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8章 棋逢對手（下）

　　那個神秘人忽地重哼壹聲，左手毫無聲息的拍在11的胸前。11又是噴出壹口熱血，身體不由自主的被擊飛出去。
　　神秘人沒有趁勢追擊，而是站在原地將冰刺從自己的身體裏抽出來，這個過程中他甚至連哼都沒哼過壹聲，仿佛這個身體不屬於他，而他也沒有壹點的痛感壹樣。
　　“冰？”神秘人忽然沈厚的聲音以純正的龍國話說道：“妳是冰殺手？”
　　11緊咬著牙，憑著驚人的毅力重新站起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他身的傷口正以驚人的速度快速恢復著，冷聲問道：“妳是誰？”
　　“哦？妳居然還活著？”那人問的很輕松，仿佛剛才11那壹刀根本沒刺中他，又好像他根本沒將11放在眼中壹樣。
　　11的身上散發著強烈的殺氣，冷著聲音又壹字壹句的重復道：“妳，是，誰？”
　　那個人沈默了片刻，忽地說道：“刀，我收下了。我等著妳來拿。”頓了壹下，他又說道：“我們會再見面的。如果，妳還活著。”
　　說完後他腳壹勾，將背包高高勾起，左臂壹伸已經勾住了背包。同時從身上掏出壹件東西，按了壹下便丟到壹邊地上。
　　“叮……”他丟出去的東西滾到壹邊，忽然上面閃爍起壹點紅燈。
　　11的瞳孔再次收縮了壹下，竟是個定時炸彈遙控器。而且從上面紅燈閃爍的間隔時間來判斷，炸彈大概會在半分鐘之內爆炸。
　　神秘人在丟出炸彈遙控器的同時已經提起腳邊的大袋子，眨眼間內已經閃身到保險庫門前。11哼了壹聲，幾乎是那人提腳的同時，他也轉身往保險庫大門沖去。兩人壹前壹後沖出了大門，朝著最近的壹扇窗戶沖跑過去。
　　“嘩啦！”巨大的鋼化玻璃竟擋不住這兩人的身體沖撞，霎時碎成無數的晶片隨著兩道身影壹同從六樓落下。
　　半空中，11忽然壹腳朝那人踢了過去，而那個神秘人也扭轉過身，剩余的壹只手檔開了11的攻擊。此時兩人已是面對著面快速往下墜落，因為外面路燈明亮，11也終於清楚看見了這個人的面貌。
　　從外表上看的確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但11知道壹個練武的人是不能從表面判斷實際年齡的。他的身高有壹米八左右，體型略偏瘦。古桐色的皮膚在燈光覆蓋下閃爍著光澤，從五官上看，這個中年人還算英俊，但冰冷的面龐中又帶著滄桑。最難忘的是他那雙眼睛，深遂漆黑的眼眸同樣很冷，冷的不帶有壹絲的感情。跟11冰冷的眼神不同，11的冷是帶著冷漠，對身周的任何人和事都漠不關心的冷。而這個人卻是憎惡的冷，好像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仇人，全世界的人都該死壹樣，有點厭世的冰冷。
　　中年人將11的這壹腳擋開的同時，也從11的眼中讀取到壹絲的戲謔。他忽然意識到什麽，立刻身體壹沈加速下墜，但是已經遲了。
　　11踢出壹腳的同時，右手已經飛快探出快速的握住他抓著袋子的左手。手中吐勁，體內的冰異能透過手掌向對方的手腕襲去。
　　“哼！”中年人猛地重哼了壹聲，11忽然感覺到從中年人的體內沖出壹股強大的能量將自己的冰異能全部震散了。
　　11面色驟然變色，失聲說道：“龍家功？”
　　沒錯，是龍家內功，而且還是最正宗最完整的。11雖然沒有接觸過正宗龍家功法，但畢竟他也在修練龍家外層心法，對於龍家的功夫是不可能認錯的。
　　對於11能報出龍家功這三個字，也讓那名中年人楞了壹下，可是下壹刻他就感覺提在左手中的袋子已經被對面這個年紀不大，身手卻了得的年輕人搶走了。並非中年人沒拿穩袋子，以他的能力任何人都休想從他手中搶走東西。可是剛才被這年輕人以怪異的從所未見又冰冷刺骨的能量透入體內，雖然被他以渾厚的內功及時震散化解，但自己的左手也受到少許傷害，至少在短時間內麻痹到不能動彈，這才被11輕松搶走了袋子。
　　此時兩人終於落地，11腳尖碰到地面時忽然抱住袋子身體往前壹滾，頓時卸去了身體從高空中墮落的沖擊力。可是那個中年人竟是以雙腳硬生生的承受了這股巨大的沖擊力，雙腳踩足實地發生“轟”的悶聲，冰冷的雙眼斜視了落在不遠處的11壹眼，背著另壹個裝著小件古玩玉器的背包足尖用力壹點往人跡稀少的路線迅速撤離，幾個閃落後身影已經11的視線中消失了。
　　就在這時，突然頭頂上方“轟！”壹陣巨大的爆炸聲，整幢大樓所有的玻璃在霎時全部被爆炸的沖擊力震碎，化作晶瑩的碎片滿天飛灑下來。而五樓和六樓內，也同時壹股巨大的火焰穿過震碎的窗戶，朝外面吐出焰紅的火舌，向世人炫耀壹番後才漸漸縮回去。所有的路人都停下來擡頭難以置信的看著樓頂的火焰，從壹樓也湧出了大量的人不約而同的看著這驚人的壹幕。
　　黑茉莉的總部竟被人炸了？這世上竟還有人敢來黑茉莉搗亂？所有人都張大著嘴巴，誇張的看著大樓。
　　11迅速的消失在圍觀的人潮中，找到跟肥鴨約定的地點，壹頭鉆進車內，冷聲說道：“冷夜，撤。”
　　等了半晌也不見冷夜有回應，11心中升起警兆，再次說道：“冷夜？”
　　“咕嚕……”耳麥中終於傳出冷夜吞口水的聲音，然後是長長的吐了口氣說道：“終於走了。”
　　11皺了皺眉問道：“什麽？”
　　冷夜說道：“撿回壹條命。算了，等我回來再說。”
　　過了數分鐘後，冷夜提著壹個裝有狙擊槍散件的箱子快速跑過來，剛鉆進車內就不斷喘著氣。
　　11微微皺了下眉頭，他發現冷夜頭上和身上都沾著汗水。以冷夜的能力不可能是被嚇出汗，只能表示他剛才全身都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才會有這種表現。
　　長長的吐了口氣，冷夜苦笑著說道：“我遇到對手了，而且很厲害。”
　　11沒有插嘴，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搖了搖頭，冷夜繼續說道：“我剛才在屋頂時，突然感覺到有殺氣鎖定了我，而我也在同時鎖定了他。他在六百米外的另壹幢樓上，我可以肯定他是狙擊手，而且不比我差。我當時沒敢開槍，因為我知道我壹開槍，雖然能殺了他，可他也同樣能殺了我。他大概也有這方面顧忌，所以我們就對峙著。妳和另壹個人從窗戶裏跳出來時我也看見了，可當時那狙擊手還鎖定著我，所以我沒敢動。直到剛才他的殺氣忽然消失了，我想大概是撤走了。”
　　11表面沒有表情，可心裏卻疑問重重。他可以肯定冷夜說的狙擊手跟剛才與他交手的中年人是壹夥的，壹個能力在他之上的超級近戰手，壹個能力不下於冷夜的狙擊手，對方究竟是誰？
　　就在這時，狂潮忽然加入到討論：“我被人耍了。”
　　“唔？”已經從狀態中恢復過來的冷夜免不了跟狂潮針鋒相對：“妳也會有被人耍的壹天？”
　　狂潮例外的沒有與冷夜吵嘴，沈聲說道：“第六層有網絡，而且是中心控制網絡。整幢樓的照明系統、電力系統還有監控系統都是受那裏控制的。”
　　冷夜楞道：“妳不是說除了壹到四樓外，上面的兩層妳找不到地址嗎？”
　　“不是找不到，而是被人用極高明的手法將地址隱藏了，居然連我都沒能發現。直到剛才他們撤走了對網絡地址的隱蔽技術，我才知道我被人耍了壹道。”
　　冷夜張大嘴巴楞楞的看著11，說道：“妳是說，有人的網絡技術比妳還高明？”
　　“嗯，而且我知道這個人是誰。”
　　11和冷夜幾乎異口同聲問道：“誰？”
　　狂潮咬了咬牙道：“我所知道的所有網絡黑客中，擁有隱藏網絡地址技術並且能不被我發現的高手只有壹個，網絡黑名單上排名第二的，龍威。”
　　冷夜楞楞的看著11，而11也低著頭在沈思著什麽。三個人，僅三個人就把自己之方完全壓制了。更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還有壹個網絡技術比狂潮更厲害的高手，如果他們真的有壹天跟黑暗十字敵對的話，恐怕會是黑暗十字出道以來最艱苦的壹戰。
　　三人都沒再說過話，連肥鴨也被這沈重的氣氛所壓抑著不敢開口。
　　良久之後，11的眼神才深吸口氣，轉過頭往不遠處那幢還在燃燒著的大樓看去，眼神中露出少許的歉意。輕聲說道：“肥鴨，走。”
　　車子啟動，迅速的消失在夜幕之中。而附近，就是壹幢還燃燒著的大樓，以及樓下四周密密麻麻圍觀的人群。此時的11似乎已經忘掉了壹個人，那個被他打暈還躺在四樓的潔拉。
　　不，11當然記得。可是他不能去救潔拉，因為那神秘中年人的出現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更沒有想到中年人臨走時還不忘給黑茉莉壹份大禮，將他們珍藏的寶庫都給炸了。現在整幢樓被圍觀的人群包圍，黑茉莉的人與接到群眾報警後的警方也源源趕來，11是不可能在不引起別人註意的情況下偷偷跑進去救潔拉。可是壹旦引起有心人的註意，他們這幾個人想再離開英尼就危險了。11並不是壹個極端冷血的人，相反，這麽多年來他也知道了什麽叫感情。可是從大局著想，他不能不無情。如果為了救壹個毫無關系的女人而讓自己這壹行人都陷入危險，甚至有可能葬身異鄉的話，他做不到。
　　現在，只希望，她能活下去。
　　大樓外，壹個少女全身被裹著毛毯，被人帶了出來。她白凈的臉上被煙熏黑了少許，所幸身體並沒有什麽大礙。出來的時候她還有些茫然的看著四周，似乎想要尋找什麽人，可惜最終也沒能找到她要找的人。
　　半個月後……
　　龍國壹座沿海城市碼頭。
　　淩晨的深夜，天很冷，忙碌了壹天的人們早就進入溫暖的被窩中尋找夢中的溫柔。可是這個時間也是“地下”工作者們最活躍的黃金時間。尤其是偷渡客，壹般都會選擇在這種時候離港或入港。
　　壹艘破舊的船悄悄的靠岸，四個年輕的男子先後從這艘船上跳下來，另外還有壹只純白的小狗也從船上跳下來，緊跟在其中壹個年輕人腳邊。
　　“葉劍，接應的人呢？”
　　葉劍看了看四周漆黑的渡口，拿出壹枚手電筒向遠方以三長兩短的停頓方式閃了幾下。片刻後在遠處漆黑的夜幕中也亮起大燈，是汽車的大燈，同樣是三長兩短的信號。
　　葉劍收起手電筒，轉頭朝三人說道：“在那邊了。”隨後帶頭往汽車停靠的方向走過去。等走近時才看清楚，原來這裏停著並不是壹輛車，而是壹整排的車隊，足有六輛之多。二十來個穿著黑衣的保鏢將其中壹輛車團團圍住，好似在保護著裏面的人。
　　當四人靠近時，立刻被兩個保鏢攔住。葉劍跟他們低聲交談了幾句之後朝三人說道：“大老板只讓楚源妳壹個人帶東西過去。”
　　冷夜和肥鴨轉頭看著11，11點了點頭，提著壹只大袋子往中間被那群人保護著的車輛走過去。
　　這是壹輛加長型轎車，車內的空間很大，可是整輛車內只坐著壹個人，甚至連司機都不在裏面。
　　於光海端著壹瓶紅酒在自斟自飲，見到11進來時並不感覺奇怪，很自然的朝旁邊的空們甩甩頭道：“坐。”那語氣仿佛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11在他身旁坐下，將袋子輕放在腳邊，淡聲說道：“妳的東西。”
　　於光海都沒去看壹眼，仿佛對袋子裏的東西壹點都不感興趣，倒了壹杯酒問道：“喝酒嗎？”
　　11搖了搖頭。
　　於光海也不介意，將酒杯湊到嘴邊小飲壹口，雙眼看著酒杯中晃動的紅酒，輕聲問道：“黑茉莉的總部是妳們炸的？”
　　“算是吧。”
　　於光海擡起頭，似有深意的目光盯著11那張冷淡面無表情的臉，問道：“我不是只讓妳們偷東西嗎？怎麽跑去炸了人家的總部？哦，我聽說妳們剛到英尼時跟黑茉莉的人鬧了點矛盾，還火拼了壹場。不會是為了這件事吧？”
　　11淡淡的道：“東西是放在黑茉莉保險庫。”
　　“哦？”於光海皺了皺眉頭，問道：“妳的意思是，英尼把這些東西都交給黑茉莉保管了？”
　　11點了點頭。
　　於光海思索了片刻，忽地壹拍大腿笑道：“高，實在是高招。換作是我，也不可能想得到他們會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不過，妳是怎麽知道的？”
　　11看了他壹眼，說道：“我們本來找到的線索是加波島，後來從加波島才找到東西可能收藏在黑茉莉的線索。”
　　於光海似早已知道，沒有露出訝色，微微笑道：“這麽說加波島火山爆發的事情真的跟妳們有關？”
　　11語氣平淡地說道：“只是順手炸了他們壹個基地。”
　　“哦？加波島有軍事基地嗎？”於光海側著頭想了想，說道：“好像那個島上連隊駐軍都沒有吧？”
　　“秘密基地，研究降頭術的。”
　　於光海長長的“哦”了壹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此時他的目光也終於落到11腳邊的袋子上，問道：“這裏面真是我要的東西嗎？”
　　“妳可以找專家鑒定。”
　　於光海失笑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什麽，妳又怎麽肯定拿的貨是不是我要的？萬壹要是弄錯了，這個損失可就重咯。”說著，於光海從11的腳邊拉過袋子，打開看了看。裏面全是壹堆青銅、玉石，而且都是大件物器。
　　於光海隨手拿著壹塊兩只拳手大小的玉石拖在掌心中欣賞著，搖了搖頭道：“的確是出自龍國的，這塊玉是產自西漢。雖然很有收藏價值，但是對我來說太過普通了。”
　　將玉石放回去，於光海又問道：“如果只是為了這些東西，沒理由讓那些國家和組織都集中到英尼，甚至還大打出手吧？”
　　“因為，所有人都被騙了。”
　　“哦？”於光海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問道：“這句怎麽講？”
　　“因為出土的不是什麽絕世寶物，而是這些在元朝時被英尼搶走的古董。”
　　於光海沒有插嘴，只是靜靜的等著11將話說完。
　　11繼續說道：“煤國考古家的確是在英尼挖出壹批出土文物，而且這些文物也就是屬於龍國的。”
　　於光海終於忍不住插嘴說道：“可他們都死了。”
　　“對。”11點頭道：“是死了，因為墓裏被下了降術。那些煤國人不知情，都死在裏面。”
　　“那麽後來英尼接觸過這批東西的人都死了，這又怎麽解釋？”
　　11淡淡的道：“他們放出的煙幕，英尼的人不是因為東西死，而是死在他們自己人手裏。”
　　於光海低頭想了片刻，又擡起頭問道：“為什麽這麽做？”
　　“很簡單，英尼要把各國精英都引到他們國家去。”
　　於光海皺了皺眉頭道：“這麽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11答非所問道：“小蟲國曾經與煤國共享技術資料，並幫他們制造基因技術。”
　　於光海好奇的看著11，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但肯定11說這些話是有理由的。
　　果然，11繼續說道：“可是小蟲國失敗了，還因為這件事的曝光轟動世界。”
　　於光海笑道：“也是因為妳們黑暗十字的破壞，他們才會失敗的吧？”
　　11沒有理他，繼續說道：“之後煤國轉頭跟英尼合作，他們故意放出這些煙幕壹是讓人以為煤國跟英尼關系鬧僵，絕想不到他們會暗中合作。二是要將各國派來的所有精英都消滅在英尼，英尼、煤國和黑茉莉這地頭蛇三方聯手，想找出各國間諜並暗中殺掉並不是難事。”
　　於光海點了點頭，沈思了半晌後又問道：“這麽說我們都被英尼和煤國騙了，他們故意讓所有人的註意力都集中在出土寶物上面，而暗中這兩國聯手在研究基因技術？”
　　“對。”
　　搖了搖頭，於光海笑道：“可是煤國為什麽會選擇英尼？要知道，英尼可是要錢沒錢，要技術沒技術的落後國家。”
　　11湊到於光海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於光海臉色驟變了壹下，沈聲問道：“真的？”
　　11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於光海繃著張臉盯著11，似要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來，可惜11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半晌後，於光海才沈聲問道：“妳怎麽證明妳所說的都是事實？”
　　11淡聲說道：“無法證明，但確實是事實。”
　　於光海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後說道：“好，我暫時信妳。這件事暫時就這樣吧，但是記住，天知，地知，妳知，我知，我絕不希望再落入第三個人的耳朵裏。”
　　“連我的隊友都不知道。”
　　“好。”於光海重重的點了點頭。
　　“妳的承諾呢？”
　　於光海笑了笑說道：“放心，妳都能完成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又怎麽會失信於妳呢。我會派人聯系，壹有消息馬上通知妳。”
　　11不再多說壹句，打開車門下了車。車內，於光海獨自坐在椅座上，面色陰晴不定。
　　“老大……”
　　“楚源……”
　　11剛下車，冷夜、肥鴨和葉劍都圍上來。
　　冷夜看了看於光海的那輛車，小聲問道：“怎麽樣？談妥了嗎？”
　　11輕輕“嗯”了壹聲，淡淡的語氣吐出兩個字：“回家。”


第九卷 命運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