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探營
史上第壹混亂 by 張小花
2025-2-12 17:53
到了地方,我瀟灑地壹片腿跳下摩托,本來想給幾個巡邏的小戰士留個好印象,沒想到踩到壹個小石頭子兒,把腳給扭了,年紀小壹些那個孩子噗嗤壹聲就笑了,老成壹點的那個使勁拍了他壹下以示懲戒,然後把頭轉過去,肩膀使勁抖。
我壹瘸壹拐丟人敗興地走過去,兩個人急忙過來扶住我,我朝後壹指:“把盒子拿上。”那個小戰士抱起盒子,使勁搖了兩下,盒子裏唏哩嘩啦壹陣響。他也是孩子心性,然後就拿那個當沙錘玩,刷刷地搖了壹路。
走過帳篷群,300嶽家軍全部席地而坐,顏景生找來壹大堆廢磚,壘了壹個小臺子,把他自己制作的小黑板搭在上面——跟塊墓碑似的。黑板寫著:“jimandlileiarefriends。”
徐得龍坐在“講臺”壹旁,擔當了班長和紀律委員的角色,顏景生正叫魏鐵柱和李靜水練習會話,李靜水直不楞瞪地跟魏鐵柱說:“我瞧妳(what’syourname)?”魏鐵柱抓抓頭皮,用求助的眼神四下張望,顏景生耐心啟發他:“mynameis——”魏鐵柱不大確定地說:“魏鐵柱?”
顏景生呵呵地笑說:“很好,說明妳已經能聽懂了,可我們的目標是——”這次他是對著全體300問的,我真怕聽到的是“沒有蛀牙。”
300用軍隊特有的急促、含糊又快速的語序有力地回答:“不但會聽,而且會說!”我急忙利用這個空示意徐得龍,徐得龍馬上舉手說:“報告……”
顏景生馬上溫和地責備他:“在英語課上應該說?”
下面有不少“同學”暗中提示徐得龍,徐得龍看了半天,鼓起勇氣說:“壹可死摳死蜜(excuseme)?”顏景生滿意地說:“好,下面休息10分鐘,下壹節課是思想政治。”
我見顏景生已經配了副新眼睛,過去跟他搭茬說:“顏老師,我看是不是先多教孩子們點基礎知識和傳統文化,洋文這輩子他們大概是用不上了,我帶他們來的時候發現這幫同學底子太差,很多人上廁所不辯男女,當時幸好是半夜,要不我真以為這幫學生品質有問題呢……”
“都解決了——妳說的情況我也發現了,但我還發現這幫學生都很聰明,他們大部分人只是因為家境貧寒從來沒受過教育而已。他們現在已經掌握了拼音了,再過幾天我準備再開幾門課,代數幾何微積分都不能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課本,我大學同學有在教育局工作的,而且好象就具體負責希望工程項目辦的事情,我找找他看能不能解決壹批課本的問題。”
我忙說:“妳別給我丟人去啊,需要什麽妳列個表給我,我這辦的是育才文武學校,不是希望小學。”
顏老師喜笑顏開地拉住我的手說:“蕭主任,好人吶!”
我酸溜溜地說:“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嘛。”我心想這300也夠倒黴的,短短壹年時間還得接受填鴨式教育,萬壹顏景生異想天開讓他們參加高考去那樂子可就更大了,現在是7月,高考改在每年6月,剛好趕得及過把癮就死。
這對化解300的仇恨也很有好處,我已經看到有些戰士被顏景生教得露出了現在學生們的那種癡呆相,顏景生可比會念經的和尚厲害多了。
我撇下顏景生,把徐得龍拉在壹邊問他怎麽回事,徐得龍壹直和我走到壹個偏僻的角落,才低聲說:“昨晚有人探營!”
“探營?什麽意思?”
“像是不懷好意,”徐得龍壹指東邊說:“那人被我們發現以後就逃走了,他速度很快,而且慣走夜路,應該是很專業的探子。”
我並沒當回事,覺得徐得龍過於疑神疑鬼了,我問他:“妳看像那幫跟咱們發生過沖突的招生的嗎?”
徐得龍決絕地搖頭說:“那人絕對受過專業訓練而且經驗豐富。”
我失笑道:“妳是不知道那幫流氓的潛力,人急了都比兔子跑得快。”
徐得龍卻絕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不住微微搖頭,沈吟說:“依我看,那人的隱蔽和遁形的習慣更像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人。”
我下意識把眼光望向西邊的梁山陣營,徐得龍當然懂得我的意思,說:“也絕不可能是那邊的人,那探子走後我派人在方圓幾裏以內都蹲守了,從昨天到現在壹直沒有人再接近,而他們那邊54個人壹個也不少。”
我頗感無聊地說:“可能是妳們看錯了吧,或者是偷情的農民,我們這個時代比妳們跑得快的人還是有的,別太自我感覺良好了,我上學那會從果園出來,身後要有狗,百米也能跑進14秒。”我拍拍他的肩膀說,“現在妳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我問妳個單詞——瘋狗的狗怎麽拼?”
“……G-O-O-D?”
“……那很好的好怎麽拼的?”
“……D-O-G!”
我再次拍拍他肩膀說:“很好,妳很有當壹個哲學家的潛質。”
我拿過裝著瓶子的盒子,壹瘸壹拐走到梁山陣營,這裏的紀律十分松散,到處都是晃著胳膊溜達的懶漢,壹多半我都叫不上名來。我很快就在壹個帳篷前面找到了玉臂匠金大堅,他正在和另壹個老頭下象棋,我壹屁股坐到地上,金大堅見是我,問:“妳腳怎麽了?”
我把盒子打開遞到他面前,他掃了壹眼說:“什麽呀這是?”
我謙恭地說:“聽風瓶……”
“什麽?”
我的心往下壹沈,他不會沒聽說過聽風瓶吧,因為李師師也說過,這東西只有富貴人家裏才擺。
金大堅挑剔地捏起壹塊瓜子那麽大的碎片來,嘖嘖地說:“妳只能說它以前是壹只聽風瓶。”我這個氣呀,跟我玩白馬非馬,不過我可沒敢說什麽,自古以來好象有本事的人脾氣都個色,雖然金大堅在108將裏屬於那種最可以被無視的,但此刻在我眼裏,他是最可愛的人。
金大堅把那塊碎片往盒子裏壹扔,拿起“炮”來挪了個地方,嘴裏說:“就不讓妳吃。”
他對面的老頭把“車”擺上來,說:“非吃妳不可。”
金大堅挪炮:“就不讓妳吃。”
老頭動車:“非吃妳不可。”
合著是倆臭棋簍子。
我終於看不下去了,指著底線跟金大堅說:“妳把炮擱這將他。”
金大堅瞪我壹眼:“那不就讓他下面那個車舔了?”我只好又指指金大堅的壹個車,教給他:“他吃咱們炮咱們吃他車,不虧。”
倆老頭壹起倒吸冷氣,齊聲贊道:“好棋!”
我壹直以為古代老頭下棋都是高手,妳看人家那做派,搖著芭蕉扇喝著鐵觀音,壹坐壹天,敢情就在那磨棋坨呢。
老頭們也覺得挺丟人的,找了個借口不下了,和金大堅下棋那老頭忽然壹把抓了我的腳,我打了個激靈,剛想往回抽,金大堅說:“讓他給妳看看對妳有好處,他是神醫安道全。”
我連忙連鞋帶襪子都脫了,把腳遞給安道全,安道全在我腳踝上抓了兩把說:“沒事。”我說:“那麻煩您再給我看看有沒有腎虛啥的毛病,從腳上不是都能看出來麽?”
安道全給我捏著腳,我把那盒子又擺在金大堅面前,說:“憑您的手藝,能把這瓶子復原嗎?”
金大堅抓弄著盒子裏的碎渣子,毫不猶豫地說:“能!”
然後他又說了壹句讓我狂暈的話:
“只要妳能把它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