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算賬（四）

　　對奶娘的懷疑不過是壹閃即逝，林蘇還沒有來得及多想，就聽到外面丫鬟的通傳，說是趙太後和藍太後來了。
　　她連忙跟著司鉞壹起起身，出去迎了兩位太後在正廳的主座坐下，行了禮這才坐在了司鉞的下手處。趙太後心系自己的嫡親孫子，壹等眾人坐下來，就開門見山的問道：“我聽常富貴說，阿倫起了紅疹子？如今可還好，能否抱出來讓哀家看看。”
　　“禦醫已經給看了，說是並不算嚴重。也不是水痘，可以抱出來的。”林蘇笑著應了壹聲，“多謝母後的關心。”說著，她就沖壹旁的秋晏使了個眼色，秋晏立刻躬身行禮，退了兩步然後進了屋子裏面。不壹會兒，她就抱著還沒有睡醒的阿倫出來。
　　還在繈褓中的小人看起來惹人憐愛，趙太後更是早些時候還抱過阿倫，如今看著秋晏懷中的阿倫壹張笑臉上面浮現的紅疹子，臉色立刻就變了。
　　“這些奴才們都是怎麽伺候的，主子都病成了這樣！”她說著從秋晏的手中接過了阿倫，這才低頭仔仔細細地看了嬰兒臉上的紅疹子，半響才把孩子重新交到了秋晏的手中，“奶娘呢？還有這孩子身邊照看的丫鬟、嬤嬤呢？”
　　微微頓了壹下，看著跪在壹旁的丫鬟、奶娘，嬤嬤，趙太後才又道：“禦醫呢，有沒有查出來這紅疹是怎麽回事？”
　　封旌這才上前壹步行禮，沈聲道：“封旌見過趙太後，太後千歲。”
　　趙太後見是他，臉色這才略微好了壹些，道：“免禮，既然是封禦醫給三皇子診治的，那麽就先說說三皇子如今的情況吧？”
　　“回太後的話，三皇子臉上的紅疹如今已經被控制了，擅長兒科的吳禦醫也已經開了方子抓藥熬藥去了，只要外敷內服壹起用，不出十日，三皇子臉上的紅疹定然會全部消退。”
　　他說著微微擡了壹下頭，目光正巧就落在了林蘇坐在的位置。林蘇迎上他的目光，壹點也沒有遲疑微微點了下頭，示意封旌繼續往下說。
　　封旌這才又低頭，道：“至於三皇子出紅疹的原因，臣與吳禦醫也有所懷疑，也查出來了壹些線索，只是並沒有證據……”
　　“妳們都發現了什麽直說就是了，哀家並不需要什麽證據！”趙太後氣惱的冷哼了壹聲，目光在整個正廳裏面環視了壹周，這才放慢了語調道：“封禦醫有話就直說，是與非自然有哀家、藍太後，還有皇上為妳做主。自然，若是妳無的放矢，那麽哀家與皇上也是不會輕易放過妳的！”
　　這話軟硬兼施，又顯得公平，藍太後明明知道這事有些不對，可是卻也沒有真的發現什麽問題，因此並沒有說話。
　　封旌聞言立刻行了禮，然後才把之前的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連同最近這些日子誰去過阿倫的屋子，今日又有誰接觸過阿倫都說的清清楚楚，最後才躬身道：“若是太後和皇上對微臣的話尚有疑慮，那麽自可以問詢賢貴妃娘娘和她身邊的宮女，奶娘。”
　　藍太後除非是傻了，不然的話怎麽會聽不出封旌話裏話外對周家兩姐妹的指正，因此封旌話才剛剛停住，她就輕飄飄的冷哼了壹聲道：“封禦醫，妳不過是禦醫院的壹位禦醫而已，可知道誣陷宮中的主子是多大的罪名？只怕妳有十條命也是不夠丟的！”
　　林蘇微微皺了壹下眉頭，並沒有看向封旌，反而轉頭對著了司鉞。恰好司鉞也轉頭看向她，兩個人交換了壹下眼神，林蘇這才慢慢開口。
　　“若是太後不相信封禦醫的話，那麽不知道臣妾的話，有沒有這個分量呢。”她說著站了起來，向前兩步跪在了在上座的三個人中間，微微叩首，然後就擡頭看向了藍太後，“昨日裏面吳禦醫還過來給三皇子把過平安脈，今日壹早，三皇子所吃所用都有記錄跟平日裏面是壹樣的。之後臣妾就帶著他去給母後請安。”
　　趙太後聽到這裏略微點頭，“當時除了賢貴妃和奶娘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碰觸過阿倫，這點哀家可以作證。”
　　藍心這才繼續說了下去。她思路清晰，言語簡單明了，且每件事情都有足夠的證據，等她說完，整個正廳都是壹片的靜寂。
　　“這麽說來，賢貴妃妳是懷疑是本宮派了朱斂過來對三皇子屋子中的香料做了什麽手腳？這才讓三皇子生了紅疹的嗎？”就在這個時候，周淑嫻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眾人壹起望去，這才看見她扶著宮女的手進了屋子，目光銳利的如同具有實質壹樣從林蘇的臉上滑過，然後才看向了壹旁的封旌，“不知道封禦醫可有證據證明是本宮身邊的朱斂動了三皇子屋子中的香料？”
　　“沒有。”封旌低頭行禮，沈聲回應。
　　周淑嫻聞言就冷笑了壹聲，甩開了宮女的手上前給兩位太後和司鉞行了禮，然後就坐在了藍太後的身邊，看著跪在中間的林蘇，開口道：“賢貴妃，可是妳有什麽證據嗎？”
　　“臣妾並沒有證據，不過臣妾聽聞，朱斂姑姑進宮成為二皇子的奶娘之前，原來的夫家曾經是做香料生意的，想來應該對香料很熟悉吧？”她說著挺直了脊背，目光冰冷的看向了站在周淑嫻背後的朱斂。“朱斂姑姑的富家姓楚，祖籍是江南，世代都是以香料生意為生，直到了妳夫婿這壹代，卻是不學無術，繼承了家業之後短短三年就花光了祖業不說，甚至還對懷孕期間養家糊口的妳動輒拳打腳踢，最終導致妳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壹個死胎，妳被周大人救了，養在府中，直到二皇子被養在皇後娘娘身邊之後才被送進宮來當奶娘……”
　　她說到這裏深深吸了壹口氣，瞇著雙眼道：“不知道我說的這些對也不對，朱斂姑姑？”
　　朱斂怎麽也沒有想到林蘇早已經把她的來龍去脈都查了個清清楚楚，當下就失去了分寸，臉色灰白壹片，半響才“噗通”壹聲跪了下來，道：“賢貴妃娘娘說的都是，只是奴婢真的沒有動過三皇子屋子中的香爐啊。奴婢對天發誓，若是有半句虛假，奴婢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