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翼在天12

　　天亮了起來，光從黑暗中漸漸滲出，森林開始被染畫成形，終成明亮耀眼的壹片。風淩雪退出鶴雪團的儀式就要在這個清晨進行了。
　　壹夜未眠的向異翅和路然真直接來到了行典的林間空地，在那裏，光線被布成了奇怪的影子，在中心站得久了，妳會覺得整個森林在妳周圍旋轉。
　　林中還靜悄悄的，可是卻早有壹個人站在了那裏，白衣上沾著露水，像是已經站了許久了。
　　“風淩雪？”路然真忍不住奔了過去，“原來妳等不及了要嫁人，這麽早就站在這裏了哦。”
　　風淩雪卻擡起頭，向走來的向異翅看了壹眼。向異翅的心中像被重擊了壹下，急避開她的目光，卻覺得心跳不止。他和路然真能談吐自若，卻連風淩雪的壹個眼神都受不起。
　　“我不會退出鶴雪團的。”風淩雪說，她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每個人都知道她壹旦說出來的話就不會再有更改。
　　路然真晃了壹下，有些氣急：“妳什麽意思？妳不是要和翼在天成婚嗎？”
　　“我不是什麽風氏的郡主，也不會是翼氏的王妃，我是為鶴雪而存在的，我只是我自己。”風淩雪說完，轉身就向林中走去，她在這裏站了壹夜，似乎就是為了對壹個人說出這兩句話，現在這個人已經聽到了，她也就不再多解釋壹個字。向異翅楞楞地站在那裏，忽覺得內心不安。
　　“妳……妳不要翼在天了？”路然真沖著風淩雪的背影喊著，但沒有得到回答。
　　“妳是不是把我曾經說她從來不知為什麽而活的話傳給她聽了……”向異翅問路然真。
　　“我哪有！”路然真喊，“我是那種人嗎？我只不過是對她說，某人說用根繩子壹牽妳就會跟他走……”
　　向異翅猛然轉身，大步向來路走去。
　　“餵！妳去哪兒？妳們怎麽回事？都是這種毛病！我在和妳說話呢！聽見沒有！”路然真看著左面走遠的風淩雪，又看看右面的向異翅，忽然搖頭苦笑，嘆了壹聲。
　　“用繩子壹牽就走是願意的，可奈何能牽動她的那個人卻不來牽呢。”
　　風淩雪走出不遠，就遇上坐在林間亭中的翼在天。他註視著風淩雪，似也早知道她會走來。
　　“妳站了壹夜，終於想明白了？”他說，“也好，我正在想，這個時候，妳不應該留在我的身邊。”
　　風淩雪偏過頭去，這個人心裏早已預見到了壹切，他似乎從來不會驚訝。妳以為妳逃開了，而妳的下壹步，又已在他的計算之中。
　　“羽王翎，羽族王權的信物，我們壹直沒有找到它。據說，它在羽氏的郡主羽然手中，而這小姑娘，已經由北鶴雪的元老翼天瞻護送去了東陸。我派去了幾位好手，都沒有回音，應該已經折了。沒有人能對付翼天瞻，他太可怕了。風淩雪，妳如果決心不離開鶴雪，那麽就去履行妳做為鶴雪第壹神射應做的事吧。殺死翼天瞻，把羽王翎帶回來給我。”
　　“明白了。”風淩雪低聲答應，轉身便走。她會徑直前去東陸，不與任何人道別。而她這壹去，沒有人知道她可否再回來。
　　翼在天望著她的背影，眼神中忽然有了些哀傷，“風淩雪……”他喊道。
　　風淩雪站住了，慢慢回過頭來。
　　“妳不準備和誰道別麽？”翼在天的聲音不再是他發號施令時的冰冷堅決，此時他才像是壹個凝望著戀人的少年，“等妳回來的時候，這裏也會有壹個結局。能站在這裏接妳的，不論是我還是妳父親，妳都把羽王翎交給他，他必然是最後的勝利者——羽族之王。”
　　風淩雪低下頭去，她的手指緊緊握著，那是她心中起伏的證明。但她終究還是轉頭而去，掠上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