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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似癮 by 雲拿月

2024-10-14 23:15

  沈晏清管舒哲的母親叫舒姨。
  從有記憶起他就見過她, 他的母親和她是閨蜜,很小的時候兩人時常約著喝茶, 每次都會帶著各自的孩子出門。她們邊聊邊吃點心, 他和舒哲便會被放到壹旁,湊著壹起玩兒。
  舒姨喜歡逗他,老是拿著各種吃的讓他張嘴說話, 每當他奶音糯糯開口喊她舒姨,她就會非常高興地揉他的腦袋。
  車禍發生那年,沈晏清只有幾歲, 記憶不清晰, 但車翻時刻的驚心動魄以及天旋地轉後被扯出車廂看到的濃煙烈火,幼年時期,常常出現在午夜夢回之際。
  他在那場意外裏失去了母親,舒哲兄妹也失去了母親, 這份恩情和愧疚他記了很多年, 壹直未曾懷疑過, 包括舒姨塞到他口袋裏的那枚項鏈。
  小孩子對常出現在生活裏的人沒有防備, 那時候實在是太小, 車禍當場,舒姨把那枚項鏈塞到他口袋裏, 什麽都沒來得及說就返身回了車邊,他根本不懂是什麽,也不記得對人言。
  後來他被送往醫院,再後來他就把那枚項鏈交給了爺爺。
  爺爺拿到那枚項鏈時, 摩挲了許久,在只有他們兩人的病房裏跟他說,讓他不要告訴別人,壹個字都不要對其他人言。他雖然小,但最敬重最親近的人就是爺爺,當時便很用力地點頭答應,而後再沒有對誰提過半句跟項鏈有關的事情,連他父親也沒有。
  況且他本來就不愛說話,車禍後大家考慮到他的心情,沒誰會追著他問東問西。
  那枚項鏈在爺爺那放了很久很久,十八歲時,爺爺才把項鏈重新交到他手中,用壹個木盒裝著,特別鄭重地叮囑︰「收好,不要給任何人看,不要交給任何人。」
  壹開始他奇怪過,不知道是什麽讓爺爺態度那麽嚴肅,他明白項鏈裏肯定有東西,但當時沒有深究。
  直到幾年後,程隱離開,他全權接手嘉晟,才發現項鏈裏的問題。
  那根本不是什麽珠寶首飾--
  特質材料裏內嵌芯片,儲存著舒氏洗錢的賬目和數據。
  當初,舒哲的父母在生了舒窈後感情破裂,鬧離婚鬧了很久,局面僵到無法挽救,後來卻壹夕和平解決。看到芯片他才明白原因為何。因為舒哲的母親有舒氏洗錢的證據,她就是拿著這個要挾丈夫,成功離婚。
  然而舒定彬又豈是好惹的,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簽字離婚後,便借著她外出的功夫,讓人在她的車上動了手腳,於是有了那場車禍。
  同床共枕的夫妻,壹個要挾,壹個下殺手,弄到這般地步實在令人咂舌,但更讓人寒心的是,舒定彬和沈晏清的父親多年好友,在明知和自己前妻相約見面的人是自己好友的妻子,幷且好友年幼的兒子也被帶在身邊,舒定彬為了拿回證據,仍然能下得去手,不顧念半點舊情。
  掌握芯片裏的東西後,沈晏清派人細查過,舒哲的母親當時在自己的座駕裏,還放著壹份紙質文件,舒定彬不知道項鏈的存在,他大概以為文件在車禍中燒毀,壹切就消滅幹凈了。
  如今,項鏈在沈晏清手裏,這早已經不是關鍵,和洗錢有關的證據,沈晏清的爺爺在車禍發生那年拿到項鏈發現裏面的玄機後,第壹時間就著手備了壹份,沈晏清自己也留了心,於芯片失效前就將數據保存了下來。
  這些證據足夠證明舒氏的違法罪行,但為了萬無壹失,這幾年來沈晏清壹直沈著氣按捺不動,預備找出舒氏在國外洗錢的確切途經,證據完備後,必要時刻壹擊斃命。
  這次來l.a找程隱之前,被他派出去探容辛的底的人,發現容辛那邊似乎對舒氏別有壹份關心,沈晏清了解程隱,不消細想,很快弄清楚其中彎繞。
  相比沈晏清,難以反應的是程隱。在沈晏清吃著冰球漫不經心說出那句話之後,她整個人就陷入了壹種懵然的狀態。
  找了這麽久的東西近在眼前,這是壹種什麽感覺?
  她思緒紛雜,沈晏清輕描淡寫拋下這句話,卻沒理會她看似平靜實則過度的反應,照常逛完了壹整條街,還嘗了好幾樣小吃。
  沈晏清來找她似乎就是為了逛壹天街度壹天假的,隔天沒再出現,說是去忙自己的正事。
  程隱早早起了,壹上午待坐在二樓小客廳,握著手機出神。
  秦皎盯了她半晌,忍不住問︰「妳在想什麽?」
  她沒答,默然搖了搖頭,臉色沒有緩和下來,反而皺起眉頭。
  時間渾渾噩噩過去,之後又在l.a待了五天,容辛美其名曰休假,讓她們好好放松。秦皎忙完事情,每天和程隱無所事事玩樂消磨時間。
  沈晏清壹直沒出現,後邊打了通電話,說公事沒處理完,要回國了。
  程隱斟酌半晌,還是有話沒說出口。
  臨了,他順帶告訴程隱舒哲的最新情況︰「舒哲大概要留下療養壹段時間,舒窈應該也沒那麽快回去。」
  程隱嗯了聲,壹時無言。
  通完電話沒多久,晚飯後過去了二十分鐘不到,程隱去找容辛,和他說自己要回國。
  他道︰「現在就急著走?再過幾天我可以和妳壹起回去。」
  程隱主意已定,稍作沈吟,告訴他︰「我們在找的東西,沈晏清那有。」
  容辛壹頓。
  「他有舒家洗錢的證據。所以妳決定……?」
  程隱沒有多說,只是表明態度︰「我壹定,壹定要讓舒家付出代價。舒哲車禍是老天的懲罰,我要做的事還沒做到,我不能停下。」
  容辛凝著她,許久揚起笑︰「好,明天我讓人送妳回去。妳做什麽,我都支持。」
  ……
  程隱告知容辛的第二天,他便依言讓專機送程隱和秦皎回國。他沒送她們上機,十點後才起。
  助理沖泡好咖啡端到他桌上,站於壹旁。
  助理在他身邊待了很久,比程隱給他打下手的時間還要早得多。容辛壹早上沒說話,助理自然看得出他為何情緒不高。
  「先生,您為什麽同意程小姐回去?」
  「同不同意又怎麽樣,她想走,遲早會走。」
  「可是,先生……」
  「我知道妳想說什麽。」容辛輕扯唇角,弧度若有似無,「不過是提前幾天回去而已,也沒什麽。」
  他和程隱相處只有五年,比不過沈晏清,但要說了解,沒有人比他了解程隱。
  她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如今對他的信任,不外乎都是建立在她為他擋了壹槍的前提下。
  或許是從小經歷造就性格,她從記事起,最初的,亦是印象最深刻的記憶便是被生母拋棄,而後被沈晏清奶奶收留交給好友撫養,為的也是她和沈晏清適配的骨髓。
  對她來說,大半人生,都是建立在付出和得到的關系之上。
  就好比他們壹起去聽音樂會,偶然遇上槍擊襲擊這件事,在那之前,盡管他對她足夠好,但她對他仍然有所保留。而她為他擋了那壹槍重傷搶救,離開醫院後,和他相處就顯得自然了很多。
  付出,然後得到,用另壹種說法形容,也可以稱之為交換。
  在她的潛意識裏,她只有拿出什麽東西和別人換,她才會覺得安心、安穩。這個東西是她的骨髓,是她的乖巧聽話,是她壹命換壹命的恩情……可以是很多東西。
  現在的程隱,沒有什麽東西能跟沈晏清換了。
  沈晏清打的算盤,路長,且不易。
  .
  回去之後,程隱休息了壹晚,還沒來得及去找沈晏清,被秦皎壹通求助電話打亂計劃。
  「妳說什麽?」
  「有好多記者在我公司外。」秦皎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奈。她自己是做這壹行的,常年和媒體朋友打交道,但江河同源到底還是有差別,面對蜂擁而至的娛記,她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和上次壹樣,致使她陷入被媒體包圍困境的,還是舒家兄妹。
  舒窈哥哥發生嚴重車禍的消息傳開,許多媒體采訪不到遠在國外的舒窈,又想博得版面,便把註意打到了和他們有過糾葛的秦皎身上。
  秦皎回公司第壹天就被大批記者圍住,她的公司才剛剛上路,遇上這種事不可能沒有影響,至少對於公司裏壹大部分剛入職的新人來說,這樣的氛圍很影響工作。
  程隱接到電話,暫時把去找沈晏清的事放到壹邊,立刻趕到秦皎那邊。
  進門壹看,公司前臺處圍著壹堆記者,各個都嘰嘰喳喳說希望約個采訪,前臺不停回答請走正常合作流程,和公司負責接待的部門聯系,那些人就是不聽,死活不肯走。
  「各位--」程隱凜了神色走上前去,立時吸引了壹眾人的註意,「麻煩妳們無事不要在這吵鬧,否則我要請保安,以及報警。」
  壹眾人楞了楞,有人問前臺︰「她是……?」
  不等怔怔的前臺姑娘回答,程隱道︰「我是這家公司的股東。」
  下壹秒,立刻有人眼睛壹亮,拿著采訪工具沖到她面前,其他人也陸續湧上來,將程隱圍了個水泄不通。「請問這位小姐,妳們公司ceo和舒窈小姐的哥哥舒哲先生之間的事情,妳清楚嗎?最近傳言舒哲先生發生嚴重車禍,對此秦皎小姐有什麽想說的,作為公司股東妳能不能給我們透露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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