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交出人犯（下）

　　長孫蒙想了想，恍然大悟：“兒子還是火候不足，差父親遠矣。那以父親所見，宋大人可還有壹線生機？”
　　“生機便在於，投靠太後。”
　　“投靠太後？”
　　長孫節篤定：“想要茍延殘喘，只此壹途別無他法。”他又道：“這個辦法宋征未必能想得到，便是想到了，他那個性子，也做不到。”
　　他又拿起古卷：“所以，他這次死定了。”
　　“等著看吧，京師如惡海，血鯊眾多。雪中送炭的人沒有，落井下石者眾。”
　　……
　　烈家幾個宗老放起了鞭炮。
　　烈北濤妳不是不願意回家嗎？妳等著，馬上家族就要出壹條家規，不準妳回來了！烈北濤的父親和兄長最近深居簡出，前幾日他們雖然低調，但還是家族的“寵兒”，宗老們幾乎每天都要登門，“懇請”烈北濤的父親重新擔任家主，都被他拒絕了。
　　但是今日，立刻門庭冷落，再也沒有人上門。甚至從他們院子前面經過，都要避行老遠，生怕沾上了他們的晦氣壹般。
　　烈北濤的兄長經歷了人生的起伏，比之前深沈睿智了很多，搖頭道：“他們有什麽好開心的？整個烈家就靠咱們的戰獸生意支撐，沒了宋征，戰獸生意做不下去，他們以後等著坐吃山空吧。”
　　但外面的宗老們仍舊喜氣洋洋，覺得自己撿到了便宜。
　　至於這個“便宜”到底是什麽，他們也沒有壹個明確的概念，只是覺得快樂！
　　……
　　茅正道的宅院門前，前幾日被媒人堵滿了。
　　開國侯家裏的二兒子要娶壹位商賈之女，消息傳開，無數大商人為之瘋狂。修真界發展至今日，凡人、修士其實已經糾纏繁多。在數萬年前，凡人是沒有能力插手修士們之間的任何交易的。
　　但是戰具的出現，反而緩和了兩者之間的關系。很多沒有修煉資質的凡人逐漸涉足修真產業，逐漸發展壯大，時至今日，有不少寶礦、玉礦都掌握在凡人商賈的手中。
　　這些大商人們資產巨萬，可是卻處處被修士壓制。他們可以雇傭修士，但畢竟感覺“不是自家人”。
　　他們也會暗中資助壹些有前途的小修士，但小修士成了強修之後，卻未必會遵守當初的承諾，真的保護他們。
　　哪怕是遵守了承諾，幾次事情之後，他們也會覺得還清了“因果”，瀟灑脫身而去，大商人往往欲哭無淚。
　　而能夠和開國侯搭上關系，哪怕是嫁給壹個已經被家族放棄的二少爺，仍舊是壹步登天的機會。
　　商人們將這件事情看成了壹場“商業爭奪”，出手大方。但是侯爺說了，這門婚事只看兒子的心意。於是他們又雇傭了媒婆上門，帶著自家女兒的玉符投影和大筆彩禮，希望能夠說動茅正道。
　　然而壹夜之間，堵在門口的媒人全都不見了。
　　烈北濤看著冷冷清清的門庭，苦笑道：“果然是商人重利輕別離。這些家夥的鼻子，比狗還靈。”
　　茅正道反而是松了壹口氣：“這樣最好，管他們是怎麽想，我跟宋征是壹條路走到黑了。他們都走了最好，之前感覺小爺我成了攬月樓的花魁，他們都是嫖客……小爺我喜歡玩，不喜歡被玩啊。”
　　烈北濤嘿嘿嘿的怪笑起來：“真的不喜歡？妳再考慮壹下？”
　　茅正道轉念壹想，齜牙咧嘴道：“似乎……被玩也不錯呀。”
　　“哈哈哈！”
　　笑容逐漸斂去，深深的擔憂好似魔痕般慢慢爬上了茅正道的臉龐，他深深壹嘆，道：“宋征進入京師，大起大落，也就是他能挺得住，換了妳我只怕早已經在這樣巨大的壓力下瘋狂了。”
　　烈北濤也點頭：“希望……他這壹次能挺住。”
　　茅正道壹拍巴掌：“走，去看看他。”
　　烈北濤毫不猶豫：“好！今晚請他去攬月樓消遣……”
　　茅正道連連搖頭：“攬月樓妳我二人就好，上次的麻煩，妳忘記了嗎。”
　　烈北濤深以為然：“妳我二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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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屠鬼才垂首躬身站在臺階下。
　　臺階高達三丈，太後高高在上，壹身鳳袍坐在壹張玉椅上，雍容華貴，卻面目如刀。她道：“明日小心壹些，滿京師皆是鼠目寸光庸庸碌碌之輩，不要被他們蒙蔽了。宋征，本宮太了解他了，這小賊不會這麽乖乖就範！”
　　申屠鬼才道：“所以屬下這次來，是專門向太後請旨的。明日若是宋征再有什麽變故推脫，屬下就亮出懿旨，著他立刻將馬牧野交出來，否則就是抗旨不尊。”
　　太後沈吟壹下，權衡著這樣做的後果。因為這存在著壹個可能：徹底逼的宋征狗急跳墻。
　　這個結果……並非不能承受。太後點了點頭，甚至有些期待宋征真的在這樣壹道懿旨下狗急跳墻。
　　她微微壹笑：“可！”
　　大袖揮出，壹道懿旨落入了申屠鬼才手中，太後說道：“本宮和教主都很看好妳，不要讓我們失望。”
　　申屠鬼才跪拜：“屬下誠惶誠恐，必定兢兢業業，肝腦塗地！聖教千秋，照耀古今！”
　　太後點了點頭：“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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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老祖們沒有立刻離去，宋征請他們暫時住在了距離京師緹營不遠的壹處莊園內。
　　這裏和摘星樓也只有幾十裏的路程，他們願意的話，也可以去摘星樓和裏面的那些老怪物交流壹番。
　　煉仙宗宗主毛人傳經常去，別人就敬謝不敏。那些老怪物脾氣壹個比壹個古怪，他們稱宗做祖習慣了，誰去受那個鳥氣？
　　今日江南老祖們都有些沈默，整個京師都知道宋大人被逼退出洪武境內，大家心中有些仿徨：難道以後要追隨宋大人開疆拓土？
　　楊六目坐在水榭中，雙拳緊握，恨聲道：“江南境內這幾天出現了很多不明身份的強修，有老祖帶領——這是來搶地盤的！
　　咱們將門中的強修都帶了出來，家中無人做主，只怕基業毀於壹旦。”
　　班公燮淡淡道：“稍安勿躁。我們還在，他們不敢做得太過分。”他頓了壹頓：“若是我們回不去了，那也是業報，生受著吧。”
　　楊六目不甘心：“咱們有這等實力，何必順從朝廷的政命？跟他們拼殺壹番就是了。好叫他們知道，江南的英雄不遜色於北地的好漢！”
　　班公燮看了他壹眼：“妳有沒有想過，太後正希望宋大人這麽做。”
　　“可……”楊六目焦躁：“江南乃是我等根本，也是宋大人的根本。”
　　“釜底抽薪啊。”班公燮道：“太後將宋大人逼出洪武，又奪了他的根本重地，真的要逼死宋大人。”
　　毛人傳猶豫道：“這次……宋大人能否渡過此劫？”
　　班公燮也不知道，他看向了京師的方向，心中也是壹陣忐忑不安：宋大人到底是什麽打算？難道他真的看不明白，所有的勢力都在等著壹個訊號！只要明日他將馬牧野交出去，就證明龍儀衛徹底敗退，不再是曾經那個威震天下，止小兒夜啼的兇殘機構了。
　　那些暗中潛藏的力量，會立刻撲出來，將宋征的壹切都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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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正道和烈北濤來找宋征卻沒有見到人。出面的人好巧不巧正是柳成菲。
　　茅正道壹縮脖子，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見到柳成菲就有些心虛，被她三言兩語打發出去。兩人看看時間也不早了，索性直奔攬月樓去了。
　　攬月樓沒了四大花魁，但最近新捧起來了“四小花旦”，更加年幼、惹人憐愛，茅正道就喜歡這個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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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山大營往西，大約二百裏，有壹片牧場。這裏是朝廷飼養駿馬的壹個地方。駐紮著壹支屯衛，約麽千把人，他們更多是馬夫而不是軍人。
　　草場上，壹群老馬懶洋洋的吃著草。
　　北山大營吃空餉嚴重，為朝廷放馬的這些軍人想要賺錢，當然只能從馬嘴裏扒食。反正整個洪武上下，現在都是這個鬼樣子，也沒人來管他們。
　　五個“馬夫”圍坐在壹起，背後是壹座小土坡，上面有個人在放哨。
　　“馬老大被抓進去已經五天了。”
　　大家壹陣沈默，深深擔憂。
　　有人開口問道：“他會不會把咱們都招出來？”
　　“不會。”有人很有信心：“馬老大經歷過多少事情，龍儀衛能嚇得住別人，唬不住馬老大。”
　　也有人憂心忡忡：“咱們囤積了諸多物資，暗中支持的那些強修也各有所成。可是大軍掌握在馬老大手中，沒有他咱們大事難成。”
　　“必須將馬老大救出來！”
　　“咱們在京師的人打探到什麽消息了嗎？”
　　眾人都看向了坐在中央位置上的壹名中年人，他的左邊和半邊胸膛被替換成了特殊的法器，露在衣衫外的脖子和手掌閃爍著寶鋼的光澤，讓人望之生畏。
　　“我讓人走了很多門路，可惜元玉花了不少卻都沒什麽效果，那裏是冥獄，誰也不敢保證能把人撈出來。”
　　眾人心中壹沈正要說話，山坡上放哨的人忽然壹拳錘在地面上，波動飛快從大地傳到了五人身下。
　　他們警惕而起，片刻之後壹枚傳訊靈符從京師方向飛來，在五人頭頂上滴溜壹轉，那為首的漢子凝重擡起手臂，將玉符接引下來。
　　他看了內容後臉上浮起了壹絲希望之色：“明日龍儀衛要將馬老大移交給肅衛。”
　　四人立刻激動起來：“這是咱們的機會，肅衛不比龍儀衛，新近組建總有些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