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九章 空桑再興

　　這聲音似乎就帶有壹種愉悅的生機，引得皇甫雨幾乎下意識的就轉頭朝著壹旁看去。
　　這壹看，皇甫雨便再也移不開雙眼，相比於他的《靈動山河》，眼前這壹幕實在‘樸實’的緊，他只是看見壹株幼苗奮力在奮力的生長，迎著風雨，吸收著陽光雨露，深深的紮根於地下，轉眼便成為壹根瘦弱的樹苗。
　　它開始展開了第壹片嫩葉，它的樹皮開始變得堅韌，它有了幾根枝幹，它的主幹變得粗壯···隨著陳默法訣不停的打出，皇甫雨仿佛看見了壹棵在森林中最普通的樹成長的過程，帶著壹種讓人悸動的頑強，最原始的生命力，那種直透本質的活下去得純粹···
　　在那壹刻，皇甫雨便知道自己輸了，他甚至沒有看壹眼陳默身前吸露的情況，就知道自己絕無再勝的可能。
　　靈動山河的演化雖然驚天動地，用亙古就存在的山河之力來轉化生機，事實上它又怎麽能比得過壹個最渺小的生命，頑強的成長那種本質的過程？
　　從整個靈植術的根基上來說，靈動山河就輸了，而皇甫雨不用想也知道，陳默用的靈植術是《萬木長春訣》，這是他才開始接觸靈植術時，就聽聞過的大名鼎鼎得奇術，師父還感慨過可惜此術沒落，無人再能重現。
　　粗淺時，便能憑空演化生機，用壹木成長的生機滋養靈植。
　　高深處，演化百木，千木，可滋養壹大片靈植的生機。
　　煉制玄奧處，直接演化萬木，形成勃勃生機，甚至可以改造壹方土地，使其成為生機盎然的靈土。
　　這些生機都不用借助天地間蘊含的生機，而是直接演化！！這是多麽讓人向往的生機大道，多麽讓人震撼的靈植術？
　　何況，它還可以直接轉化為攻擊靈術，至於具體怎麽樣則是空桑仙門的不傳之秘，皇甫雨無從得知。
　　看著陳默專註的身影，皇甫雨心中有些失落，作為少年天才的驕傲第壹次因另外壹個人的存在而感到挫敗，偏偏卻不能不服，這種感覺讓皇甫雨感到難受。
　　懷著同樣心情的，還有顧城和嚴玉白，他們站在靈植童子的隊伍中，就這樣看著陳默完全沈浸其中，看著壹株幼苗已經枝繁葉茂，樹冠亭亭如蓋，長成參天大樹。
　　感受著來自生命最原始的喜悅，和歲月洗禮的滄桑，也看著在大樹的虛影中，吸露漸漸變得翠綠無比，生長出了十幾個葉苞，連續的展葉，壹片，兩片，三片···關鍵的第五葉也徐徐展開，入巴掌大，入翡翠，然後那白環淡去了壹圈，然後葉片繼續展開···
　　最後，參天大樹葉落了，老朽了，枝幹垂垂，轟然倒地，卻化作了沃土···生命的結束沒有絕望，反而是另壹種希望的開始。
　　隨著壹顆普通大樹完整壹生的演化完畢，吸露終於也停止了生長，八片帶著露珠的葉片映照著陽光，在風中微微擺動···
　　又壹次的全場無人發生，全部都沈浸在了這壹次生命的壯美中，壹棵樹也好，壹株草也罷，原來生命是如此的迷人，也並非修者才是頂端，生命是上天賦予大地最公平的禮物。
　　陳默施術完畢，眼神卻還帶著迷茫，演化到了最後，他似乎觸摸到了壹些生機大道的最高至理，生生不息！可是，卻像跟著壹層薄紗，始終看不清楚。
　　陳默感覺自己最後這壹步，演化的並不完美，雖然玉簡上的解讀，這已經是最完整的過程。
　　還是沒人說話，直至此時壹個空桑仙門異常年邁的長老略有些顫巍巍的走了出來，他跨過廣場，直接邁步到了陳默的跟前，他沒有看陳默壹眼，只是俯身低頭，反復的看著眼前得吸露，看著看著顯得有些昏花的雙眼就亮了，就紅了。
　　“老朽假丹修為，如今已經三百二十余歲，所剩歲月不多，修為再無望，剩下唯壹鐘愛之事，便是回憶壹生之路。”
　　“最為難忘少年時，我空桑之竟。那時，還為七品宗門，靈田五百余畝，往來靈植術數百，童子近萬。山門興旺，名聲在外。我空桑靈植師，走到大陸任何地方，地位都超然。雖不若上品宗門之人，但都知有獨到之處。”
　　“老朽遺憾，壹生為何要經歷空桑的衰敗，而看不到任何興盛的可能？誰不願做那開國盛世之百姓，卻要做那國落山河破的富家翁？”
　　說道此處，那年邁長老竟從納子中拿出了壹張銀色的符箓，深深的看了陳默壹眼，強行塞入了陳默手中：“我在空桑，弟子有十代，細數下來近千人。而這壹張符器，用了我近半功力才練成，封印了三道我最厲害的靈術，而且是全力壹擊。如今，這符器我不傳任何弟子，獨獨與妳，妳要活著，好好的活著，壹生不可叛出空桑，我若然知妳不知師門之恩，不懂忠責大德，哪怕坐化之後，也化作厲鬼，與妳不死不休。”
　　陳默看著手中的銀色符箓，到了這種等階已經可以稱作符器的存在，深知其有多麽珍貴。
　　本以為自己會淡然，甚至不收下這張實則肩負著重任與壹老者壹生希望的東西，卻不知為何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語來，甚至心中翻騰著自己也不明白的熱血，眼眶也熱得可怕。
　　老者遞完符箓，轉身走掉，直至走到廣場中央，忽而朝著空桑大殿跪下，放聲悲呼：“我空桑忍辱負重太久，被欺壓太久。如今再現希望壹代，望天不敗我空桑，天不辱我空桑。空桑再興！”
　　“空桑再興！”
　　悲呼下，這長老熱淚滾滾而下，而空桑方陣之中氣氛異常沈重壓抑，許多長老都不自覺的朝著空桑大殿跪下，或是大袖掩面，或是忍聲低泣···是的，空桑終是看見了希望，武有葉飄零，靈植有陳默，華離，還有壹眾這次靈植童子大比才出現的精英弟子。
　　空桑何愁不興？只要再有個五十年，定然強勢崛起。
　　葉飄零抱緊了懷中的劍，心中的熱血已在沸騰，口中低喃：“空桑再興。”同時也無比驕傲，師弟再現《萬木長春訣》是為師門帶來了多大的修為？
　　李嚴雙眼似有通紅，卻是閉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
　　太上二長老卻是臉色陰沈，少數壹些長老不自覺得站在了他的身後，他放在了手中的茶碗，終於低聲說了壹句自己才可聽聞的‘愚蠢’。
　　唯有陳默，呆呆的站在場中，卻是望不見秦老的身影，腦中不知為何卻是反復的想起第壹次祭靈節時的幾句話。
　　“天路漫漫，空桑行之。”
　　“成非皆命，空桑韻之。”
　　“天若與火，迎之與葉。天若與災，供之與心。”
　　“拉骨摧燒，定風揚其灰，願為空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