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曾經的驍果
大唐司刑丞 by 望平安
2019-5-21 15:56
馬文尚沒心情吃什麽素果點心,只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後微微嘆了口氣,成山主持看向他,頗有些奇怪,這位馬施主怎麽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但出於禮貌,成山主持倒是沒有主動詢問,他等著馬文尚憋不住,自己就會說出來的。
雖然都是年輕人,年紀還都差不多,但心性上,傅貴寶就比李日知急躁了很多,而成自在則是寡言少語的人,所以,別人不問,傅貴寶卻問了。
傅貴寶道:“成山主持,妳的素果我在鄭州城裏吃過,是個漂亮的小娘子做的,每天都賣,無論是味道還是形狀,都和妳做的素果壹模壹樣!”
成山主持微微壹楞,搖頭道:“小施主說笑了,如果妳說是個年輕的和尚賣素果,那貧僧倒是信的,這素果制作的方法,除了貧僧之外,就只有小徒會了,但妳說是個女施主也會做,這就絕對不可能了!”
老和尚是壹點兒都不相信傅貴寶說的話的,他對於自己的素果是很有自信的,堅信天下只有他和徒弟兩個人會做,而他的徒弟當然也是壹個和尚,所以肯定和什麽小娘子扯不上關系的。
傅貴寶見老和尚不信他的話,又拿起素果,狠狠地咬了壹大塊,道:“對,就是這個味道,鄭州城裏的漂亮小娘子做得和這個壹模壹樣,完全沒有區別!”
成自在也點了點頭,給傅貴寶作證,道:“傅大哥說的對,確實是這個樣子,也是這個味道,那個點心鋪子裏賣的素果,就是這種,沒有任何差別!”
成山主持不高興了,說道:“小施主,妳怎地不信貧僧的話呢!在前朝,貧僧年輕的時候,可是當過驍果的,跟著皇帝四處遠征,後來伺候皇帝的人越來越少,連禦廚都只剩下了幾個人,將軍便派我去幫廚,我才學到了制作素果的手藝,而且後來那些禦廚都死了,只活了貧僧壹人,這份手藝自然也就只有貧僧壹個人會了!”
傅貴寶和成自在壹起點頭,而馬文尚卻皺起了眉頭,他到這裏,是來問馬紹季的事,可不是聽老和尚說他年輕時候的事,再說,素果而已,只不過是壹種點心罷了,有什麽值得說來說去的!
李日知卻心想:“也許那幾個禦廚以前也收過別的徒弟呢,那手藝也壹樣會傳到民間的!”
可接下來,成山主持又道:“後來貧僧把秘方給改良了,所以現在妳們吃的這種素果,就連當初那幾個禦廚都不會做,這世上只有貧僧壹個人會做,嗯,現在是兩個人,還有小徒惠勇,他也會做!”
馬文尚卻打斷了成山主持的話,他道:“素果的事,以後再說不遲。成山主持,前幾日小侄馬紹季,來妳的寺中休息,妳是和他說過話的吧?”
成山主持點頭道:“是啊,馬小施主是來休息過,還吃了素果,喝了不少的茶湯,嗯,門口蹲著的那個車夫也壹起來的!”
車夫當然指的是於撿金,他是仆人,身份不夠,所以沒有進偏殿,而是蹲在門口等著,隨時等候吩咐。
馬文尚道:“當時只有他們兩個人來嗎,沒有女子,比如說壹個騎驢的女子?”
成山主持奇道:“騎驢的女子?沒有見過,貧僧的這座寺廟裏很少有女施主來的!”
他停頓了壹下,又道:“其實,就算是男施主來的人也不多,寺裏的日常開銷,主要是貧僧種的壹些蔬菜,至於米面油鹽都是小徒惠勇外出化緣得來,生活方面基本上能維持住,也算是衣食無憂了!”
馬尚臉上露出失望之色,看向了李日知,李日知感覺從老和尚這裏,似乎也問不出什麽來,按著他的估計,馬紹季那天也就是來這裏休息了壹下,然後就走人了,老和尚不會知道什麽的。
李日知搖了搖頭,並沒有問什麽,馬文尚嘆了口氣,道:“成山主持,實不相瞞,我那小侄子紹季,前幾天被人殺害了,是和壹個漂亮女子壹起被殺的,就在桔莊那裏遇害的,現在連屍首都找不到,如果妳知道這方面的什麽消息,還望告知壹二。”
成山主持大吃壹驚,道:“馬小施主被人害死了?貧僧,貧僧會給他多讀幾遍經的!不過,這可是大事,桔莊離這裏又不遠,小徒竟然沒有和貧僧說,嗯,也許他也不知道吧,可能這幾天沒有去桔莊化緣!”
馬文尚拍著大腿,心裏的郁悶實是無法排解,連連搖頭,成山主持只好又安慰他,但老和尚的安慰卻實在太過單壹,也就是多念幾遍經,以此來超度馬紹季罷了。
李日知倒是沒聽他們說話,他打量了壹下這座偏殿,名為偏殿,其實就是普通人家的廂房,只不過裏面多了些佛像香爐還有經書這類的東西而已。
忽然,李日知在壹塊土黃色的掛簾之後,發現了壹只灰色的刀鞘,寺廟之中怎麽會有刀?李日知隨即恍然,這位老和尚以前是當過兵的,而且還是前朝的精兵,那麽他會武藝,擁有刀槍也屬正常,再說和尚外出化緣,也需要有戒刀或者哨棍來防身的。
李日知道:“成山主持,在下看那邊有把刀,可是前朝驍果配帶的戰刀?聽說驍果配刀鋒利無比,在下卻無緣壹見,只是不知那把刀是不是驍果所配的戰刀?”
成山主持笑道:“確是貧僧以前當驍果時配帶的刀,不過,倒不是驍果的制式配刀,是當年貧僧作戰勇猛,皇帝陛下賞賜的!”
他指了指那刀,示意李日知自己把刀取過來欣賞,他又道:“這把刀算是傳給小徒惠勇啦,他要是出遠門化緣,就會把這把刀當成是戒刀帶著,免得有強盜害他!”
李日知走到了掛簾前,撩開掛簾,見掛簾後面杵著壹根齊眉棍,這根齊眉棍足有雞蛋粗細,而且是用鑌鐵打造,光這麽壹根棍子,怕就得有幾十斤重,而棍子的旁邊就立著這把刀,灰色皮鞘,黃銅的刀柄,看上去就很貴重的樣子,刀的旁邊,還扔著壹雙僧鞋。
李日知心想:“這雙僧鞋可真夠大的,估計是那個惠勇的吧!”
他拿起了那把刀,返回座位上,刷地把刀抽了出來,就見刀身明亮,開有血槽,但刀鋒卻並不怎麽鋒利,這把刀似乎是殺過很多人,刀壹出鞘,但有壹股淡淡的血腥氣飄了出來。
傅貴寶在旁看著,說道:“壹般吧,我家裏有不少的上好刀劍,哪把都比這把強!”
成自在看了兩眼,便也再沒有興趣,他腰間的橫刀,就比眼前的這把刀要好得太多,老和尚吹牛,這樣的刀,怎麽可能是皇帝親自賜給他的,如果真是,那皇帝也太能忽悠人了!
成山主持不高興了,壹把搶過李日知手裏的刀,把刀鞘也搶了過去,還刀入鞘,道:“小施主家裏的刀劍再好,也只是樣子貨,貧僧這把刀可是殺人之刀,想當年……”
忽然,意識到出家人說什麽刀啊劍啊,還提當年的打打殺殺,實在是太對不起佛祖了,成山主持當即閉嘴,好漢還不提當年勇呢,何況是好和尚。
李日知手裏的刀被奪,有點兒尷尬,說道:“成山主持好武藝,只壹出手,在下竟然沒能拿得住刀!”
成山主持嗯了聲,道:“這算個啥,腿斷了之後,再好的武藝也都扔下了!”
馬文尚已然覺得是在浪費時間了,問不出那天馬紹季的情況,而李日知卻又說完了素果又說刀的事情,都和他們來的目的不符,他不想再待下去了,站起身來,道:“成山主持,我還有些事情,這便告辭了,等過些日子再來看妳!”
說罷,馬文尚從懷裏掏出壹串銅錢,放到了桌子上,算成是捐給廟裏添加的香油錢,他起身就要離開。
李日知等人也都跟著站了起來,成山主持行動不便,便先拿拐杖,然後再站起來,傅貴寶發現老和尚的僧鞋壞了,開底兒了!
傅貴寶也搖出壹串銅錢,放到桌子上,說道:“這些小小心意,給主持添雙新鞋,主持妳的僧鞋壞了,妳腿腳不便,小心摔倒。”
成山主持低頭看了眼僧鞋,笑道:“多謝小施主了,不過,貧僧的鞋沒有壞,只是要換底了。這鞋是雙層底的,裏面是布底,外層是麻底,麻底磨壞了,直接換底就成,這樣穿鞋省。”
在場的人除了成山主持和成自在之外,都是富貴人家出身,而成自在卻是直接穿草鞋,對於這種僧鞋並不了解,他們聽了之後,紛紛點頭,都是第壹回見到這種僧鞋。
成山主持送他們出了小廟,揮手告別,李日知等人離了小廟,然後又讓於撿金帶路,指出是在哪兒碰到的那個漂亮女子。
其實那天馬紹季就是在道邊搭訕上那個漂亮女子的,周圍地況並不復雜,對於破案也沒有什麽參考價值,看過之後,李日知依舊沒有得出什麽結論,大家只好趕去張多羊女兒的家。
三十裏的道路,對於騎馬來講,並不遙遠,在太陽快下山時,他們就趕到了,不過,為了謹慎起見,以免打草驚蛇,怕張多羊逃走,他們並沒有進村,而是去了另壹個村子,吃過了晚飯,又等到月上枝頭,這才去了那個村子。
陳英英果然等在村外,見他們到來,立即上前說道:“日知,妳果然沒有料錯,那個張多羊真的就躲在他女兒的家裏,不過,也不能算是他女兒的家,因為是壹大家子人呢,他女兒只是壹個小媳婦罷了!”
李日知點頭道:“好,妳指路,咱們突然進去抓人,只不過,咱們不是官差,所以進去抓人,怕是會遇到抵抗,萬壹那壹大家子護著張多羊,其實這才是最麻煩的。”
旁邊的馬文尚卻道:“沒關系,妳們年輕人只管進去就成,如果那壹家子攔著妳們,我就出場,那張多羊可是我家的佃戶,我只需要說他沒有交租就可以了,誰敢阻攔,那就壹同見官去吧!”
地主催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是張多羊的親家,也沒法說不可以的,只不過,沖進去抓人,怕是行為有些激烈,其實如果只是抓人,那麽堵住前後門就行了,由馬文尚出面,叫出張多羊來,這其實也成。
但如果這樣做,雖然也可以抓住張多羊,但手段就太溫和了,不容易讓張多羊說實話,畢竟他們沒法對張多羊用刑,只能帶到州裏去由官府審問,但壹來二去的耽誤了時間,怕真正的兇手跑掉!
所以,雖然明知激烈的手段,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但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