說話呀!”
  “老弟想讓我說啥?”
  “妳……”見說了半天韓秀峰竟像事不關己壹樣,崇厚氣得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要是沒有“厚誼堂”,他絕不可能如此年輕就做上從三品的鹽運使,韓秀峰能理解他的心情,暗嘆口氣放下茶杯道:“地山,正如妳剛才所說,厚誼堂就這麽裁撤了是有些可惜,但咱們是不是也得反過來想想,要是不裁撤又能怎樣?”
  “要是沒裁撤,咱們至少不會跟現在這般變成聾子瞎子!”
  “對,要是不裁撤的話,咱們的消息是要比現在靈通壹些,可光咱們不聾不瞎又有何用?”韓秀峰反問壹句,緊盯著他很認真很嚴肅地說:“要是沒裁撤,打探到夷情就得及時奏報,不然就是知情不報。可事實上呢,要麽見不著皇上,好不容易見著了也會惹皇上不高興,最後不但再也見不著,甚至連呈遞的折子都如同石沈大海。”
  “俗話說忠言逆耳,要是連老兄妳和博川都不跟皇上說實話,皇上還能聽到實話嗎?”崇厚質問道。
  “我明白妳的意思,但現在是皇上不願意聽!”韓秀峰深吸口氣,接著道:“要是不當機立斷奏請裁撤,結果只會讓皇上龍顏大怒,我和博川不曉得會被外放去哪兒。而厚誼堂裁撤之後的今日,博川反倒能入值中樞,可見這筆買賣沒虧。”
  “妳和博川都升官了,對妳們而言這買賣自然不算虧!”
  “地山啊地山,妳怎就不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呢?”
  “老兄說的這些道理我懂,我就想問問老兄妳這座青山,柴在哪兒,接下來怎麽燒?”
  韓秀峰心想他如此咄咄逼人,果然是年輕氣盛,只能無奈地說:“洋人只要不再提遣使駐京壹切都好說,若洋人非要遣使駐京那就只能開仗。皇上已下定決心,不然也不會命我來天津。”
  “賠兵費也好說?”崇厚忍不住問。
  “好說,”韓秀峰苦笑道:“在皇上看來關稅本就算不上正賦,並且過去這些年朝廷也沒課征到多少關稅,至少沒見粵海關、閩海關和江海關解運多少稅銀交戶部,所以不止壹次密諭桂良,說兵費不管賠多少大可從關稅裏扣,甚至可免征關稅。”
  “可是……”
  “別可是了,壹是妳我人微言輕,很難讓皇上收回成命;二來遣使駐京的事,洋人壹定不會妥協,畢竟在他們看來就算簽了和約也不壹定管用,只有派使臣駐京才能迫使朝廷遵守和約。”
  崇厚凝重地問:“照老兄這麽說,這壹仗免不了?”
  “不是免不了,算算日子,廣東那邊應該已經開打了,不過出戰的不是官軍而是團練。”
  “當洋人是傻子?”
  “現在考慮的不是這些,而是黃宗漢能不能打贏。”
  “妳覺得他能打贏嗎?”
  “難。”韓秀峰無奈地搖搖頭。
  “這就是了,”想到西夷的大軍剛南返,崇厚憂心忡忡地問:“誌行兄,能看得出來,行軍打仗僧格林沁是比譚廷襄強,而且強得不是壹兩點。可現在海口兩岸的炮臺正在重建,最快也要年底才能竣工,所需的大小銅鐵炮正在重鑄,估摸著到年底也不壹定能鑄成,各路兵馬也沒全到,就算到了也要時間操練,妳就不怕額爾金收到廣東的消息殺個回馬槍?”
  “不是我不怕,而是皇上和朝廷上的諸公不怕。”韓秀峰頓了頓,又用篤定的語氣說:“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額爾金想在今年殺個回馬槍我覺得沒那麽容易,他得先準備幾千兵馬的糧草輜重。”
  “今年沒事,明年呢?”
  “明年的事明年再說,真要開打,那就先打打看,勝敗得打完之後才曉得。”
  “妳說的倒輕巧,打仗不光要有兵,也要有錢糧!”
  崇厚越想越著急,竟起身道:“昨兒上午,剛收著軍機處廷寄的密諭,說經巡防王大臣等奏,撫局已定,酌撤京兵,前經派出駐劄八裏橋官兵,自應先行裁撤。通州以東各營,暫令照舊駐劄。各處調到官兵,將次抵京,亦可分別調度。
  除了天津至海口壹帶,豫為防範,嚴密布置外,其它各路兵馬又要跟前幾次壹樣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錢糧支應不上。兵勇們連飯都吃不上,還打什麽仗啊!”
  “地山,妳這壹說我想起來了,來前皇上命我訪察天津等地有無余糧。要是有的話,命我會同妳壹起籌辦,以解南苑、通州等處駐兵的燃眉之急。”
  “我跟妳說打仗,妳跟我說糧!”
  “是妳先提錢糧的好不好?”
  “糧的事待會兒再說,咱們接著說打仗的事,就算肅順能收羅到足夠的錢糧,又能調集多少兵馬迎戰。”
  韓秀峰低聲道:“有錢糧自然有兵。”
  “有老兄說的這麽簡單嗎,這是對付洋人,不是對付長毛!我就想問問老兄,英、佛等夷在克裏米亞那個地方跟俄夷開仗,雙方壹共出動了多少兵馬,又死傷多少兵馬?”
  “俄羅斯出兵七十萬,英、佛、土等國出兵近百萬。要是上海、廣東等分號當時打探的消息沒錯,這仗打了三年,俄羅斯死傷五十余萬,而英、佛、土等國也分別死傷兵勇約十萬余。”
  “這就是了!”崇厚激動地說:“誌行兄,妳在鄉丁憂時我看過書肆裏的輿圖,也仔細瞧過書肆裏的地球儀,英夷本土距克裏米亞那地方並不近,他們都能出那麽多兵。要是真想跟咱們開仗,且不說出十幾二十萬兵,出三五萬兵總有可能吧。”
  “以英吉利的國力,出三五萬兵還真不是難事。”
  “可咱們呢,咱們能東拼西湊多少兵?”
  這個問題真把韓秀峰給問住了,長毛堪稱心腹大患,可為了剿長毛,朝廷砸鍋賣鐵才在兩江布置了兩三萬兵勇,湖廣也差不多,算上閩浙和山東、河南的兵,加起來也才十余萬兵勇。在自個兒的地盤上打仗,能出動的兵馬竟沒勞師遠征的洋人多,更別說兵器的巨大差距了。
  “地山,我曉得妳擔心什麽,我和博川又何嘗不擔心?可事到如今只能想方設法做準備,要是老天保佑能僥幸打贏自然好,要是敗了……也糟糕不到哪兒去。”
  “怎就糟糕不到哪兒去?”
  “妳想想,在大沽口兩岸炮臺失陷之前,滿朝文武誰把洋人真正當回事過?可現在呢,雖全在主戰,但至少不像之前那般不把洋人當回事。說句大不敬的話,咱們大清就像壹頭拉磨的驢子,不用鞭子抽抽就不走。”
  崇厚被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問:“妳就不怕壹鞭子下去把驢子給抽死!”
  “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是要掉腦袋的。”
  “這是妳先說的好不好?”
  “我說了嗎,我是問妳天津府各州縣有沒有余糧。”
  “好好好,妳什麽也沒說,我什麽也沒聽見,至於糧的事問我沒用,還是明兒個去問石贊清吧。”
  “行,我明兒壹早就去問他。”
  崇厚意識到跟洋人的這壹仗是躲不過去了,想想又問道:“誌行兄,妳這次帶榮祿他們過來,不只是巡視海防這麽簡單吧?”
  “這是自然,”韓秀峰喝了壹小口茶,輕描淡寫地說:“從現在開始,我每個月都會來,每次在天津呆十來天,不光要親眼盯著僧格林沁修築炮臺,操練兵馬,也要讓南苑的駐守八旗馬甲門軍和河營的千總、把總輪流來瞧瞧大沽口壹帶的地形地貌。”
  “如此說來,老兄不只是監軍,真要是打起來,十萬火急的時候也要領兵上陣?”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該上的時候只能上。”
  “知道了,僧格林沁的大軍我養不起,妳麾下的員弁我還是養得起的,他們在天津的吃喝拉撒我運司衙門包了。”
  “這還差不多。”韓秀峰露出了笑容,想想又湊他耳邊道:“這事妳知道就行了,絕不能傳到僧格林沁耳裏,不然咱們這點家底兒,可經不起他折騰。”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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