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種道

廢紙橋

玄幻小說

夜色朦朧,月光曖昧。
墻外的野貓,也都叫聲變得矯揉造作起來。
趙老六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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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天墜南疆

心魔種道 by 廢紙橋

2021-9-19 20:46

  柯孝良既然抓住了這方世界天道的把柄,就當然不會輕易的放過。
  否則豈不是辜負了十魔宗歷代先賢的敦敦教誨?
  非要甩鍋的話,還是得怪這方世界的天道自己。
  誰讓他允許有十魔宗這樣的宗門存在於世,且將他們的那壹套理論給發揚光大呢?
  星河派墜落壹戰,此時的柯孝良已經暫時放下了。
  他知道,這件事只是壹個開端,絕不是結束。
  只要他所具有的核心吸引力還在,類似的陰謀與算計,就絕不可能少。無窮世界裏,擁有太多的野心家與心懷叵測之人,又怎麽計較的過來?
  但是,就像柯孝良最初所打算的那樣,以壹個世界作為盾牌。
  任何的矛盾點與攻擊點,都會先對準這個世界,然後才是他。
  世界就是他的警戒鈴。
  而只要守住了世界的門戶,不讓它不明不白的陷落,柯孝良就絕不至於落入窘迫的境地。
  某種意義上來說,柯孝良是裹挾了壹整個世界,以及這個世界裏所孕育的無窮生靈。
  在這樣的大前提下,多做任何多余的憂慮、憂思,都是沒有太大意義的。
  就像巨賈持重金,便是隱藏於深山老林,打主意的人依舊是絡繹不絕。
  這是所處的身份與位置,所天然帶來的,沒有人享受了榮華富貴,還能如平常人壹樣的平凡恣意。
  固然需要警惕與小心,仔細防範,卻不必將之永遠記掛在第壹位,反而耽擱了其它事情的展開與變化。
  歸根結底,自身實力的提升,方才是第壹要務。
  所以……蠻荒世界的進步與發展,才需當要抓緊。
  至於旁人有沒有將這件事放下,柯孝良就管不著了。
  他不斷的抹除自身在諸多葫中界裏存在的痕跡,不再像以往那樣事事引導,不斷的將各個世界朝著更真實化,去表面的遊戲化。
  為的就是加重諸多世界的‘自由’氛圍,讓修士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在那些世界裏自由言論。
  而柯孝良,則可以乘機收集大量的訊息,繼續做全他的大數據推演法。
  天機變幻,命運無常,大數據推演法固然也絕不是萬無壹失,卻可以成為壹種參照物,能夠讓柯孝良在面對思維困頓時,找到壹個全新的出口。
  萬族大會在山海的變遷,萬物的變幻之中,漸漸的落下了帷幕。
  重新定義山海位置,是萬族大會的目的。
  而如何獎勵那些有功勞的戰士,則是各個神祇們自己的意願。
  這壹點上,從未有任何人,任何神祇,定下某個固定的標準。
  有些神祇很大方,給有功勞的戰士,送出了神血、神力、神兵,甚至是許諾了助其登神。
  也有些神祇很小氣,僅僅只是口頭勉勵,連神力獎賞都很吝嗇。
  這感覺上有些像是開盲盒。
  與個人的能力,之前的貢獻無關。
  僅僅只是因為神與神的不相同。
  而通過這樣不均衡的獎勵待遇,柯孝良再壹次的向修士們傳達了壹個訊息。
  這是神祇們自由做主的世界。
  沒有公平,沒有公正,沒有絕對的規則,沒有道理可講。
  壹切都只是依照神祇們的喜好而行。
  甚至重新排列山海,舉行萬族大會……也只是因為這些神祇們很無聊,所以搞出了事端。
  戰士們英勇的犧牲,或許只是關乎到他們的壹點顏面,或是壹個口頭上的賭局。
  其實無關痛癢。
  就像人丟出壹根肉骨頭讓野狗們爭搶,灑下大量的米粒,讓螞蟻們去忙碌。
  勝負的真正意義,不在於成敗,而在於取悅。
  真正誕生於這個世界的土著們,或許短時間內,不會深入的思考。
  但是那些從現實世界穿越而來的修士們,在冷靜下來之後,則壹定會對整個萬族大會事件,進行復盤與總結。
  最終也不難得出這麽壹個結論。
  畢竟……重新定義山海,重新編排各個部落的獵場與生存環境。
  與那些神祇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方世界的神祇,又不是信仰神。
  他們是偉力歸於自身,壹切也都源於自身的血脈神和自然神。
  是人們需要信仰神祇,來獲得他們的矚目與青睞,進而擁有在世間行走、生存的能力,而並非神祇需要人們的信仰,來維持他們的存在與偉大。
  理清楚了這個邏輯,很多結論顯而易見。
  蠻荒世界裏,存在無暗之地,存在太陽神鳥所照耀的日月更叠之地,自然也存在著無日無星無月的永夜之地。
  夜山,就是蠻荒世界裏的永夜之地之壹。
  這裏生存著的是夜九陰的後裔,無論是這裏的草木精靈,還是兇惡荒獸,又或者是人類……都具備著夜九陰的血脈。
  很多神祇壹樣,他們之所以更眷顧人類,只是因為人類更聰明,更懂得去取悅他們。
  就像同壹個父親,膝下有壹群兒女,父親總是會更喜歡會討喜、討巧的孩子。
  此時壹場特別的集會,正在夜山召開。
  夜山是黑夜永遠籠罩之地。
  群星不至,日月不惹,除了夜九陰,再也沒有任何其它的神祇,會關註這裏。
  而夜九陰喜眠。
  當祂沈睡時,夜山上的風,會不斷撞擊黑夜裏的山林。
  就像是夜九陰的鼾聲。
  “我不說名字,大家知道是誰就好。”
  “他為了萬族大會,棲身了很多,西皇山上幾乎是戰盡了最後的力量。然而其上之神,待他何其刻薄苛刻,竟然連修復他身傷的神力,都不舍得賜予。”
  “我等生來自由,為何他們要永遠高高在上?”在漆黑壹片的環境裏,壹人率先說出了反對諸神的大逆之言。
  隨後大量的人,開始了他們接力賽般的吐槽。
  漸漸的,原本的吐槽,變成了直接的怨恨。
  而這怨恨,漸漸熾烈,又開始充斥著激烈的反抗意識。
  在激烈的氛圍裏,繼續保持沈默的人很少。
  漆黑壹片的環境裏,那些神力驚人的戰士們,依舊可以清晰的看清每壹個人的臉。
  大家卻又都相當默契的沒有稱呼出彼此的名字。
  “他們也不壹直高高在上。”
  “很多年前,他們也和我們壹樣。”
  “有些事情,他們做得……我們為何做不得?”話題終於進行到了這裏,算是到了第壹章小結。
  所有心懷叵測,聚集到了這夜山之上的人,此刻漸漸熄聲。
  只有壹人的聲音,繼續傳言。
  “我們當然做得!但是我們該如何去做?”
  “他們遠在神界,並且與我們之間的實力並不對等,我們應該如何擊敗他們,然後奪取他們的位置?”
  這個問題壹出,直接將話題引導向了核心重點。
  大家彼此都是修士,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聽壹聽就好,不必太過當真。
  什麽委屈不委屈的,更不必提。
  成年人的世界裏,沒有這兩個字。
  只有‘能力’。
  妳不給我,那我就去拿。
  這才是更堅強的態度。
  “我們不知道,但是有些存在應該知道。”
  “天界過不去,地淵……難道還去不得嗎?”壹個聲音冷冰冰地說道。
  這個答案,很多人想到了,只是他說了出來而已。
  “大家都身負神血,只怕去了也是送死。地淵裏囚禁的古神,可沒有什麽好脾氣。”壹人說道。
  “那就找些個身負古神之血的遺族,讓他們去地淵打探消息。”立刻便有人跟著當了捧哏。
  “可是據我所知,基本上所有的修士,都是新神的血脈。古神血脈的隨機概率並不高,或許有人是……但是咱們找不到,便是尋到了,也未必願意配合。”質疑者照例存在,推動事件的發展。
  此時黑暗中,壹名消瘦的男子說道:“我倒是知道壹個人,他或許可以充當棋子。”
  “誰?”眾人壹致詢問道。
  消瘦男子說道:“南疆極地,陽水之畔,朱炎部落,古火神與陽水之神的二血後裔,朱炎煦。”
  “妳說的是個原住民?”質問著問道。
  消瘦男子道:“不錯!不僅是個原住民,如果所料不差……還是個世界之子。”
  “盡管這個世界的世界之子可能有點多,不過我依舊斷定……他是較為特殊的那壹個。”
  “如果有壹日,這個世界將演變成世界之子們的大戰爭鋒,由他們開啟第二次神戰,新神替代舊神。那麽朱炎煦壹定是最特別的幾個之壹。”
  夜山上的眾人,彼此面面相覷。
  雖然有些杠精本能的想要否定,卻又完全找不到說辭。
  畢竟,面對面的時候,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打破了提議不打緊。
  打緊的是要給出替代方案。
  “那舉手表決吧!”
  “贊成的舉手,不贊成的不必有任何表示。”壹名方臉壯漢說道。
  隨後,荒坡之上,大量的手掌舉起。
  定下了大方向,接下來便是具體的操作與實施細節。
  蠻荒時間,數十日之後,南疆極地。
  除了蜿蜒的陽水所流經的地方,尚且還保留了大量的草木,以供生靈棲息。
  在陽水所不能覆蓋輻射到的區域,早已是壹片沙土。
  酷烈和炙熱,永不停歇的鞭撻著這片幾乎被眾神遺棄的土地,將那些沙子,炙烤成了赤黃的顏色。
  已經長了幾歲,從外表上來看,絕對好似成年人的朱炎煦,正帶領著壹群部落的戰士,正在開鑿河道。
  只要挖開了河道,就能將陽水給引流到荒蕪之地。
  而陽水流經的地方,又會逐漸被植被覆蓋。
  如此壹來,朱炎部落又將多出壹大片新生的獵場。
  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之事。
  也是唯有朱炎煦敢想,也能執行之事。
  作為陽水之神親自選定的後裔,他就是陽水之神在凡間的代行者。
  他的意誌可以蔓延到陽水上下,引導這條奇跡之河的流動與變遷。
  突然,天空與大地,都變得格外的安靜下來。
  原本沈悶、燥熱的空氣之中,好像多了幾絲原本不該有的寧靜。
  所有朱炎部落的戰士,都停下了手中的石斧和各種開鑿工具,擡頭望著遠處的天際,神情逐漸變得凝重。
  只是在須臾之間,烏雲黑炎風,便遮天蔽日而來,奔湧的赤黃色沙子,如高墻壹般快速推進移動。
  就像是壹座座巨峰,正在狂風的催促下趕路。
  壹切發生的都太快了!
  也太急促了!
  壓根不會給人任何的反應時間。
  地面跳動的沙子和石粒,漸漸的顯露猙獰與瘋狂。
  眼下,逃離此地,返回森林,顯然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天地浩瀚之威嚴的面前,即便是那些擁有神異能力的蠻荒人,也依舊是仿佛螻蟻般脆弱。
  強大的個體,面對更強大的天災,依舊如螳臂當車。
  有經驗的‘老人’們,開始快速的施展神術。
  他們割開自己的手腕,任由大量的鮮血灑出,然後侵染了周圍的沙子。
  隨後他們將沙子堆積起來,在以火焰神術快速灼燒。
  原本散亂的沙子,被強行捏合成了壹塊塊較大的晶石。
  晶石布置成壹個小小的弧形掩體。
  老人們刨開沙子,跳進坑內,再在頭頂上方放置掩體,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為自己制造壹個不會被活活掩埋、堆填的狹小空間。
  至於等會狂暴的沙塵,席卷過後。
  他們會被埋在地底多深的地方,又是否可以掀開頭頂的阻攔,重新呼吸到那滾燙而又炙熱的空氣……則全靠命。
  總是比在第壹時間被狂風亂沙撕碎,又或者被毫無準備的掩埋在厚實的巨型沙丘之下,無法呼吸,直接悶死要強。
  有老人帶頭示範,其他人自然有學有樣。
  只是個人動手能力的區別,已經提前完成了壹批幸存者篩選。
  河道還未開鑿完成,祭祀陽水之神的祭典也還未進行,陽水不會流入這裏,遠水解不了近在咫尺的災難。
  血脈強橫、高貴如朱炎煦,此時也不得不效仿著那些‘老人’的模樣,為自己刨出壹個庇護所。
  當然,他不必用自己的血充當瞬間的粘合劑。
  指尖揮灑,即便是在幹燥到了極致的沙漠裏,依舊擠壓出了壹些水份。
  卻也僅僅只是足夠他壹人使用。
  旁的同部落戰士,他是很難再顧得上了。
  蠻荒世界的教導,讓朱炎煦沒有什麽不自量力,挑戰大自然,並且對眾人的苦難壹力承當的想法。
  開鑿陽水,是整個朱炎部落……甚至是火神余部大範圍通過的提議。
  故而才有了各個部落抽調戰士,以聽差遣,開鑿河道。
  如今遭遇了風險,屬於不可抗力,朱炎煦完全不會因此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在蠻荒世界生存,如何任何事都要去追究責任方,那麽每壹個人都是無法生存的。
  在這裏……對於壹般人而言,活著本身,就是壹件極為、極為艱難的事情。
  生存環境惡劣至極的南疆極地,便更是如此。
  鋪天蓋地的赤黃色沙塵卷過,視線所及的壹切都被那混冥的赤黃色所覆蓋。
  那些老人們的經驗確實是有用的!
  但是他們都低估了這壹次風暴的力度。
  當每壹粒沙子,都想鋼刀、都像利箭、都像子彈壹樣的撲來。
  那經過灼燒,改變了質地的防禦晶石,壹樣被擊打的破碎。
  狂風壹卷,匍匐在最前方的數人,就被卷出了沙坑,然後撕碎在了風裏。
  隨後,就像是有蠻橫的巨獸,在沙土中暴力的穿行。
  壹個又壹個的人,如拔蘿蔔般從沙坑中被扯起來,送入高空,扯成碎片。
  眼看著風暴便卷到了朱炎煦這裏。
  來不及深思,朱炎煦揮手擠壓著風中殘存的壹點點水份,然後化作兩條水蛇,環繞在周身,想要形成簡單的防護。
  卻不料,只是剎那功夫,那水蛇就被風暴第壹層裏夾雜的巨大熱量給直接蒸發幹凈。
  朱炎煦也毫不意外的,被卷入了這風暴之中,飛上了高空。
  空氣中再也沒有了壹絲水份。
  朱炎煦眉心的火雲標誌閃爍著焰光。
  周圍龐大的火能與朱炎煦體內的神血配合在壹起,調動起了龐大的神術效果。
  火雲朝著周圍釋放,對沖的炎熱風壓,勉強維系著壹種力的平衡。
  好讓朱炎煦不至於第壹時間,被這風暴撕碎……如同他的那些同族壹般。
  但是這樣的平衡,難以持久。
  旋轉推動的沙塵風暴,就像天地間生成的壹個巨大磨盤。
  它可輕易的將壹切都磨碎。
  哪怕朱炎煦短暫的維護了平衡,但是這種平衡無法長久。
  當他無法再支撐的時候,也就是他殞命之時。
  “向著中心出發!”
  “風暴最安靜的是它的中心!”壹個聲音,突然在朱炎煦的耳邊響起。
  朱炎煦壹楞,差點沒有維系住平衡,然後被卷入風暴。
  “是誰?”朱炎煦的聲音,被輕易的揉碎在了狂風沙浪裏。
  他的質問沒有得到解釋與回答。
  仿佛那個聲音從不曾出現過,只是他單純的幻覺。
  朱炎煦感覺越來越吃力。
  古之火神已經隕滅。
  殘存在所有火神後裔體內的神力與神血,其實都失去了依仗。
  憑借著特殊的身份與天賦,朱炎煦能做到的確實比壹般同族多。
  卻也有限。
  在這自然天地的偉力之中,他的那些強大與領先,其實就是壹個個壹戳就破的笑話。
  終於,朱炎煦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無可奈何之下,朱炎煦打算順著那個聲音的指引試壹試。
  向著風暴的中心進發!
  這巨大的風暴,就像狂躁且失控的神祇。
  它正在這極地之上,肆意的宣泄著它的憤怒。
  或許……這憤怒正是源於隕落了的火神。
  人死尚且有諸多不甘怨憤。
  神隕又怎會甘心,就此沒落?
  朱炎煦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考慮這麽多,他現在要做的首先是撕開眼前的阻礙,如同壹根釘子,壹個鑿子,穿插入風暴的核心,進入所謂的靜謐之地。
  壹頭原本藏在沙土深處的百足赤蜈,被輕易的切割成數百上千段。
  原本足以抵擋刀劍蠻力進攻的甲殼,在這風暴裏,脆弱的不會比壹片樹葉更加結實。
  不結實的又何止是壹頭百足赤蜈?
  壹些朱炎煦只是聽說過,不曾見過,傳聞中在極地深處出現過的荒獸,也都以碎屍的姿態,出現在這卷動的風暴裏。
  越是往風暴深處前進,便越是能看到大量令朱炎煦心驚膽顫的屍體。
  這些曾經強大的存在,此時卻都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兇暴與鮮活。
  強大的天災,仿佛將所有原本不平等的生靈,重新拽回了平等線。
  在這條線上,沒有任何壹個與眾不同。
  朱炎煦幾乎就要放棄了!
  他看到了太多傳說中的荒獸,都死在了這風暴之中,越是靠近核心的位置,出現的屍體也就越多,越強大。
  他並不覺得,自己比這些傳聞中的荒獸更結實,更強大。
  之所以僥幸還活著,或許只是因為,他調動了陽水與火神的神力,在身體體表,組成了壹個臨時的循環。
  這個循環擁有著壹定的卸力功能,可以抵消大半的風暴沖擊。
  朱炎煦不知道,這個循環卸力的法子,可以持續多久。
  也許……下壹刻平衡被打破,他就會被撕碎。
  終於,他看到了那風暴深處,深紅色的風眼。
  此時的他,不再有任何的猶豫。
  縱身壹躍,所有的力量疊加在身後,猛然的爆發。
  就像是搭載了火箭筒,朱炎煦以極大的沖擊力與絕心,冒失的闖入了整個風暴的核心。
  而出乎他意料,卻又在他期待之中的是,風暴的中心,竟然如此的安靜、平穩。
  這裏與外面的狂躁、憤怒、摧毀壹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與差距。
  然而,在這裏朱炎煦卻並不是唯壹的‘客人’。
  他看到了壹具活著的屍體。
  朱炎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結出了這麽壹個結論。
  但是他就是這麽認定了。
  就像是……那具屍體本身,正在向他釋放著這種信號。
  但見這‘屍體’,長二三十尺,袒身而目在頂上,全身長滿了赤紅透明的毛發,這些毛發如海草壹般飄零著。
  渾身上下都釋放著某種兇惡的氣息。
  朱炎煦單單只是靠近它,便感覺像是要被烤幹了壹般。
  如果他只是單純的擁有哪壹脈的神血,他都已經被烤成了幹屍。
  唯有陽水之神的血脈,護住了他周身的水份不失。火神血脈,又給予了他強大的抗熱、抗旱能力,才讓他可以繼續打量這具‘屍體’。
  猛然間,它似乎被驚動了,伴隨著壹聲猛烈的咆哮。
  這屍體卻又張開了嘴。
  壹股濃郁的惡臭味,順著靜謐的空氣飄來。
  朱炎煦嗅到了極為強烈的腐臭味。
  隨後,可怕的吸力,瞄準了朱炎煦,要引走他身上的鮮血。
  朱炎煦被這吸力定住了。
  竭力……才能保證體內的鮮血,不會破體而出。
  “這是旱魃!”
  “當然,不是最古老的旱魃!”
  “魃!是上壹代的神帝之女,原為女魃。古神敗落,神帝被切割神體,封印地淵後,女魃受新神詛咒,化作了旱魃,所過之處,赤地千裏。這頭旱魃,是由女魃精血轉化的古屍,或者曾經亦是半神。”之前在朱炎煦耳邊響起過的聲音,再壹次的出現。
  “它需要的是鮮血,而妳是陽水之神的神子……妳為什麽不把體內的血,全都變成水?”
  “只是壹會的話,是不會死的!”
  朱炎煦很想要質問,這個聲音是誰,他為什麽不提前告知,在這風暴裏藏著這麽壹個兇惡的存在。
  但是此刻,朱炎煦卻做出了不符合大部分蠻荒人的習性,卻符合壹個天選之人身份的選擇。
  他沒有詢問,沒有質疑。
  而是直接開始嘗試。
  當陽水之神的神血釋放出神力。
  朱炎煦體內的血液,在壹瞬間就被神力清洗成了純粹的水。
  果然,壹旦血液變成了水,旱魃對血液的吸收與控制能力,在朱炎煦的身上便消失不見了。
  “小心壹點,不要再驚醒它。”
  “它的意識還沒有復蘇,應該只有本能。”
  “我教妳畫壹道符,妳可以嘗試用神力在它的身上刻畫,如果妳能控制它,或許有助於妳解決眼前的困境。”那個聲音繼續出現。
  緊接著朱炎煦的壹根頭發,自行的從他的身上脫離。
  隨後在他眼前,扭曲成了壹個古怪的符文。
  朱炎煦迅速的記憶著這個符文,隨後伸手試著用神力描繪。
  很快,他就掌握了這個符文。
  隨後在聲音的指引下,將這符文朝著旱魃的頭頂位置烙印。
  第壹次沒有成功。
  旱魃卻被驚到了,雖然還沒有醒,卻爆發出更為恐怖的能量。
  第二次,朱炎煦成功了。
  他與旱魃之間,產生了某種同步般的聯系。
  除了陽水之神和火神的神力之外,朱炎煦獲得了第三種力量……壹種不同於神,卻又與神力極為類似的力量。
  但是同時,朱炎煦的身上,開始長滿了細密的紅色絨毛。
  “這是怎麽回事?”
  “妳教我的……不是奴役這具旱魃古屍的符文嗎?”朱炎煦開口質問。
  心中雖然略有驚惶,卻也沒有後悔。
  他的質問只是形式,而非後悔自己之前的‘輕信’。
  因為朱炎煦很明白。
  他如果不選擇去刻下符文,現在的他,已經被吸成了幹屍。
  用神力變化水流,在體內代替血液循環,這只是權宜之計,絕不可長久。
  搞清楚了這個基礎。
  之後看似存在選擇,實則沒有……除非不想活了。
  “當然不是!”
  “妳在想什麽?”
  “這具旱魃古屍,遠比妳要強大的多,即便它正在沈睡,沒有覺醒意識,妳想要奴役和控制它,也是癡心妄想。”
  “我教妳的是壹道請神符。等於是將它的力量,借到妳的身上。”
  “這樣壹來,它就會認為妳是同類,不會再傷害妳。”那個聲音對朱炎煦說道。
  朱炎煦眼神平靜,也不知道對這個解釋是否全然相信。
  “妳究竟是誰?”
  “又為什麽要幫我?”
  “為什麽在這樣的環境下,妳能與我對話?”
  “還是說,妳就在這裏,只是我沒有看見?”朱炎煦壹連串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他已經忍耐了很久,現在終於忍不住了。
  作為壹個地道的蠻荒人,他的城府在蠻荒人中,已經算是深邃的了。
  “妳現在應該考慮的不是我是誰。”
  “而是妳將會是誰。”
  “旱魃的力量是有毒的,妳接收了它的力量,固然可以暫時避免被旱魃殺死。卻也因此正在被它不停的渲染,再過不久……妳就會變成活屍,身上長滿了紅毛和褐鱗。再之後,妳的靈魂會銷蝕,而屍體會不斷的制造幹旱與燥熱,直到很多年後,妳的身體裏誕生出新的意識。”
  “而真正的妳,早已徹底的死去。”那個聲音完全沒有回答朱炎煦的問題,反而是將這樣的現實拋在了朱炎煦的面前。
  朱炎煦心中壹陣難受。
  臉上卻努力維持平靜。
  “妳應該有辦法幫我吧!”
  “如果只是為了讓我死去,妳之前就不會幫我。”朱炎煦能夠篤定的,也只有這壹點了。
  “我當然不願看著妳死。”
  “不僅妳的誕生,怎麽說也和我有點關系。”那個聲音,似乎有意的提到了壹件對朱炎煦而言,頗為了不得的事情。
  朱炎煦也突然想到了,族長說過的……關於他出生時,陽水幹涸之事。
  “旱魃的源頭是女魃,妳只有找到女魃,才有可能斬斷妳與旱魃之間的聯系。而女魃……有極大的可能在地淵深處。”
  “如果妳想要活命,想要解決眼前的問題,想要獲知壹切的答案……那就去地淵吧!”聲音逐漸的飄遠,仿佛已經離去。
  朱炎煦不斷的喊著,試圖將那個聲音召回來,卻不再得到任何的回應。
  風暴漸漸的開始變得緩和。
  旱魃依舊沒有蘇醒。
  而朱炎煦,卻已經落在了地面,望著壹望無盡的沙漠出神。
  他已經離開陽水流域太遠了。
  幸好他與陽水之間還有感應。
  猶豫之後,朱炎煦將旱魃埋在了沙子裏,然後朝著陽水流域的方向趕去。
  他並不完全相信那個聲音說的話。
  朱炎煦打算先回陽水,找族長詢問。
  或是浸泡在陽水裏,借助陽水之中,陽水之神殘留的神力,將體內的旱魃之力給清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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