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9章 天狼峰上的老怪物（中）

　　劍範其實就是制做劍形的模具，按照心目中劍身的模樣事先刻好壹個模具，將鐵水燒溶後直接倒進去，等冷卻掉後拿出來就是壹把初成形的劍身。
　　劍範這壹步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非常難。它最難的在於左右的對稱，以及要為後期的花紋雕刻加工事先打下基礎。壹般劍宗弟子想親手鑄柄劍必須要經過壹系列流程，首先拉風箱三年以上，不要小看拉風箱，它對火候的控制要求很嚴格，什麽時候猛火，什麽時候要火勢放緩都需精確的控制好。雖然外面的許多鑄劍坊裏都用大功率吹風機來代替風箱，但這些風扇可沒有人為手動控制來的精準，尤其是那些真正的鑄劍大師們，絕不會用機械來代替手工的。風箱拉三年後就是學雕刻三年，這壹步主要是為將來制做劍範打基礎。然後是打鐵八年以上，到全部達到要求才可以開始親自動手鑄劍，如果沒有這麽多年的經驗累積下來，鑄出來的也只會是壹堆廢鐵。
　　鑄劍是劍宗每壹名弟子必學的課程，這裏的民風淳樸，每名劍宗弟子每天除了練武，幫家裏下地幹活以及抽控來學習打鐵鑄劍外就沒有多余的項目了，壹日復壹日的如此重復的生活他們也不會覺得厭煩，反而樂在其中。
　　11因為不可能會花上十幾年的功夫浪費在這裏的原因，所以他要鑄劍的很多重要步驟都由石大力代勞了，例如調劑和錘煉。石大力原本想幫11把劍範也做做掉，可出於某些原因，11堅持劍模由自己來雕刻。
　　“壹個什麽都不會的新人，能刻出什麽好的劍範？最後可別浪費材料才好。”
　　石大力雖然心裏嘀咕著，可臉上不敢露出不悅的表情，畢竟他從陸玄他們幾個師兄弟以及隱居在天狼峰上的小祖師對11的關註與照顧上，也隱隱猜得出這個年輕人的身份恐怕不簡單。
　　於是，石大力非常仔細的為11講解了壹個早上關於劍範雕刻的要領。鑄劍本就需要細心和耐心，石大力在這方面更是鍛煉的非比常人，在許多細節上更是壹次又壹次不厭其煩的解說。唯壹讓他滿意的，就是11這壹整個早上都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反而是很認真的聽著。
　　“好了，關於劍範制做的要領就這麽多了。雖然說起來看似簡單，其實到妳真的雕刻的時候就會很難。記住，兩塊模壹定要左右對均，不能偏倚。還有以後劍身的劍紋圖飾，也要事先暗刻在裏面。”石大力擡頭透過屋頂的天窗看了看外面天色，此時已近中午時分，他拍了拍肚皮笑道：“妳先回去吃飯吧，如果下午有空的話可以過來開始刻劍範。不過這裏要打鐵會挺吵，嫌吵的話妳也可以把石頭帶回去自己在家安靜的刻。”
　　11兩手各拿著壹塊平整的滑石，他觀察著手中的石頭，頭也不擡地問道：“妳中午在哪吃？”
　　“嗯？”石大力楞了壹下道：“我就在這，我徒弟會把飯送過來給我的。”
　　“讓他送兩份吧，我想現在就開始刻。”
　　石大力輕蹙起眉頭道：“不用這麽急，打把劍也不是壹天兩天的事，尤其是這做劍範更是要細心……”
　　石大力發現自己這幾句話11根本沒聽進去，他已經走到桌邊坐下去，拿著雕刻刀開始動手刻模了。桌上還放著大大小小各種式樣的雕刻刀，以及許多石頭廢料，這些都是石大力為了給11講解雕刻搬出來的。平時的雕刻劍範可不是在這間鑄劍打鐵室裏，那需要壹個安靜的環境。可11倒好，根本不管周圍是什麽樣的環境，直接就開始動手了。看來為了這個二世祖，鑄劍爐今天要閉爐壹天了。
　　石大力搖搖頭，暗暗嘆息壹聲後便出去，招手叫來壹個徒弟吩咐道：“小廖，妳跑壹趟去告訴妳師母，讓她今天多準備份午飯，壹會兒妳送過來。哦對了，妳再去趟妳大師伯家，告訴瑤瑤那丫頭，就說那個住他們家的小子今天中午不回去吃了。啊，快去快回。”
　　那個叫小廖的徒弟往鑄劍爐裏面看了壹眼，小聲說道：“師傅，剛才九師叔來過了。”
　　“老九？他來幹什麽？”
　　小廖往鑄劍房內努努嘴說道：“九師叔來找那個人的，不過還沒進來就被大師伯喊走了。”
　　“知道了。”石大力揮揮手道：“快點去吧，我肚子都餓了。”
　　轉身回到屋裏，石大力見到11仍是安靜的坐在桌邊，手裏拿著壹柄細小的雕刻刀小心翼翼的在石模上輕劃著，不時的吹去上面的粉屑。
　　石大力看的暗自嘆息，這個年輕人太急躁了，鑄劍大忌就是貪功近利，過於急躁。凡事講求壹步步來，尤其是這雕刻劍範更是整個程序的基礎。劍範就像壹幢大樓的地基，連地基都沒打紮實就急於蓋樓，最終的結果肯定是質量不過關，不要弄出樓塌事件就已經是老天保佑了。這刻劍範也是如此，壹柄劍的好與壞不單單取決於選用的原料和錘煉的精準，它最初的模具也是很重要的。壹般想刻個劍範，設計、畫出圖樣，精確的算好尺度，再依樣雕刻，這些步驟缺壹不可。可是11倒好，什麽準備工作都不做就直接動手了。
　　“算了，年輕人年輕氣盛，耐不住性子。等他做好了，我再幫他按劍範重新刻壹個吧。”石大力壹邊在心裏嘀咕著，壹邊走到11後面看著他雕刻。
　　此刻半邊的石模已經初具雛形了，11在上面刻的是壹個很短的劍身，說它是劍吧又不像，劍身微彎，卻也不像刀。反而有些像月牙，又或是毒蛇的毒牙。
　　“劍不像劍，刀不像刀，不知所謂。”石大力看的大皺眉頭，可惜這個11不是他們師兄弟中任何壹個的弟子，身份更是耐人尋味，否則依他的性子此刻早已呵斥大罵了。
　　石大力只看了幾眼就搖著頭出去了，只留下11像什麽都不知道般繼續刻著手中的劍模。
　　過了半個小時後，小廖提著壹只籃子回來了。走進後屋院子，就見到石大力正坐在院中，手裏拿著張劍模的圖紙，在研究著什麽。
　　小廖叫道：“師傅，午飯送來了。”
　　“知道了。”石大力收起圖紙，擡頭說道：“妳先擺碗筷吧，我去喊……喊他吃飯。”
　　石大力搖搖頭站起來，郁悶的發現原來自己竟還不知道11的名字。
　　石大力回到鑄劍房時，11依舊在刻著石頭模具。他小聲說道：“該吃飯了。”
　　“哦。”11頭也不擡地說道：“還差壹點。”
　　“那好，我們在隔壁的屋裏等妳壹起吃，快點啊。”見11沒有應聲，石大力才重新出去。只是心裏又犯嘀咕：“還差壹點？這才個把小時不到吧？我自己平日做個劍範還花個三五七天都屬正常，他這麽短時間能刻出什麽？”
　　走到隔壁的屋裏，小廖已經擺好了碗筷，正在等石大力入座。
　　見到只有石大力壹個人回來，小廖楞道：“師傅，他不吃嗎？”
　　石大力朝外面甩甩頭，沒好氣地說道：“還在弄，等他會兒吧。唉，年輕人就是沈不住氣。妳別笑，妳也壹個樣。年輕人中也只有妳師兄才算得上年少穩重，妳要是有妳師兄壹半的性子，我也省心多了。”
　　小廖扁扁嘴不敢反駁，只得應道：“知道了，師傅。”
　　石大力嘆了口氣，拍拍凳子說道：“坐吧，等他來了就開飯。”
　　可是師徒兩人像傻子般呆呆的坐在飯桌前，苦苦的等候了近二十分鐘，眼見11還沒出來，石大力終於等不下去了，說道：“小廖，妳去催催他。”
　　小廖也早已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只是礙於師傅在前面不敢發牢騷，聞言後哪還有不趕快跑去催的道理。
　　可是小廖剛跑出去，又馬上跑回來了，石大力不樂意地說道：“妳回來幹什麽？”
　　小廖指了指外面說道：“師傅，他來了。”
　　說話間，11已經踏進屋裏，將兩塊石板放在桌上說道：“我刻好了。”
　　石大力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做做樣子隨意的拿起來看了看。兩塊模具上各有半邊劍身，劍身連接著龍骨，劍加柄也只有十多公分長度。整柄劍微彎，像壹柄毒蛇嘴裏的毒牙形狀，壹看便知是為削和劈量身打造的。劍身上面也沒有任何的紋路雕飾，顯得平平無奇。
　　這些都不奇怪，最令石大力驚訝的是，兩塊模具都刻的極為精細。他又將兩邊模具合在壹起比對了壹下，發現左右非常均稱，幾乎都要找不出毛病。這份雕功，都快趕上他這個大宗師級人物了。
　　石大力擡起頭，有些訝異的目光看著11，問道：“這是妳剛才刻的？”
　　“嗯。”11拉開壹張凳子，沒有半點不自然的徑自坐下來。
　　“妳以前，學過雕刻嗎？”
　　“沒有。”
　　“沒有？”石大力拿著兩塊模具左看右看，又不時的看了看11，良久後才猜想，這個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雕功天才？
　　其實石大力並不知道，11本身就對力度控制的極為精準，而且又擅長計算。就連遠處打壹顆子彈過來，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裏計算出對方的距離和位置，相對來說對劍身尺度和均衡的計算已經算不上什麽。這些都得歸功於他從小被改造的基因，使得他擁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和思維，基因給11帶來的不僅僅是身體的素質強化，就連大腦也得到相應的強化。
　　看了許久後，石大力發現自己真的老了，比不上年輕人了。人家壹個從沒學過雕刻的人，隨隨便便花了半個小時刻出來的東西，居然趕的上自己這個在這方面沈浸了數十年的手工。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江山代有新人出，老人無臉站壹旁啊。
　　除了刀身設計不如石大力的意外，整個雕刻手工方面他十分滿意，看了許久後才贊嘆道：“確實不錯，如果妳能多花些時間浸淫在這方面，將來的成就必無人能比。”
　　“哦。”11應了壹聲問道：“原料配好了嗎？”
　　“呃……還沒，我不知道妳會刻的這麽快。吃完飯我就去……算了，我不吃了，我馬上幫妳配原料。”說著，石大力就站起來匆匆跑出去。也難怪他如此心急，壹個鑄劍師畢生渴求的只有兩樣東西，壹是絕佳的材料鑄造壹柄曠世好劍。二是有壹個資質上乘的徒弟能將自己的手藝傳承下去。11雖然不是他的徒弟，可是石大力此刻真的很希望能多些時間，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鑄劍知識都灌輸給他。
　　等石大力匆匆跑出去後，小廖才楞楞的回過神，有些詫異的看了11壹眼。此刻，屋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相互之間都不認識，氣氛有些尷尬。
　　小廖幹咳壹聲說道：“那個，我叫廖家和，妳叫什麽名字？”
　　11淡淡地說道：“楚源。”
　　“哦，楚源。那個……我師傅他不知道又發什麽瘋了，咱們不管他。吃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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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源！！”剛踏進陸灌的屋裏，這個猥瑣的老頭就像個深閨怨婦壹樣撲了過來。
　　石大力也不知道跑到哪裏挑鑄劍材料了，壹去就是壹整個中午。11吃完午飯也左右無事可做，便決定來陸灌這兒繼續學習。哪想到這個老頭竟會如此的熱烈歡迎。
　　陸灌那模樣有說不出的淒慘，只差壹把鼻涕加壹把眼淚就可以騙取無數少女的同情和眼淚了。
　　陸灌死死的抱著11的壹只手臂不放，“痛哭流涕”地叫道：“楚源，妳終於可來了。我都想死妳了。”
　　11用力的將手臂抽回來，淡聲說道：“我不喜歡男人，尤其是老頭。”
　　“哎？咳……”陸灌幹咳了壹聲，訕訕的笑了笑說道：“別誤會嘛，我是等了妳壹個早上不見妳過來，還以為妳出事了到處找妳呢。最後還被老大叫去訓了壹頓……哎，不說這個了。對了，妳早上都在鑄劍爐嗎？”
　　“嗯。”11問道：“老九，妳有沒有壹種可以滲進劍身裏的永久毒素？”
　　這半個多月來，11都是管陸灌直接叫老九的，也陸灌也從來沒這稱謂放在心上。
　　陸灌楞道：“什麽東西？”
　　“我想弄壹種毒擦到劍身上，可以永久保持毒性。妳有這種東西嗎？”
　　“怎麽可能！”陸灌壹臉鄙視地說道：“鐵放久了都會生銹呢，哪有藥不過期的道理。這世上可沒有壹種藥能……哎，等等，妳問這個幹嘛？難道妳想鑄壹把帶毒的劍？”
　　“嗯。”11不置可否的應道。
　　陸灌搖頭道：“這個我可真幫不了妳了。或者妳可以問問老七，或許他有辦法滲點什麽帶毒的金屬進去。不過最好還是別問了，就算有以他這個人的性子也肯定不會幫妳的。”
　　陸灌這句無意的話令11想到了瘋子博士，如果那個瘋老頭在的話，也許還真有辦法以化學方程式來解決也說不定。只是可惜了，這個瘋子現在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餵。”陸灌輕輕推了推11，說道：“陣法我都教的差不多了，妳什麽把妳那個能力教給我？”
　　“有嗎？”11反問道：“這段時間妳只給我找算數做，除此之外也只教了個五宮陣。”
　　陸灌像被踩著尾巴壹樣跳起來叫道：“我這是為妳好！陣法最重要的就是計算精確，絲毫偏差不得，我在幫妳呢，妳還以為我害妳？不過話說回來，妳這小子還真不是人，這些龍國古算數題，很多連我都解不了呢，妳居然能解出大部份。”
　　11瞥了他壹眼，道：“剩下的陣呢？”
　　陸灌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其實我會的也不多了，這五宮陣還是我最拿手的迷陣。我主要是精研醫術和草藥方面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