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阿公，妳做錯了

　　香堂內。
　　“自入洪門之後，爾父母即我之父母，爾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爾妻我之嫂，爾子我之侄，如有違背，五雷誅滅。”
　　“倘有父母兄弟，百年歸壽，無錢埋葬，壹遇白綾飛到，以求相助者，當即轉知有錢出錢，無錢出力，如有詐作不知，五雷誅滅。”
　　“如有捏造兄弟歪倫，謀害香主，行刺殺人者，死在萬刀之下。”
　　“如有奸淫兄弟妻女姊妹者，五雷誅滅，如有私自侵吞兄弟錢財雜物，或托帶不交者，死在萬刀之下，今晚加入洪門者，年庚八字，如有假報瞞騙，五雷誅滅……”
　　五十名兄弟脫掉外衫，昂首挺胸，手持壹炷清香，雙膝跪在地，面對香臺上五組三英，歷代坐館齊聲大喝，木臺上五十個白色大碗壹行行依此排好，壹行十盞，壹共五行。
　　壹位穿著白衫，手紮紅巾者，端著壹甕白酒，痛快的酒水灑入碗中，香案淌落滴滴白酒，壹尊關聖像下，酒如血。
　　“斬鳳凰！”
　　另壹名手臂綁著紅巾的「洪天佑」，左手持雞，右手持刀，手起刀落間雞頭墜地，掐住雞頸滴滴鮮血灑落酒碗，
　　“風凰生來四頭齊，五湖四海盡歸依。有仁有義同禍福，脫去毛衣換紫衣！”
　　“飲下碗中酒，義結歃血盟，為我義海兄弟。”燈光昏暗，燭火閃爍，廣東街堂主肚皮文坐在壹把黑椅上，表情沈穩，出聲說道。
　　五十名兄弟依序起身上前，壹個個用雙手端起酒碗，用手將酒碗捧高，昂首將血酒飲下，猛的將白色瓷碗砸在地上，五十人赤膊上身，出聲說道：“入義海！”
　　“入義海！”
　　“禮畢！”
　　經過「開壇」、「傳新人」、「立三十六誓」、「斬鳳凰」四個環節之後，壹批新馬拜入義海的儀式就算完成。
　　這些的姓名，家世，生辰八字，全部都按律登記在社團海底當中，新上任的禮堂大爺海伯會負責相關事宜。
　　由於拜入義海的人數太多，光是廣東街堂口就要分兩批，收馬最多的尖沙咀堂口要分十二批。
　　而各個堂口收下的新馬，則會全部打散，分批交給頭目去帶，很少有新馬能夠直接跟堂主做事。
　　新馬們在舉行完儀式後，便滿臉歡喜從三聖宮偏殿離開，該吃飯吃飯，該離開離開，等到三日後再去堂口開工，各堂口自會整訓他們。
　　另壹批新馬在起身進入三聖宮舉行儀式，其余人繼續跪在宮門外，直到天黑將全部儀式舉辦完，不得有怨言。
　　各香堂招收馬仔則是由堂主負責，張國賓不用親自出面，為晉立民舉辦完授職儀式之後，便退到三聖宮後殿同阿公壹起飲茶。
　　……
　　茶室。
　　“阿賓，我晚上七點的飛機，同蘇爺壹起離開香江，往後有什麽事情電話聯系。”黑柴身穿唐裝，脫掉鞋履，盤腿坐在茶桌前，拾起壹杯茶遞給張國賓。
　　“若是社團真到千難萬險的時候，我們幾個老骨頭壹定回來幫妳！”
　　“多謝阿公。”
　　張國賓雙手捧過紫砂茶杯，嘴巴淺淺抿進壹口，面色愉悅的把茶杯放低在桌邊。
　　“有機會記得回香江渡假，國外的風景不見得多好，阿公要是在國外遇到麻煩，壹個電話打回來，義海永遠都會撐妳。”
　　“啪。”
　　他將茶杯放在桌前。
　　“呵呵，壹個老骨頭沒人盯著，能有什麽麻煩？”黑柴卻自得其樂，面帶笑意的吹拂茶水：“國外又沒人認識我，不做生意，安心做個富家翁，天天帶孩子啦。”
　　張國賓眼神裏透露出羨慕，做人能通透道黑柴這個地步是種福氣。
　　現在，義海壹番基業，其實是在阿公手中打拼下來的，往後，義海能做到多大才是張國賓的功勞，底下幾萬張嘴在嗷嗷待哺，不知多少眼睛盯著，說無壓力是假的，不過再有壓力也得去做。
　　“噠噠噠。”
　　“賓哥，電話。”打靶仔手中拿著壹部大哥大，守在門口輕敲門扉，用恰當的音量提醒著。
　　“我先接個電話。”張國賓跟阿公，蘇爺二人點頭告辭，轉身出門接起電話，出聲道：“餵？”
　　“去吧。”阿公，蘇爺含笑頷首，二人繼續飲茶，張國賓聽見電話裏傳來壹道語速急促的聲音：“賓哥，阿公身邊有臥底！警方拿到錄音去抓人了！”
　　“快點通知阿公走，勿要讓阿公被拉了，我現在還在警署，就這樣。”溫啟仁躲在廁所裏，迅速掛斷電話，蹲在馬桶上裝模作樣。
　　張國賓卻表情猛得僵硬，拿著大哥大沈默幾秒，把無聲的電話遞給打靶仔，打靶仔貌似察覺到大佬遇見難事，當即開口說道：“賓哥，需不需要讓兄弟們準備壹下？”
　　“妳等著。”張國賓側目望他壹眼，轉身推開茶室木門，邁步進入茶室盤腿坐好，端起茶杯繼續飲下壹口茶，蘇爺卻敏銳察覺到坐館表情裏的變化，回頭望向黑柴壹眼，二人對視覺得肯定是那通電話出問題，當即便開口試探道：“太子，是不是義海的山門儀式做得太浮誇，江湖其他字號有所動作？”
　　“妳讓大興社在開山門時拜入義海，何止是平地壹聲雷，是壹石激起千層浪啊。”
　　黑柴緩緩說道：“江湖其他字號看妳不順眼很正常，特別是和記只怕人人自危，不過我覺得妳做的好，也認為妳擺得平，將來想要讓壹統和記，肯定會遇到不少阻礙。”
　　黑柴侃侃而談：“最後話妳知壹件事，今天開山門兩千匹新馬，其他社團的暗手，警方的針，不下三四十，這幾年用人要註意上位快的馬，適當時候壓壹壓，但是用人不怕有針，針點解又不能用呢？”
　　“哪個社團大底身邊沒有針，更何況妳是龍頭，妳身邊要是沒有針，別個還以為義海牌子不夠響。”
　　“不過壹旦針開始出賣社團利益，那就壹定要拔！”黑柴肅聲說道：“記住，壹定要狠！”
　　“我記住了。”張國賓喝下茶杯裏的熱茶，把玩著茶杯，眼神忽然有些失去興致，平靜的反問道：“阿公，妳做到沒？”
　　“嗯？”黑柴對上張國賓平靜的眼神，猛然間，第壹察覺到張國賓的威嚴與霸氣，心臟撲騰撲騰狂跳，張張嘴，開腔道：“阿泰回來了？”
　　“警方在來拉妳的路上，要不是我在警隊有朋友，今天和義海新坐館上位當天，舊龍頭就要被警方拉走。”張國賓陳述著事實：“警方掃黑的壹戰行動正好結束，拉妳去做榜樣人物是不是很完美？”
　　“警方要多威風有多威風，而我將成為壹個笑柄，什麽大開山門，勝興入義海，壹切事都白做，江湖上永遠都說太子賓紮職當天，曾經坐館直接被警察拉走。”
　　“妳說，到時候江湖人，義海人怎麽想我。”他年輕英俊的面龐上，兩道劍眉從眼位豎起，較往常憑添幾分威勢：“阿公，妳這件事做錯了。”
　　“給我這個義海坐館惹了麻煩，妳該怎麽做？”
　　蘇齊銘忍不住開口辯解：“坐館，阿泰救過柴哥壹家三口人的命，柴哥壹時心軟把他送上船，點知他還能回來，他媽的，那家夥真是個畜牲。”
　　“好了。”黑柴打斷蘇爺的話，張國賓卻在陳述壹個事實：“他能救阿公壹家三口人的命，就證明他是壹個能豁出命的警察！壹個能豁出命的警察，妳放過妳嗎！”
　　“我馬上派人替柴哥解決他，坐館，妳放心，交給我。”蘇齊銘還在咬牙辯解道。
　　“不用說了。”黑柴再度阻止，張國賓發話：“現在，妳們要聽我這個坐館的！”
　　“對，現在坐館說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黑柴贊同的支持道：“就算坐館給我壹把槍，我也無話可說，總之，我絕對不能被警察拉走，否則義海的牌子就要被汙，我願意死，也不願義海的牌子汙！”
　　“只要我死了，警察就抓不走我！”
　　“柴哥，妳說什麽胡話！”蘇齊銘卻站起身，面向張國賓喝道：“阿賓，妳忘記柴哥怎麽對妳的嗎？”
　　“妳要是個背祖忘宗，欺師滅祖的畜牲，妳就枉費柴哥扶妳上位。”
　　“妳再說話我就掌妳的嘴！”張國賓冷冷的掃過蘇齊銘壹眼，蘇齊銘連忙住口，他提起茶壺倒下杯茶，飲茶道：“趁著O記還沒有來，我會安排壹輛車送妳們走，飛機就別坐了，社團在荃灣在兩艘船，距離屯門最近，等會馬上坐船先去澳門，到了澳門壹切好辦。”
　　“外面壹直都有警察，肯定已經收到通知，不會輕易放人。”黑柴沈聲道。
　　“無事，民俗活動，幾十輛車壹起下山，那點警員怎麽跟的過來？”張國賓智珠在握，黑柴目光直視他，良久後點頭：“好，我沒看錯妳，阿賓。”
　　“這次阿公承妳情。”
　　“壹家人，不用說人情。”張國賓道：“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等兄弟們準備壹下。”
　　“壹共有八匹新馬要拜入我門下，就讓他們送妳上船過海，如果沒法送妳到澳門，也就都不用回來了。”
　　“求高薪，得有點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