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賭!
天域蒼穹 by 風淩天下
2018-9-14 21:00
更別說還有死之前的親口道歉,對於絕大多數武者而言,尊嚴的分量尤過生命,在自盡之前再多加壹層恥辱,當真是死尤蒙羞!
若是讓厲無量親手動手報仇的話,因此而死的人無疑要遠遠超過這些人,但,若是單純論震撼,卻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壹千多人同時致歉兼自絕!
親口道歉,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毀滅自己的元靈,自我消除存在於此世的壹切痕跡。
這樣的決絕,這樣的義無反顧,即便是厲無量,亦要為之震撼,為之動容!
“這就是星辰雲門對刀君大人作出的交代。此舉與刀君大人的報仇意圖無關,就只是星辰雲門門人,對於自己做出來的那次事端,給予的交代。”
沈重山沈聲對著厲無量說道。
厲無量此際的眼神復雜到了極點,半晌才沈聲道:“我只問壹句,若是我和葉笑當時便已經當真死了,若是我們的修為,不曾沒有達到當前的境界,若是我們沒有來到這裏,妳們還會做出來這樣的交代嗎?”
沈重山搖頭:“不會!”
厲無量冷笑:“那麽,這樣的交代豈非全無真心實意,我要來又有何用?”
沈重山道:“有沒有用的見仁見智,刀君或者覺得並無用處,但是……星辰雲門仍舊要給,壹定要給。”
他壹聲令下:“當初,所有參與籌劃、親身圍攻笑君主的,自己站出來!”
這壹次,站出來的人手更多,足足有四五千人之眾。
其中有不少人,是有參與過圍攻厲無量的人手,但是那些人已經先壹步自覺隕落;而此刻站出來的,竟然仍舊有這麽多。
而這其中,赫然包括了另外兩位太上長老!
兩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此際站在這數千人的最前面,神色古井不波,很是平靜。
沈重山嘴唇哆嗦著,勉力鎮定片刻才壹聲大吼出口:“妳們還在等什麽?”
吼聲話音未落,眼淚卻已隨之而下。
四千多人,齊齊面對葉笑所在的方向,躬身行禮:“當年的事情,對不住了!”
旋即起身,同時動手!
壹掌,正整拍在自己額頭。
葉笑眼神清澈,看著眼前這壹幕,輕輕嘆息:“沈大長老,妳好狠的心。”
沈重山慘笑壹聲:“狠心嗎?君主大人說得中地,然而我若是不下這份狠心,星辰雲門的十幾萬人當真就要壹朝覆滅,我下了這份狠心,就只是搏來人的壹點仁心,這份全然沒有勝算的賭註,只為搏壹點生機,這點狠心,無論如何也是要下的……”
彼此仇恨,不可戴天,不可消除,不死不休!
這壹點,雙方都是清楚得很,任何第三方勢力都無能排解,想要解開,唯有壹方死絕!
但,沈重山這壹次,卻是采用先下手為強的決絕手段,縱然讓星辰雲門的所有高層盡數死絕,也要留下星辰雲門的道統傳承。
不得不說,這樣的決絕壹招、自毀之招,比起照日天宗來說,確實是高明得太多了。
葉笑冷冷的點點頭,道:“不錯,妳若是不能下這份狠心,整個星辰雲門總難脫覆滅之危……只不過,妳有沒有想過,妳們這般做法,骨子裏卻是在逼我們?”
“妳們行此極端,沒有人會說妳們星辰雲門如何如何,只會顯得我們壹邊是多麽的仗勢欺人!殺人不過頭點地,竟逼迫人於此,實在不堪!”
葉笑冰冷地說道:“不會有人再念及,若是妳們不做以前那些卑鄙齷蹉之事,我們此刻又怎麽會找上門?是妳們挑動事端在前,才有今日之事於後!此時此刻,妳們這麽百般的委曲求全,又是自殺,又是道歉,又是下跪……無非就是想要讓我們在這些人死掉之後,就此退出這裏?進而保全余下的星辰雲門,保全星辰雲門的道統傳承!”
“但妳們的保全,卻等同毀滅了我們的名聲?既然如此,我們為何要讓妳們保全?這般損己利人,不,應該是損己利仇的事情呢?!”
葉笑冰冷的看著沈重山,淡淡道;“天作孽,有可為,自作孽,不可活!縱然妳們當真全部死光了,又能如何?沈重山,妳殺吧,放手殺,盡量殺!本座就在這裏站著,看妳能逼死多少自己人!”
“但到最後,我壹定要讓妳活著,讓妳親眼看到,在妳的逼迫之下,妳的星辰雲門,最終有多少自己人死在妳的號令下,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葉笑的眼神,竟是壹片冰寒,殺機四溢。
沈重山站在壹片血泊之中,整個身體下意識顫抖了壹下,輕聲道:“我們確實是有這樣想過……可是,後來又自己把自己給否定了。”
“笑君主和橫天刀君,固然從不濫殺無辜,但本身更加不是那種滿口仁義道德的假道學……這樣的逼迫,對於妳們全無意義,甚至會適得其反。所以,我們早早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奢望。”
“但這個交代,仍舊是要給的。”
“至於我們給出交代之後,兩位君主若是還有什麽不滿,盡管下手就是。星辰雲門剩下的人手,也引頸就戮;束手待斃。我們會拼死掙紮,戰至最後壹兵壹卒!”
“若是能夠僥幸殺死妳們之中的任何壹個人,當可告慰星辰雲門此役的所有死者。”
“此刻,本門已經對當年的事情的做出了交代。”
“君主大人,無論您認為是我們逼妳也好,或者說我們耍手段也罷,但是……這個手段,既然已經耍到了現在,也就再沒有停止的可能。”
“老朽賭的,就是笑君主與橫天刀君,雖然生平殺人無數,但卻從未濫殺無辜。更不殺不還手之人,用兩位的仁者之心來賭!”
沈重山閉上眼睛:“賭輸了,星辰雲門沒了。賭贏了,就能保留壹點道統……保留幾顆種子。”
沈重山老淚縱橫:“再往後所有的事情,我們都認了!”
“所有的後果,我們也都認了!”
他壹邊哽咽著,壹邊頹然地揮手:“當日所有參與策劃,圍攻聞人姑娘師徒的人,自己都站出來吧!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份上,妳們還在等什麽!既然要給足交代,自然就要全部交代!”
在聞人楚楚美眸不可置信的註視之下,又有四百多人,悉數站出來,舉手自盡!
“先前的事情,對不住了!”
此際現場滿目盡是壹片死寂。
後面的無數星辰雲門弟子,眼看著場中橫七豎八的屍體,死去人眾總數已經超過了六千大關,每壹個,都是星辰雲門的中堅高手。
但此刻,卻全部躺在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