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殺生不悔人

　　小白化身成醜醜，上天卻好像要戲弄他，偏偏要他在此時碰上了天心、天意。
　　壹雙來自破碎家庭的可憐姊妹，血仇負在身上的大敵人，竟然是小白笑蒼天。
　　不同身份，卻是同壹個人，壹個被愛、壹個被恨，愛恨交集只能獨自感受，表面上絕對不能表現出來。
　　困倦、無奈並不能抹去，醜醜內心的痛不住燃燒，只好找尋發泄方向。剛好天心、天意所屬的“藥世家”，要他來對付“巨鯨幫”。好了，醜醜決定玩個痛快，盡情發泄。
　　壹上來便壓倒“巨鯨幫”幫主司空空，當下向他提議，只要付出雙倍的二百兩，便改作為他擊殺藥回春。
　　醜醜的“建議”壹出，登時眾皆駑愕，由藥回春帶來的壹百高手，立時把主人團團圍住，好好保護。
　　醜醜笑道：“怎麽了，要死還是要付出二百兩。”
　　司空空道：“當然是給妳二百兩。”
　　醜醜道：“拿來。”
　　司空空道：“這就是了，妳給我好好的殺。”
　　醜醜道：“當然！”
　　把銀票塞進衣衫，轉身飛縱，醜醜含笑從半空中攻殺藥回春，壹百家仆當下有三十人躍身而上，擋住每壹方位。
　　小白飛身而下，沒有硬闖，卻來“軟闖”。
　　硬闖傷人，軟闖嘛，卻是侮辱人！
　　有人右手憑空壹抓、有人怒極揮拳，也有人抽劍破斬，三十人都盡力擋住醜醜。
　　只是醜醜霎時間卻化作了壹縷煙似的，輕飄飄、軟柔柔，打不著力，斬不貼身，如何也只是險險觸及。
　　三十人好努力的結成壹道鐵墻抵擋醜醜，卻給軟綿綿的醜醜壓開、推開、擋開。
　　感覺跟硬闖絕對是兩碼子事，硬闖就如壹拳轟中妳臉龐，痛楚來到，妳會有種肉體上難受的感覺。
　　軟闖是猶如有人用掌壓向妳臉龐，硬要推開，逼得妳不得不退，感受在心，不在肉體。
　　瞧不起、視妳為無物的感覺，絕對是心靈創傷，比起肉體上的感覺，更苦慘得多。
　　醜醜要徹底玩弄壹番，刻意“軟闖”，身子化作輕煙，壓上壓下、推左推右，教大家有種受到極大侮辱的感覺，怒火燃起，卻又不能發泄，因為醜醜已站在藥回春身前。
　　他已比壹百人中任何壹個都更接近藥回春，誰再妄動就是置藥回春的性命不顧。
　　藥回春道：“妳好煩。”
　　醜醜道：“妳想死。”
　　藥回春道：“也不見得我壹定會死。”
　　醜醜道：“對，我三招以後，妳壹百家仆便能擋開我。”
　　藥回春道：“妳明白了便好。”
　　醜醜道：“但妳可能抵擋得了我三招麽？”
　　藥回春道：“甚麽？妳太小覷我了。”
　　醜醜道：“不，我只是太了解妳。”
　　藥回春道：“說甚麽鬼話？”
　　醜醜道：“妳怕死！”
　　藥回春道：“那又如何？”
　　醜醜道：“或許我三招內難以誅殺妳，但這卻必須冒險，算錯了，便得賠上性命。”
　　藥回春道：“妳道我怕死便不敢壹並。”
　　醜醜道：“也不壹定。”
　　藥回春道：“那還有甚麽？”
　　醜醜道：“三百兩。”
　　藥回春道：“甚麽三百兩？”
　　醜醜道：“妳多給我三百兩，我便不殺，更改為替妳去殺那‘巨鯨幫’的司空空。”
　　藥回春道：“妳這混蛋！”
　　醜醜道：“不，該是有能力殺人又貪財的醜醜混蛋才對。”
　　藥回春道：“我給了妳三百兩，壹會後又可能苛索更多。”
　　醜醜道：“這個大概已是必然。”
　　藥回春道：“那我的付出有啥作用？”
　　醜醜道：“大概可以免妳冒險接我三招。”
　　藥回春道：“我……要妳承諾，收下多三百兩，必須替我宰了那‘巨鯨幫’的司空空。”
　　醜醜道：“好，壹言為定！”
　　說罷，醜醜便多了壹張三百兩的銀票再寒入衣衫內。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跟著便壹閃要的穿過百人，回到司空空跟前，對著這幫主發出詭異的笑容。
　　醜醜是最強的壹個，壹眾人等只得任由他魚肉，壹百兩、二百兩、三百兩……
　　，不住的收下去，沒完沒了。
　　結局將是如何？
　　醜醜還未有想及，但司空空卻把結局盡力推上來，只盼恐懼離去，別再纏擾。
　　五醜道：“我又來殺閣下了。”
　　司空空道：“妳絕對殺不了我。”
　　醜醜道：“因為妳的壹百個臭氣薰天的笨兒郎，必然誓死護守，只須壹陣子，幫主便有信心逃去。”
　　司空空道：“對！”
　　醜醜道：“表面看來是對的東西，通常也必然是錯。”
　　司空空道：“來吧！”
　　醜醜道：“別後悔。”
　　司空空道：“我倒不會胡亂再花銀兩！”
　　話未說完，小白果然已進攻，他不再跟先前壹樣“軟闖”，對付司空空幫眾，他采取“硬闖”。
　　大概沒有太多人認得他的拳，硬闖的拳壹上來便跟壹個身高強猛的“巨鯨幫”弟子另壹拳硬拼。
　　那弟子名叫“高大帥”，天生壹副壯如狂牛的魁梧體格，這種小人物恃住壹身蠻力，總愛擋在最前。
　　鬥大的拳頭截住醜醜攻來壹拳，果然截住了。只是壹陣猛烈刺痛，卻教高大帥破口狂吼。
　　待他有能力望向拳頭，那原來十分自傲的拳，竟已凹陷變成壹堆爛肉似的，十分可怕。
　　五指都壓成扁平，分別折拗向後，貼住手腕，像是五根粗觸須包住了壹根小肉桂，相當有趣。
　　十根痛歸心，高大帥忍不住壹再狂嚎慘叫，但奇怪的是，他在叫，還有別人也在叫。
　　身旁的人，壹個又壹個的在痛叫，叫聲不壹，但留在身上的痛楚烙印，卻都相當類似。
　　每個人都以自己的神兵或拳或掌去狙截醜醜，同是以手出擊，手握拳、掌、爪，又或手執兵器。反觀醜醜卻是獨沽壹味作出攻擊，拳頭狂然直向對方鋒銳之處硬拚。
　　醜醜神拳破碎兵刃或拳、掌、爪，轟得壹眾人等的五指反折拗向後，壓扁貼住了手腕。
　　合共有二十個“巨鯨幫”的幫眾擋醜醜，也就有足足二十人的手掌變了樣，從此失去了五根手指。
　　剩下的不太勇猛八十幫眾，怕得竟讓出壹條路來，任由醜醜跟幫主司空空對峙。
　　醜醜道：“幫主好膽識，竟不趁機逃去。”
　　司空空道：“為啥我要逃？”
　　醜醜道：“因為要保住性命。”
　　司空空道：“哈……，我只是為了保命而來麽？看來最適當保護自己的方法，是躲藏起來，而非來此‘回南園’。”
　　醜醜道：“幫主果然是幫主，見識、膽量都更勝藥回春，看來幫主已準備好了。”
　　司空空道：“妳要替我幹掉那藥回春。”
　　醜醜道：“這個當然。”
　　司空空道：“但先前妳也答允藥回春，必然殺我。”
　　醜醜道：“對，這個誰也聽得清楚明白。”
　　司空空道：“但閣下又再收下我更多銀兩，偏沒有執行承諾。”
　　醜醜道：“對，這個也對。”
　　司空空道：“這算是甚麽道理？”
　　醜醜道：“我大有理由。”
　　司空空道：“有啥理由？”
　　醜醜道：“好簡單，理由是我貪財之外，又愛欺騙笨人。”
　　司空空道：“哈……，好像理由極之充份。”
　　醜醜道：“小心閣下也成為笨人。”
　　司空空道：“放心，我是不是笨人並不打緊，妳貪財就是了。這裏共有壹千銀兩，是我的全部，妳不替我殺掉藥回春也可以，給我把他壹半家仆幹掉便是。”
　　醜五道：“啊，明白了，妳必要時自己去殺。”
　　司空空適：“妳折了我二十人，剩下八十人戰他五十人，勝利的壹方必然是我‘巨鯨幫’。”
　　醜醜道：“對，妳只要勝利，其他的都可以商討。果然是出色的商賈，目的達到便好，何苦強求過程的必然原則。”
　　司空空道：“這壹千兩是妳的了。”
　　醜醜道：“多謝！”
　　司空空道：“好，我坐下來欣賞妳殺人，待會再由我來殺個痛快。”
　　醜醜道：“好主意，但卻實行不了。”
　　司空空道：“甚麽？”
　　醜醜道：“我突然改變主意。”
　　司空空道：“改變甚麽主意？”
　　醜醜道：“壹直以來，我都是受聘者，有點納悶，現正想改變壹下，要成為禮聘人的主子。”
　　司空空道：“那又如何？”
　　醜醜道：“收買人命。”
　　司空空道：“買誰的命？”
　　醜醜道：“妳的命。”
　　司空空道：“甚麽？”
　　醜醜道：“妳給我壹千兩，現在我分壹半出來，共五百兩，‘藥世家’的朋友，誰殺了司空空，我賞他五百兩。”
　　司空空道：“妳瘋了！”
　　醜醜道：“壹來壹回，還賺了五百兩，也了結整件事。再加上最初的壹百、二百、三百兩，總收人便是壹千壹百兩，卻不用去殺壹個人，豈不化算得很，哈……，我好聰明。”
　　似瘋又不瘋的醜醜，簡直把兩大幫派盡情愚弄，到頭來取得了壹千壹百兩銀，卻是任由兩派人馬互相殘殺而已，正是何樂而不為。
　　司空空極憤怒之際，只見“藥世家”的百人已瘋狂殺來，被醜醜玩弄而積存的怒氣，壹下子爆發。
　　兩大隊人馬，如瘋獸撲殺，敵人既非醜醜，功力相當，只要有拚死的心，較狠辣、惡毒的壹方便勝利在握。
　　殺啊殺，盡情發泄！
　　醜醜看著百余人廝殺混戰，壹派漠不關心。對皇帝小白來說，這些威脅朝廷的人，都該死。
　　忽然間，醜醜有種從未有過的省覺，啊，從前他最不愛殺人，但怎麽竟變成了如今對生命毫不珍惜，還感到必然合理。
　　他，竟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迷失的冷酷無情，也就是少年時的他最痛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