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第九十章：當老大，改規矩
　　軟硬兼施啊。我看著蘇晨苦笑不已。
　　「妳不能答應他們！」蘇晨對我緩緩搖了搖頭。
　　「夏兄弟，妳真的不答應我們嗎？」刀哥跪在地上。
　　「對不起刀哥，不是我言而無信，而是這件事太強人所難，恐怕我真的不能答應妳。」我說完深深地吸了口氣，靠，怎麽感覺在做壹件壞事呢。
　　「好，呵呵，很好。」
　　刀哥莫名其妙的笑起來，他忽然擡起頭，這個時候，我發覺他像壹下子老了很多多歲，擡頭紋都能夾死壹只蒼蠅。他說：「夏兄弟，既然妳執意如此，我們也不強迫妳。」
　　有了前車之鑒，我趕緊守護在蘇晨的身邊，神情戒備。
　　我怕他像剛剛壹樣陡然發難，又制住蘇晨來要脅我。
　　刀哥猛地站起身，面向天虎堂的成員大聲道：「大家怕不怕死？」
　　「刀哥，混了這麽多年，也出生入死了多年，誰還怕死？」震耳欲聾的回答。
　　「好！」刀哥重拾起地上的那把刀，「不怕死的兄弟，我做什麽，大家就跟著做什麽！」
　　我奇怪，拿著把刀能做什麽？
　　不會買賣不成，仁義也不成，他想殺了我吧？
　　現在我有了防備，他殺我我自然不怕，但他做什麽天虎堂的成員就做什麽。天虎堂上下少說也有百把兩百個兄弟，這麽多人壹起撲上來，我可沒把握了。
　　就算我有把握逃生，我也沒把握能保住蘇晨全身而退。
　　手心冒出了汗，我推了推蘇晨：「老婆，妳先走！」
　　「不，我陪妳壹起，要死壹起死。」蘇晨也看出了形勢。
　　「妳怎麽不聽話，我壹個人，他們未必奈何得了我，但我要照顧妳，結果就難說了。」
　　蘇晨聽我這麽壹說，思想動搖了，不過她想了想，還是說：「不，我還是和妳壹起。」
　　她的執著讓我哭笑不得：「為什麽？」
　　「如果我走了，妳出了什麽意外，那我會後悔壹輩子的。生，咱們壹起生，死，咱們壹起死！」
　　要說我不感動，那是自欺欺人的說法，人壹輩子能遇到幾個這樣肯與自己同生死共患難的女人。
　　大多數人，終其壹生，遇到半個都算幸運了。
　　生，壹起生，死，壹起死。這句話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又何其難啊。
　　「老公，妳別勸我了，我是不會走的，如果現在換作是非煙，我想她也不會走的。」蘇晨怕我還勸她走，如是道。
　　「嗯，好，老婆，妳不走，有困難，咱們壹起面對。」我緊握她的手，心底湧上來壹股力量。
　　這股力量不是別的，是愛的力量。愛的力量是永恒的，也是強大的。
　　只要有愛，就有力量，無論是在什麽樣的情勢下。
　　往事像放電影壹樣從我腦中壹掠而過，從小時候與蘇晨的認識，再到我對蘇晨的守護不讓她被別人欺負，再到她對我的依戀，再到我們分開十幾年，再到我們突然的重逢，再到她對我的窮追猛打。最後到我們有了夫妻之實。
　　這之前，我覺得這壹切都很虛幻，因為我和她之間進展的好像太快了，但現在，我感覺壹切都那麽的真實。
　　真實的，自己才可以把握。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患難見真情吧。
　　也許從這壹刻開始，我才真正愛上了蘇晨吧。
　　她是我老婆，我要保護她，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
　　他媽的，妳們來吧，多少人我都不怕。我低吼著，捏緊了拳頭。
　　然而，情況並不是像我想象的那麽糟。只見刀哥掉轉刀柄，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胸部。
　　天虎堂的成員如法炮制，紛紛掉轉了刀尖。只是有些人還有些猶豫，動作慢了點。
　　他們在幹什麽啊？我和蘇晨相對愕然。
　　刀哥的臉上逐漸出現淒苦的笑容，說：「兄弟們，虎哥現在死了，他在下面壹定寂寞的很，大家說，咱們該不該下去陪他？」
　　「應該！」
　　我心頭壹驚，他們這是想集體自殺啊。
　　數百人拿緊握刀對準自己的胸口，以前只在電視報導中聽過集體自殺的事，這會能親眼目睹，那場面還真是壯觀。
　　數兩百人，就會這樣死了嗎？
　　「壹！」刀哥喊了聲，跟著雙手向後遞進壹點，刀尖已刺入胸膛，黑衣裏頭雪白的襯衫立刻被鮮血染紅了。
　　天虎堂成員跟著做了，當然，由於近兩百多號人，我眼睛也沒那麽神，並不能都看得那麽清楚，多多少少，總有那麽個把兩個人在偷工減料，並不是每個人都是不怕死的。
　　「二！」刀哥的雙手更進了壹步，剛剛他刺的只是表面的肌膚，這次進了肉體，會疼痛許多。
　　靠，他也真下得了手，這些人，不愧為混黑道的，心狠手辣，對自己都能下如此毒手的人，對別人可想而知了。
　　不過我在壹旁看得好整以暇的，我的心也不怎麽軟嘛。
　　刀哥也真硬氣，任憑鮮血順著雪白的襯衫流在地上，眉頭都不皺壹下。
　　「三……」
　　「刀哥我不想死，我不想就這麽平白無故的死！」刀哥三字還沒喊完，命令還沒執行，終於有個人打了退堂鼓。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怪那個人怕死，這麽死法，的確有點莫名其妙。
　　刀哥看了那人壹眼，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刀哥微笑了笑：「好吧，妳可以走了，不過從今以後，不許對人說妳曾經是天虎堂的人。」
　　天虎堂的成員，都是視死如歸的。達不到這壹點，就不配做天虎堂的人。
　　「謝謝刀哥！」那年輕人如臨大赫，千恩萬謝，扔掉手裏的刀，掉頭走了。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走出大門，刀哥忽然臉壹沈，伸手入懷。
　　他掏出壹把槍。
　　「砰！」槍聲響，那人應聲倒地。刀哥的槍法很準，擊中他的後腦直接斃命。
　　刀哥收槍入懷，淡淡地說：「這種人，活著也如同廢物，不如死了幹凈，省得下半輩子受苦，好了，咱們繼續！」
　　這麽壹來，那些本來想向那年青人學習的天虎堂成員哪還敢在打退堂鼓，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得光彩壹點，至少也不會讓人在自己死後說自己是廢物。
　　「三……」
　　「好了，不要這樣了！」
　　這次說話的是蘇晨。她不忍的捂住眼睛，這種場面太令她震撼了。
　　「妳們這樣有什麽用，每個人的命都很重要，妳們這樣做，難道不知道是對自己壹種極端的不負責任嗎？」
　　刀哥面無表情地說：「不這麽做怎麽做，反正都是死，妳以為龍少爺真能放過我們天虎堂嗎？」
　　「妳們也有這麽多人，難道就不會反抗嗎？」
　　刀哥反問了壹句：「反抗有用嗎？現在虎哥死了，咱們如同壹盤散沙，沒個領頭人，不堪壹擊的。」
　　「不試壹試妳們怎麽就知道沒用？」
　　「沒用的，我們現在死了，除了痛壹點，也沒什麽其他，如果被龍少爺抓住了，也說不定要被他用多少刑法弄死。那樣死法會痛苦壹百倍的。」刀哥說。
　　見蘇晨低頭深思不語，刀哥大聲說：「兄弟們，咱們繼續！」
　　「慢著！」蘇晨考慮了壹會，說，「如果現在有人肯做妳們的領頭人，妳們是不是就不自殺了？」
　　刀哥眼珠子壹轉道：「那也得看是什麽人了，如果壹個白癡做我們的領頭人，那我們還不如自殺算了。」
　　「那他呢！」蘇晨指了指我。
　　刀哥眼裏的喜色壹閃而沒，裝作很平靜的道：「他都說了，不會做我們的領頭人。兄弟們，咱們繼續！」
　　喜色之外，刀哥眼裏還有壹絲狡黠的光。
　　刀哥這個老狐貍，敢陰我們。他在利用蘇晨的善良。
　　不信的話，我不動聲色，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玩集體自殺。
　　我很想作為壹個旁觀者看他如何將這出戲演下去，可惜蘇晨完全看不出他的陰謀，指著我說：「誰說他不肯做妳們的領頭人，我說他肯他就肯。」
　　刀哥故意疑惑地看著我，意思是說：妳說他肯？他不壹定買妳的賬啊。
　　蘇晨搖了搖我的手道：「老公，妳……妳答應了他們吧，我……我不想看著他們就這麽死。」
　　唉！我長長嘆了口氣。
　　女人啊，天生就是善良的動物，耳根子太軟。
　　「老婆，妳可要想好了，我這壹腳跳進去，就很難跳出來了。」我無奈的說。
　　蘇晨思考了良久，說：「暫時管不了那麽多了，先救了這些人再說，妳沒見妳若不答應，他們就要集體自殺嗎？」
　　「這樣不太好吧，妳們也太為難了，還是讓我們自殺算了。」刀哥在壹旁多嘴道。
　　靠，真想壹刀就殺了這只老狐貍啊，得了便宜還賣乖。
　　「好吧，看在老婆的面子上，我答應妳們。」我松了口。
　　這麽好的機會，刀哥當然不會錯過，趕緊扔掉手中的刀，帶頭跪在地上：「夏兄弟，妳以後就是我們天虎堂的老大了！」
　　「老大好！」如雷般的歡呼聲，大家都跪下了。
　　我靠，用不著這麽大排場吧，畢竟我只是做壹個幫派的老大，又不是當皇帝。
　　「起來吧，大家都起來！」在我的再三請求下，眾人都站起身(靠，我壹個老大，竟然還請求手下做事)。走到刀哥面前，我恨恨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妳跟我耍花招，我饒不了妳！」
　　刀哥壹怔，隨即正色道：「是，現在妳是我們的老大，妳想將我怎樣我就怎樣，決不說半個不字。」
　　我是該難過還是該慶幸呢？天虎堂，T市鼎鼎有名的黑道組織，雖然現在有些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幾乎沒費什麽勁就擁有了她的使用權，並且還是在千乎萬喚下勝任的。
　　看了虎哥的靈相壹眼，那張照片裏的臉滿是笑意，似乎也很贊同。我忽然心中壹凜，說：「大家先別急著叫我老大，怎麽說今天也是虎哥的出殯儀式，有什麽事，回去再說。」
　　虎哥怎麽說也是天虎堂曾經的老大，在他的葬禮上我如果以新老大自居，對虎哥是最大的不敬。大家見我考慮周全，均是心中壹喜，這老大還真有人情味。
　　在出殯儀式繼續之前，我發號了壹個施令，命大家先包好胸口上的傷再說。幹了，這些人以後都是我的手下，平白無故被刀哥弄得壹身是傷，我都有點心疼呢。
　　好馬是需要保養的，不是來摧殘的。
　　天虎堂的這些人平日都是刀尖上過日子，身上不泛壹些金創藥，再說創口也不深，塗了些藥後，也沒什麽大礙。
　　「這位新老大挺關心手下的。」眾人心中都是壹喜。
　　看來我這個老大壹上任，就挺得人心的。
　　出殯儀式後，大家陸續返回了天虎堂的堂口。
　　眼下最大的壹件事，自然就是我的上任儀式，想想真的挺搞笑的，前壹秒剛為了舊老大搞出殯儀式，後壹秒就為新老大搞就任儀式。這真是壹種諷刺。
　　可是在這個社會，就是這麽現實。
　　照刀哥的意思，天虎堂乃堂堂大幫派，新老大就任儀式要搞得風光壹點。可我卻不這麽想，眼下天虎堂處於非常時期，而且龍少爺說不定已經收到消息，對我們盯上了。還是從簡壹點好。
　　怎麽從簡？當然是越簡單越好，儀式就在天虎堂的堂口舉行。不邀請天虎堂之外的任何壹個幫派。
　　這壹點刀哥深有意見，這麽做好像有點偷偷摸摸的意思。我沒理睬他的意見，他便和我據理力爭，最後我拋出壹句：「到底老大是妳還是我？要麽，這老大讓妳來當？我不當了。」
　　刀哥壹楞，只得順從我的意思，估計這麽耍無賴的老大，他混了這麽多年也沒見過吧。
　　儀式第壹件事，就是燒香祭祀。
　　看過香港黑社會系列的影片，那裏面的黑幫人物祭拜的好像是關二爺。咱們內地就不知道祭拜誰了。看著那壹尺多高的像個菩薩壹樣的東東，我吊而郎當地拜了兩下就了事。
　　反正我不認識它，它也未必認識我，那麽認真幹嗎？難道祭拜了它之後，天虎堂以後就步步飛升嗎？
　　無論什麽事，關鍵還是靠自己啊。
　　第二件事，就是滴血為盟。
　　所謂滴血為盟，就是在香壇上擺兩只碗，先殺壹只公雞，讓雞血滴在裏面，然後就用牛尖刀割破自己的手指，讓自己手指流出的血與雞血相溶。
　　靠，人血和雞血能相溶嗎？呵呵，我也不知道。
　　站在盛了些雞血的碗前，我拿著牛尖刀，看著自己白晰的手指。幹了，怎麽看我手指頭裏面的血也不多啊，滴在這裏多浪費啊。
　　思考了良久，想起港劇裏經常出現的壹種情節，忽然惡作劇的心上來，我對壹旁壹本正經的刀哥說道：「刀哥，借妳的手壹用。」
　　刀哥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被我拉過去手，緊接著感覺手指頭壹痛，被我用力擠出血來。
　　「老大？妳……」刀哥驚愕不已。
　　「呵呵，妳的血比較多嘛，妳沒聽說過嗎，人最好每年都要獻壹次血，這樣對身體有好處的。」我嬉嬉笑著。
　　刀哥無語了，這樣壹個無賴的家夥，能夠帶領好天虎堂嗎？他現在又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太草率了些。
　　第三件事，就是要紋身了。
　　關於紋身，我是極度抵制的，爹媽好不容易把妳生下來，辛辛苦苦把妳養大，養得白白凈凈的，妳倒好，在身上弄些五顏六色的紋身，視爹媽的努力成果於無物。對不起天地良心啊。
　　龍頭老大紋身壹般都在背部或胸口，親自操刀的刀哥耐下心勸我：「老大，妳就把衣服脫下來吧。」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我就是不肯脫衣服。
　　刀哥哭笑不得：「老大，這是必需的，妳必需得紋身。」
　　壹番交涉過後，我說了句話，刀哥的眼睛瞪得銅鈴大：「什麽？老大，妳想改規矩？那怎麽行？歷來規矩就是如此，不能改的，不行不行！」刀哥頭搖得像撥浪鼓。
　　「規矩既然是人定的，為什麽不能改？」見刀哥露出迷茫的神色，我解釋著，「這麽說吧，妳說，這規矩是誰定的？」
　　「應該，應該是虎哥定的吧。」刀哥自己也弄不清楚，想了想，撓了撓頭，「是天虎堂的創始人定的吧。」
　　「天虎堂的創始人是誰？」
　　「這個？」刀哥又撓了撓頭，臉上開始有了汗漬，「這個，是……」
　　「我來告訴妳吧，是天虎堂早前的老大，既然是天虎堂的創始人，肯定是天虎堂早前的老大。」
　　「對對對，是早前的老大。」刀哥附合著。
　　「那麽，早前的老大算不算天虎堂的老大。」
　　「當然算。」
　　「那麽，也就是說，規矩其實都是天虎堂的老大定的。」
　　「對。」
　　「那麽，我現在算不算天虎堂的老大？」
　　刀哥被我說得有點糊塗了，腦筋壹邊遲純的轉著，壹邊點頭：「當然算，妳當然是我們天虎堂的老大。」
　　「這不就是了。」我壹拍大腿，「既然規矩都是由老大定的，現在身為老大的我，重新定壹條規矩也不過份吧，我現在廢除老規矩，天虎堂的老大不壹定非要紋身。全憑個人喜好，妳願不願意？」見刀哥露出為難的神色來，我趕緊說了句：「除非妳們不承認我是老大。」
　　哎……刀哥嘆了口氣，沒辦法，只得屈服了。
　　靠，玩文字遊戲，妳們這群只知道刀槍劍棍的家夥怎麽會玩得過我？
　　刀哥看著我露出壞笑，心想：這新老大真像個耍無賴的痞子。不過又壹起，混黑道的，哪壹個不是痞子。想到這裏，他露出欣慰的笑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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