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松林前

　　每壹天，無論是路上，吃飯時，休息的時候，晚上的時候……
　　肖暮非總會拉上壹群人，然後拉著葉笑聊天；除了守夜的弟子之外，其余所有人集中在壹起，圍成壹個大圈，集體聊天……所有能夠聊的事情，包括門派恩怨，江湖是非，聊江湖情仇，奇聞軼事……
　　肖暮非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在聊天的時候，總會不經意的將自己畢生所學，所有的精髓所在，每壹次的交流中有意無意的透露出幾句。
　　這些東西，總會引起眾弟子壹片沈思。
　　然後對壹些事情加上自己的評論，讓葉笑予以評論。
　　就葉笑的本心而言，自然是不想過多的出風頭，更加不想真的評論什麽；在此予以評論，就結論而言，根本就是在資敵！
　　然而，最大問題卻就在於，他的經歷也是很非常相當特別的多……
　　不管是肖暮非說什麽，只要葉笑壹開口，總是能夠即時抓住了事情的重點；隨後，很簡單的壹句評論，就能讓肖暮非感覺到……孺子可教也！
　　所以每次聊完之後，肖暮非對於這個葉沖霄，總是又滿意了幾分……
　　真的是孺子可教麽？
　　真不是！
　　葉笑的情況就好比是擁有了數學博士實力，只是看起來像小孩子的某人，被壹位教數學的老師，考較小學生奧數題，雖然只是只言片語，雖然只是下意識的回答，卻無不切中要害，壹語中的，提問者怎能不感深獲我心，孺子可教！
　　但真不是孺子可教，而是早就知道！
　　葉笑能夠清晰感覺出來：這個肖暮非，說是好人吧，那肯定是算不上的；但他對自己卻是真的好，原因很簡單，就只是因為自己對寒月天閣有好處，有極大的好處，僅此而已！
　　換言之，這家夥就只是壹個鐵桿的門派主義者！
　　門派，就是他心中的唯壹。
　　門派的利益，就是肖暮非的最高利益。
　　只要牽扯到門派利益，壹切都得讓路，甚至……包括肖暮非本人的生死在內！
　　寒月天閣，就是肖暮非心中不可撼動的聖地！
　　為了門派，這個人，真的是可以做到不顧壹切。
　　縱然粉身碎骨，不改赤膽忠心！
　　“這些大門派，有這樣的弟子，倒也真是難得……”葉笑沈思著，忍不住就有些好奇：“真不知道是源自什麽樣的教育和灌輸，才能讓壹個人如此的……忠心耿耿？”
　　壹路上，有不少寒月天閣弟子對於葉笑這個新來者，壹飛升居然就能夠獲得這樣的待遇，心中難免不舒服，妒意暗蘊，看著葉笑的眼神，時常流溢出不服不忿的意味。
　　對此，葉笑自然是毫不放在心上。
　　可是，在數日的旅程之余，每天晚上肖暮非聊完天、跟著葉笑給出見解新鮮出爐之後，弟子們在聆聽、沈思、明悟之余……每個人都對葉笑的態度改觀，驚訝，欽佩，乃至心悅誠服。
　　眾人看向葉笑的眼神，也在逐漸改變，由原本的居高臨下，轉為平視，以及到後來的仰視、雖然目前還不至於達到高山仰止的程度，但隨著潛移默化，未必沒有那壹日！
　　葉笑每壹次看到這樣的情況變化，心底總會泛起莫名的感慨。
　　這些人，就是導致自己身死道消，令自己的兄弟蒙上不白之冤，更將之殘酷殺害的三大宗門的弟子……
　　通過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雖然仍能夠確定，這幫家夥壹個個的，都是那種壹言不合就能拔刀相向，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那壹個也都算不得是好人！
　　但要說他們真正有多麽可惡，卻也真的不見得……
　　畢竟，青雲天域就是這麽壹個拳頭大就是道理大的世界，若不殺人，則為人殺，想要長久的活下去，就只能選擇先動手殺人，而非被動等待！
　　顯然，被潛移默化的人，倒也不止是寒月天閣的壹幹人等而已！
　　這壹日的下午。
　　壹行人來到某地的壹個山頭上。
　　肖暮非壹揮手，所有人盡都是同壹時間停住了前行的腳步。
　　葉笑隨著肖暮非審視的目光往下看去，只見距離此處山頭數十丈之下，乃是壹片密密麻麻的黑松林，眾人所處位置，正是此地山頭最高處，放眼看去，滿目盡是黑松海洋，壹眼望不到邊際。
　　“再過去就是綿延七千裏的黑松林地域！”肖暮非目光沈重，帶著嚴重的忌憚：“也是咱們歸程中……最危險的壹段路！”
　　“各大門派若是想要截殺我們，這裏可謂是天然的截殺場所！同時也是最方便下手的地方。”
　　“壹旦發生戰鬥，此行三百六十名弟子，最終能夠通過這黑松林的，不知道有多少。”
　　肖暮非的眼神在眾弟子身上掠過；所有人盡都整齊的挺胸，擡頭。
　　到了這裏，在前方負責探路的人馬也都已經返回，還有後面斷後隊伍也趕了上來，寒月天閣此行所有人全部合兵壹處，集結於此。
　　“入林之前，老夫有幾句話要說。”
　　肖暮非的臉色異常陰沈，目光比往日多了幾分陰鷙意味，然而另壹股浩然之氣，卻也在他的身上漸漸形成。
　　“我問妳們，在我們寒月天閣人壹生之中，心中占據最重要地位的，是什麽？”肖暮非沈聲喝問道。
　　此際，連葉笑也在側耳傾聽，等待這個問題的答案。
　　“宗門！”所有弟子整齊地做了壹個動作，右手握拳，放在心口，神情莊嚴，臉色湛然：“天大地大，宗門最大！天高地厚，宗門我心！”
　　“沒有宗門，我是壹堆枯骨；有了宗門，我便叱咤江湖！”
　　肖暮非大是滿意的點點頭，道：“若是宗門需要我們，我們該當如何？”
　　“唯願宗門永固，舍我丹心碧血；但有所命，萬死不辭！縱粉身碎骨，九泉亦含笑！”
　　所有人整齊的聲音回響此間。
　　肖暮非深深吸了壹口氣，大聲道：“眾所周知，葉沖霄吃了金鱗龍魚的內丹，可謂得天獨厚，前途不可限量，我們只要能夠將他護送回宗門，那麽，宗門崛起，指日可待！”
　　“但，各大宗門卻又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必然截殺葉沖霄，斷我宗門崛起契機。”
　　“所以這段前路，必然滿布血雨腥風！無數廝殺，可能就在腳下，就在這七千裏的黑松林之中！”
　　“在此，我只要求壹件事！”肖暮非聲音嘶啞。
　　“師父請放心！”方大龍振臂呼道：“縱然我等粉身碎骨，埋骨黑松，也決不讓葉師弟受到半點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