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自身的恐懼

　　當墮天……
　　當鴉羽魔女瑪蘿諾斯掙紮起身，感受著全新身體的能力數據的時候，江涵卻已經和安潔卡維拉道了別，目視著對方消失在壹道傳送門裏面，留下來了略顯憂愁的煩絲。
　　因為對方又提起了是否需要化身法術與研究資料的這個話題。
　　理所應當的江涵又壹次模糊了過去。
　　蓋因為自身的恐懼。
　　她很害怕。
　　很害怕自己的化身分化出來的擁有著自己精神乃至靈魂的壹部分，究竟會是‘曾經的江涵’亦或是‘現在的江涵’的部分個體中的哪壹個，也很害怕失去現在的壹切。
　　甚至來說，她恐懼自己這所謂的恐懼創造壹個化身的想法。
　　這個套娃的恐懼，全部都是因為她對自身認知的恐懼，她失去了家鄉得到了新的家鄉，她失去了過往的壹切家人、友人與所愛之物，卻得到了全新的壹部分的內容。在獲得之初，她當然可以說出‘我不要這個世界，讓我回去’這種話。
　　但隨著記憶的淡化，魔女的認同力。
　　尚若壹個原版的江涵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還能夠說出來‘歡迎回家，我要回去了’這種話麽？
　　或者說，這種想法難道就不夠可怕了嗎？
　　這種恐懼驅使著江涵回避著制造化身的話題，避開這項技術，只要不去想，雖然恐懼並不會因此而消失，但至少容易淡忘。面對自我是最痛苦的事情，壹個人獲得了自己內心所想要的願望，有很大可能並不會心滿意足，而是會轉而崩潰。
　　江涵便是如此懦弱的壹個人。
　　她認清楚這點，決心不去觸碰自己的痛處，而是走向了瑪蘿諾斯。此時的她並不是壹個迷失在自己的痛楚上的人，而是壹個溫柔嫻淑，待魔女為善的，又不失有點壞心眼的俏皮貓貓。
　　對著瑪蘿諾斯伸出手：
　　“感覺如何，瑪蘿諾斯小姐？我看妳的轉化很成功嘛，魔力的潛能也很不錯。”
　　江涵將對方拉起來，悄然松開了對方白皙的柔荑，感受對方體內的魔女細胞體中得到的被動立場反饋。雖然很不願意以壹個‘貓貓自傲’的姿態來表達優越感，但江涵切實的感覺到自己作為魔女的潛能，能夠從這麽微弱的反應中壹秒鐘就估算出來對方的魔力值。
　　大約是1900點左右，瑪蘿諾斯的魔力值。算上加速的成長期，最終可能會達到4000點左右，成為壹個不錯的魔女。並且這個數值是完全天然無汙染，如果把大部分常用的魔法數額學習滿了，再加上壹兩個奇遇，並不是不可能達到10000點魔力值以上的精英魔女水準。
　　這已經是很優秀的程度。
　　“沒有想象中的……強大？”瑪蘿諾斯用平靜的口吻說。
　　她放下了手，像是和過去做比較壹樣，“如果是過去的我，力氣會比現在強數十倍。並且體質也似乎變弱了些，連羽翼都變得比以前要柔軟，難以做出過去的我能做出來的公式。”
　　江涵從對方的表情細微之處察覺到了真實的情感，直言詢問道：
　　“雖然從實力上變弱了，但我看妳的表情似乎充斥著十分滿意魔女軀體的元素，是魔女的身軀讓妳獲得了額外的東西嗎……請不要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只是很好奇壹個非魔女在變身為魔女之後的情感變化，以及第壹時間對於魔女身軀的體驗，寶貴的第壹手資料。”
　　瑪蘿諾斯皺著的眉頭沒有松開，反而更為的嚴肅，“是這樣嗎？”
　　“就是如此。”江涵誠懇回答，“魔女學是鉆研我們魔女自身的壹種學問，其中不單單是身體進化的程度，還有心靈上的因素，甚至是心理因素。我希望得到妳的直言回答，也即是，為什麽妳第壹時間感覺到對魔女軀殼的滿意？”
　　她用誠懇的眼神盯著瑪蘿諾斯看。
　　以她的經驗來說，多數時候魔女的誠懇是能夠換來另外壹個魔女的誠懇，當然，千萬不要對著事務官們使用這種誠懇的交流方式。像是小梅小黛這樣的魔女，是字面定義與內裏定義內外如壹的壞女人，總是能夠從她們的語言之中聽出來她們的謊言。
　　瑪蘿諾斯思忖了壹下，這個時候剛剛轉化完的鴉羽魔女腦子並不清楚，卻對江涵有著天生的好感。
　　並非是外貌。
　　並非是那良好的身材。
　　而是卵生生物出生時第壹眼看見的生物的水平，可以說是從眼前的矮個子大胸脯魔女的身上感覺到了壹絲細微的母性的味道，但總之，瑪蘿諾斯出乎她自己意料的卸下了防備，用極為誠懇的語氣說出了自己高興的理由：
　　“長生不死，不老長春……這兩件事情已經足夠讓人高興的手舞足蹈，跪地吶喊了吧？”
　　她說：
　　“墮落天使即使是神怪品種，也就能夠生存三千年，並且壽命會隨著激烈的戰鬥而不斷縮減，大部分天使只能夠活六百年左右，而墮落天使只有三百多年的壽命，理論上來說。並且巔峰期只有短短的兩百年，和凡人相比雖然優勢極強，與大部分神怪種族相比也還算湊合，但和施法者種族後天的延壽能力相比，實在不算什麽。”
　　“更不要提魔女的長春，不死。”她誠懇回答道。
　　不老與不死，長生與長春，人類封建社會開始最原始的願望之壹。江涵可以理解，也頗為驚訝眼前的鴉羽魔女居然會說出這樣直率的話語，魔女的血液感染能力果然很強。
　　換了沒有變身魔女前的瑪蘿諾斯，江涵毫不懷疑對方會說出‘向慕王化’這樣的話語來，但變成魔女後，對方的性格已經微妙的產生了壹絲優化，也就是坦誠面對自己的欲望。
　　渴望不老不死雖然在許多作品裏顯得Low的幣，但這是沒有後顧之憂與後果的不老不死，並沒有魔鬼的交易在其中。
　　“第二點呢？”江涵問。
　　瑪蘿諾斯面上浮現出壹個魔女化的笑容，那顯得委屈的八字眉挑起，平時似乎若隱若現咬唇的嘴巴也張開，露出森白細密的牙齒，舌尖舔舐門牙下。她呼著氣：
　　“擁有了奇跡，以及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