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龍歸大海

　　呂布震驚的瞪大了眼睛，看看丁原，在看看那些自己夢寐以求的寶物與職位，內心天人交戰，心跳劇烈加速，呼吸也愈發紊亂——雖然這些都是自己做夢都想要的，但是跪下來喊壹個外人當爹……這？這……我爹還沒死呢！
　　“請，請大人讓我考慮考慮。”
　　呂布此刻大腦內部亂成壹片，接受吧，總感覺有點問題；拒絕吧，自己想要的壹切，此刻都已經被丁原打包放自己面前了，我只需要舍棄尊嚴、舍棄面子、叫他壹聲義父，不僅能實現九年來心心念念的全部夢想，甚至能拋棄商人的低賤出生，和王植那些世家公子站在同壹起跑線上，壹步登天……
　　“嗯，回去好好想想吧，我給妳三天時間。”
　　丁原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呂布會瞬間答應，但也溫柔的點點頭，讓呂布回去仔細考慮。
　　這壹路，呂布走的迷迷糊糊、走的失魂落魄、她壹直在思索著丁原給出的超級待遇與過分要求，以至於自己都回到帳篷，回到劉莊身邊了，都沒有察覺，被拓跋雲搖晃了好幾下，才壹臉恍惚的發現自己回到帳篷了。
　　“莊，雲，那個……對了！我有壹個朋友。”
　　呂布在人生最迷茫的時刻，想要向自己最信任的人尋求意見，但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十分蹩腳的撒起了謊。
　　“她辛辛苦苦奮鬥了九年，眼看就要拿到自己應得的地位，官職，權利等壹切獎賞，但是這壹切都有壹個前提條件，就是認壹個陌生人當義父，當她的義女……”
　　“啥？丁原要妳喊他爸？這合乎禮法嗎？”
　　拓跋雲壹臉的詫異。
　　“不……不是我！是我的壹個朋友！”
　　呂布漲紅了臉辯解道。
　　“那妳可以告訴妳的朋友，她並非只有壹條出路。”
　　劉莊沒拆穿她，順著呂布的話繼續說到。
　　“我之前也說了，我在白馬亭募集了五百五十余人，妳兄長呂澤變賣家財，為我們購買了四百副甲胄，弩箭，拓跋雲也決定跟我們壹起幹了，兵眾達到了八百之數——當今聖上承諾，在亂世募得百兵為屯長；募得千兵為校尉——妳朋友，還有妳的的選擇，遠遠不止這壹條，只要妳來，我立刻任命妳為白馬營的壹曲軍候！”
　　呂布此刻有些動搖，而劉莊也明白呂布是怎麽壹步步墮落的了，如果沒有自己存在，那拓跋雲壓根不會結婚，帶著全族壹起過來攻擊陰館的黃巾賊，馬邑城內沒有這些人馬的防禦，必然被那波黃巾軍攻陷，那呂布就是壹個死全家的結局。
　　呂布現在都動搖成這樣，如果在加上壹條她因為博取功名，離家人而去，導致全家慘死在叛軍手中的事實，恐怕心態直接崩了，幹脆壹條路走到黑，心中的執念只剩下了我要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權勢，其他什麽的都不重要了——畢竟我都為此死了全家，沈沒成本太高，已經無法回頭，繼而幹脆利落的認了丁原當義父。
　　而自己在白馬亭輕輕煽動的翅膀，已然變成壹場席卷整個雁門的風暴。
　　“我勸妳的朋友好好考慮。”
　　劉莊繼續勸說著呂布。
　　“丁原只是壹個邊境的校尉，如果妳的朋友真的願意付出如此代價，也要向上攀爬，那她壹輩子的上限，可就完全取決於丁原這輩子能混成什麽樣了。
　　如果她不滿足丁原這個邊境校尉取得的成就，還想往上爬，那又該怎麽做？再認壹個比丁原更有權有勢的人當義父嗎？那當她第二個義父也在權利的路上爬到頭了，還要在換壹個人認義父嗎？她真的為了升官發財，要拋棄壹切良心，道德，從而不擇手段？
　　這種事壹但做了，就徹底回不了頭了。”
　　呂布默然無語，細細聆聽。
　　“我這支白馬營，完全由白馬亭的民兵、呂家、拓跋鮮卑壹起建成，妳在這裏再也不會看人臉色、再也不會被人歧視、再也不會被上級排擠，壓榨，甚至是搶走功勞！跟我回家吧，奉先。”
　　在劉莊的安慰下，呂布桀驁美艷的面龐神色飛速變幻，甚至忘記否定“我說的是我朋友了”。
　　最終，她呼吸愈發急促，胸脯也伴隨著劇烈的呼吸瘋狂顫抖，那雙美眸定格在了無窮無盡的憤怒與委屈之中，雙手青筋暴起，壹把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丁原老賊，欺我太甚！！！妳算什麽東西？讓我喊妳爹？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去他媽的北狄營，老子在這足足幹了九年，早就可以領壹塊土地退伍了！！！”
　　此刻，北狄營壹幫兄弟也聽說壹曲軍候又不是呂布，紛紛拿著酒肉，過來安慰：上頭這麽幹也不是壹天兩天了，消消氣，兄弟幾個陪妳喝壹個。
　　但是，當他們抵達後，聽說丁原給出的升官條件，居然是讓呂布認他當義父，不然不給升官後，壹個個義憤填膺，幫助兄弟姐妹們發泄心中的憤怒與不滿，滿嘴都是牢騷，抱怨。
　　緊接著，他們聽說老家馬邑被打了，幸虧劉莊帶著新建的白馬營擊退了黃巾軍，紛紛對這新來的兄弟感激涕零，同時也有些擔心馬邑家裏的情況。
　　劉莊眼看時機到了，立刻表示白馬營處於草創階段，缺乏大量軍官，誠心向這些郁郁不得誌的平民軍官發起邀請，這時候，所有人都動搖了。
　　呂布的實力強悍如廝，想升官還得管丁原叫爸爸，我們這些人的武力不如呂布，如果繼續在這北狄營呆著，那還能有出頭之日嗎？
　　“媽的，幹了！劉莊、奉先、我魏續跟妳壹起辭職走人！”
　　“他媽的，老子兢兢業業打拼，可不想最後也得管丁原叫爸爸，讓我父親戳我脊梁骨！我宋憲願意加入妳新成立的白馬營！”
　　“這事也算我侯成壹個！”
　　“我我我！我成廉加入！記得給我留個屯長的位置！如果是軍候那就更好了！”
　　“哈！那妳得打贏哥幾個，才能搶到另外壹個軍候的位置！”
　　“嘿！我還怕妳不成？來來來！回家後好好比試比試！”
　　壹頓大酒下來，北狄營有二十八人跟著呂布壹起集體向丁原辭職，退伍，北狄營中積攢已久的怨氣，在這次事件中被徹底引爆，以前呂布哪怕被軍候欺負，也就在私底下發發脾氣。
　　但是這壹次，她已經沒有在北狄營混的想法，自然也不怕得罪什麽狗屁軍候，校尉，直接把所有人的退伍通知，連同自己的鎧甲，武器，全都扔在了北狄校尉丁原的桌子上，拜都不拜，當面炒了丁原的魷魚。
　　雖然，辭職的壹共只有二十九人，但是其中有足足有五個屯長、六個隊率、八個什長、十個伍長、全都是軍官。
　　拓跋雲此刻也在通知自己鮮卑部的兩百人馬離開，他們離開比較簡單，畢竟是異族身份，很多人甚至還沒拿到綠卡，是已編外士兵，雇傭軍身份加入的北狄營，甚至不需要走退伍流程，就給丁原通知了壹聲：拓跋鮮卑的馬邑老家遭到黃巾攻擊，人馬死傷慘重，其中不少是我們的親戚，大家必須立刻回去看看，反正陰館這邊仗打完了，我先走了哈，馬邑見。
　　丁原目瞪口呆，沒想到呂布不僅拒絕成為自己的義女，甚至煽動壹幫人跟她離開軍隊，出去單幹了？
　　他想扣住這幫人，但是沒有理由，想調動北狄營士兵去攔下，卻發現所有人都消極怠工，本來就是打勝仗的慶祝休息時間，曲軍候壹級的指揮系統還被徹底換了，沒多少人願意動彈，再加上對昔日浴血的同袍的信任與尊敬、以及她們浩浩蕩蕩兩百多匹人馬，和整個北狄營最能打的壹幫平民軍官壹起走……這他媽的誰敢攔？不要命了？
　　因此，幾乎所有人都睜壹只眼閉壹只眼，縱容他們離開了軍營。
　　劉莊來到陰館的時候，只有拓跋雲等十騎，但是回去後，人數高達兩百余騎，呂布將北狄營的鎧甲，武器全扔了，穿著那套絳紅長裙、騎著拓跋雲再度贈送的鮮卑白馬，意氣風發的離開了北狄營，策馬馳騁在漯水河畔的草原之上。
　　第壹次不在顧忌那麽多東西、第壹次當面懟自己的領導、第壹次撂挑子走人……春風襲來，她微笑的瞇起了眼睛，感覺心情從未如此爽快，從未如此舒暢！
　　而在她身後，更是有劉莊，拓跋雲，宋憲，魏續，侯成，成廉六將，有拓跋鮮卑的兩百人馬鐵騎、馬邑城內，更有全部的親人，劉莊的上百士兵，都在等她回家。
　　“我乃籠中之鳥，網中之魚，此壹行，如鳥上青天，魚入大海，再也不受羈絆了！”
　　呂布頓時感覺渾身輕松，將雙手手臂高高舉起，跟小姑娘壹樣，興高采烈的朝天空歡呼，劉莊同樣誌得意滿。
　　白馬亭的步卒甲士、拓跋鮮卑的人馬騎兵、呂家的財產、北狄營的漢人軍官團……自己勢力的基礎框架，已經初步構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